王海燕
石爺爺去山里砍柴,在樹下發現了一只剛剛破殼出生的小鳥。
石爺爺孤身一人,老伴兒很早就去世了,把小鳥救回來后,他可有活兒干了。石爺爺在水塘旁捉了蛾子,朝小鳥的眼前一晃,小家伙立刻張開鑲著黃邊的大嘴,一口把蛾子吞了下去?!靶〖一?,快點兒長大吧,長大我就把你放飛到山上去?!笔癄敔敳粫f詩意的話,但是他知道,鳥是屬于天空的,是屬于山林的。
小鳥在石爺爺的精心喂養下越長越大。有一天,石爺爺在外面干活兒,屋里的鳥兒實在忍受不了寂寞,發出了第一聲成年鳥兒的叫聲:“呼呼——喇,呼呼——喇!”
石爺爺有一只呼呼喇!這個消息全村人都知道了?!昂艉衾笔且环N山鳥,因為叫聲獨特,當地人便管它叫呼呼喇。很快,有人來買石爺爺的呼呼喇,價格由50元漲到100元,再漲到300元,后來甚至漲到了1000元!
石爺爺笑瞇瞇地吹著口哨,逗弄籠子里的呼呼喇:“1000元?一萬元也不賣??!”
一天,石爺爺早早吃過晚飯,關好門窗,打開鳥籠,他要試試呼呼喇會不會飛。
呼呼喇在籠子里繞了一圈兒,又鉆出腦袋打量了一番,終于鉆出鳥籠。它張開一尺寬的翅膀上下翻飛,一時間,屋里塵土飛揚。
鳥兒會飛了,石爺爺又擔心它不會自己打食兒。第二天,石爺爺又關好門窗,把捉來的蛾子放出來。滿屋翻飛的蛾子,呼呼喇一口一個,不一會兒就捕捉殆盡。石爺爺滿心歡喜,他精心飼養的小鳥,就要上山啦。
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石爺爺打開籠子,“呼呼喇呀呼呼喇,你已經長大了,回到山上去吧。如果你還記得我,就?;丶襾砜纯??!笔癄敔斦f著,流下兩行熱淚,心里萬般不舍。
呼呼喇圍繞土屋盤旋了幾圈,然后長鳴一聲“呼呼——喇,呼呼——喇”,飛上了天空。
這年冬天,天氣格外冷,石爺爺到底是年歲已高,沒能熬過去。
一場大雪過后,石爺爺的土屋被大雪覆蓋得潔白一片。有人從石爺爺的門口路過,發現落滿白雪的窗臺上有一堆鮮艷的山里紅。山里的山里紅早就被人摘光了,掉在地上的也被松鼠或者刺猬吃掉了,唯獨樹尖上稀稀拉拉地剩下幾顆。石爺爺已經去世,是誰給他送的山里紅呢?
就在這時,一只大鳥在村子上空盤旋一陣,然后一個漂亮的俯沖,一個灑脫的收攏,穩穩地站在石爺爺的窗臺上,把嘴里叼著的山里紅放了上去。
呼呼喇朝屋里看了看,又站在窗臺上等了好一陣子,那扇已經褪色的藍色窗子,再也沒人為它打開了。
在這之后的每一年,石爺爺的窗臺上都會出現一堆艷紅的果子。
林冬冬摘自《文學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