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NG貿易的巴拿馬之踵

○ 文／吳珉頡 陳 璐

2016年6月，巴拿馬運河完成擴建正式通航，不但大型LNG運輸船得以航行，而且運河通航能力擴大兩倍多。

巴拿馬運河作為巴拿馬共和國擁有和管理的水閘型運河，與蘇伊士運河同為全球性人工水道，具有重要的國際貿易和海運商業價值，大大縮短了美洲東西海岸、美洲東海岸到遠東，歐洲到美洲西海岸的航程，被譽為連通太平洋和大西洋的“世界橋梁”。

LNG貿易新線路

據統計，2017年12月，單月通過巴拿馬運河的LNG運輸船高達25艘。這些LNG運輸船的貨物大多來自美國Sabine Pass LNG項目，也有部分貨物來自特立尼達Atlantic LNG項目和秘魯LNG項目。

2017年以前，Atlantic LNG項目、秘魯LNG項目和美國Sabine Pass LNG項目的LNG運輸船至目的地需經好望角或者麥哲倫海峽。走更長的航線不但增加了航運時間，而且也提高了運輸成本（表1）。巴拿馬運河擴建后，對美國LNG出口貿易產生重要影響，大幅縮短美國墨西哥灣生產的LNG到達亞太市場的運輸周期，節約運輸費用。亞太地區的日本、韓國、中國和我國臺灣等國家和地區LNG進口量占全球LNG進口量的三分之二。以從美國墨西哥灣海岸至日本Sakai港口為例，經好望角運輸的往返天數為78天，費用為3.5美元/MMBTU，而相比之下，經巴拿馬運輸往返天數縮短約35%，費用降低約30%。

擴建后的問題

擴建后的巴拿馬運河使約92%的LNG運輸船可以通過，而且在天然氣及集裝箱貨物運輸方面，新運河將提升競爭力，同時還有望開拓大型郵輪新市場。但是2017年11月至2018年1月期間，仍有19艘LNG載貨船從好望角繞行。導致這種現象存在的原因有以下幾方面。

運輸商權衡利弊后，并未選擇巴拿馬運河。以殼牌公司為例，其秘魯LNG項目至西班牙的航線可以選擇經過巴拿馬運河，并縮短18天的航程，但其運輸船依然選擇通過麥哲倫海峽航向西班牙。這主要是由兩大原因決定的：從運輸時間來看，殼牌公司允許其LNG運輸船在不影響運輸計劃的前提下自行選擇航線，因此巴拿馬運河縮短運輸時間的優勢相對下降；從運輸費用來看，殼牌公司大部分LNG運輸船隸屬于固定的LNG項目，合同簽訂時就已將運輸船日租費劃為沉沒成本。在去除日租費用后，選擇經過巴拿馬運河與麥哲倫海峽的運費相差無幾。這進一步降低了殼牌公司旗下LNG運輸船選擇巴拿馬運河的積極性。

表1 美國墨西哥灣海岸的船運費用說明

對于那些沒有專用運輸船的，他們必須依靠現貨市場，很容易被市場條件制約。在航運市場處于寬松狀態時，船東通常只能向貿易商收取有限甚至不收取空放津貼以保持自身競爭力。這使得船主們需要自己承擔尋找下一單運輸合同的成本，從而導致LNG運輸船在太平洋地區停留（假設從大西洋到太平洋進行貿易），并降低空船途經巴拿馬運河返回大西洋地區的可能性。在航運市場處于緊縮狀態時（目前所處狀態），船東要求貿易商給予包括燃料、租金和途經運河費用在內的空放津貼。隨著大西洋盆地現貨貿易的增多，船主們希望盡快將運輸船駛回該地區，以便抓住更多的跨區域貿易機會。

取消預訂過閘船位的處罰力度偏弱威懾力不足。對于擁有大量可調配船舶的公司來說，預定運河過閘船位幾乎不存在違約風險。在不需要支付額外違約費用的情況下，預訂過閘船位的費用僅為35000美元。因此即使運輸需求并不確定，擁有大量可調配船舶的公司也會盡可能地提前預訂。即使取消預訂需要繳納一定的違約費用，對于那些資金充足的公司來說，也是可以接受的。

像殼牌這樣在巴拿馬運河東西岸（Sabine Pass和秘魯）都擁有LNG產能的投資組合運營商，可以盡可能地優化他們的過閘船位。殼牌、西班牙天然氣公司以及韓國天然氣公司預訂了大量巴拿馬運河的過閘船位，通常按照先到先走的順序經過運河。如果在同一時間收到的過閘請求超過了可用的船位，那么客戶等級將決定哪些船舶可以通過。這對于大部分Sabine Pass的承購商以及大型貿易商或船東來說是非常有利的，但對新的承購商來說，或許會加大其船舶順利過閘的難度。

運河過閘船位經常無法被合理利用。LNG過閘船位的預訂最長可提前一年，未預定過閘船位的船舶將排長隊通過船閘。這是買賣雙方都難以承受的風險。例如從特立尼達Atlantic LNG項目運輸至墨西哥曼薩尼約LNG接收站，可能會因為沒有預定過閘船位而將運輸時間額外延長8天。因此在違約懲罰力度不足，排隊過閘時間風險較高時，大多數運輸商不顧實際運輸需求，盡可能地提前預訂過閘船位，造成大量過閘船位浪費。

據巴拿馬運河管理局統計，被預訂出去的過閘船位里，有大約40%沒有被使用，而且取消預訂的請求大多數是在接近運輸日期時收到的，導致許多其他承運商不能使用這些過閘船位。因此2017年統計的運輸次數不太能反應承運商對運河的真實需求。

運河通航能力無法滿足實際運輸需求，更不能滿足日益增長的運輸需求。實際上，經巴拿馬運河的實際通航量遠低于一個LNG過閘船位每天的通航能力。巴拿馬運河管理局表示，LNG運輸航線每周的通航量為4個，而每周的LNG過閘船位為7個。

影響LNG貿易

美洲大陸是巴拿馬運河的最大受益者。擴建后的巴拿馬運河不但有助于將亞洲制造的貨物運到美洲東海岸，而且對美國的天然氣出口也具有極大的推動作用。在多重利好的情況下，巴拿馬運河對美洲大陸LNG貿易也存在一定挑戰。

船舶過閘時間難以確定。雖然美國LNG目的地條款的靈活性使其可以縮短訂貨至交貨的時間，但是目前仍很難確定船舶過閘時間。在短期內，改善過閘船位的預訂系統可以提高船位利用率，減少提前預訂過閘船位的動機。如果LNG運輸需求開始超過過閘船位的供給，意味著將對未來美國LNG項目的出口前景帶來挑戰。

大西洋地區租船費用和LNG貨運成本將上漲。對于美國東海岸LNG項目來說，如果無法經過巴拿馬運河，將造成以下結果。首先，大西洋地區至太平洋地區的貿易航線只能途經麥哲倫海峽或好望角。其次，由于去往太平洋的貿易航線距離更遠，運費更高，貿易商更傾向于在大西洋區域內進行LNG貿易。這將使得大西洋LNG運輸需求上升，收緊區域內LNG航運市場，提高租船費用和LNG貨運成本。

不過對于美國和加拿大西海岸LNG項目來說，由于其貿易路線可以不經過巴拿馬運河并擁有更短的航運距離，巴拿馬運河的通航能力限制對他們來說或許是有利的。

如何解決問題

雖然巴拿馬運河會為國際貿易帶來諸多好處，但是巴拿馬運河預訂艙位系統存在的問題不容忽略?；趯μ寂欧诺钠毡閾鷳n以及對石化能源使用前景的負面判斷，世界能源格局出現重大調整，為LNG、LPG等液體運輸帶來前所未有的機會。因此，解決擴建后的巴拿馬運河存在的問題尤為重要。

修改船位預定系統將緩解近期的運輸問題，額外增加新的LNG過閘船位才能滿足美國日益增長的LNG出口需求。巴拿馬運河管理局表示將根據需求提供更多可用的過閘船位，不過并沒有明確增加過閘船位的數量和日程。目前正在考慮采取以下措施來增強運河通航能力。

開通夜間運輸。夜間運輸可能會在2018年10月開始，屆時每天將可通行兩艘LNG運輸船，LNG運輸船的通航能力增加至4700萬噸/年。不過這可能會增加運河經營成本。美國出口LNG的總量中，大約40%是經過運河運輸的。假設只考慮美國目前已建與在建LNG項目出口產能以及不增加額外過閘船位，預計在2020年LNG運輸船過閘需求將超過目前LNG運輸船過閘船位供給量，美國LNG經運河的出口量將會提升至60%。

增加更多LNG過閘船位。巴拿馬運河管理局表示，盡管尚未公布任何具體計劃，但考慮到LNG運輸需求，將會在未來增加更多的LNG過閘船位。截至2018年1月，LNG運輸船專用的過閘船位只有1個。如果加上美國最新獲得最終投資決定（FID）的LNG項目，到2020年，或許需要4個LNG過閘船位才能滿足LNG運輸需求。這將要在開通夜間運輸的基礎上額外增加2個LNG過閘船位，每增加一個LNG過閘船位將增加2400萬噸/年的運輸能力。

● 借路巴拿馬運河，LNG船的兩難選擇。 供圖/視覺中國

巴拿馬運河管理局將會把重點放在增加預留過閘船位的利用率上，并正與客戶討論如何完成這項工作。IHS認為，管理局可能會對已繳納通行費的承運商授予優先使用權，并計劃采取其他措施“增加2019年的通航能力”，但尚未公布具體細節。目前還不清楚是否涉及修改船位預定系統。然而，由于運河擴建的主要目的是服務集裝箱船和大型載客船，未來擴建運河時，會優先滿足集裝箱船和大型載客船的過閘需求，對于LNG運輸船來說是一個不太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