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

文｜王立紅

圖｜茄 瓜

月色朦朧，星光點點。

小蝶做完了功課，甩了甩僵硬的手指，瞅了一眼鬧鐘，已是夜半。

小蝶迫不及待地鉆進被窩，拽了拽被子，又探出手，把放在床頭的飛機模型摟在了懷里。

小蝶這才安下心來，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爸爸，爸爸，我要開飛機?！蹦菚r的小蝶好小好小，小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乖女兒，等你長大了，爸爸教你開飛機?！卑职挚偸菨M臉的笑容，還經常用下頜的胡茬兒扎小蝶嫩嫩的臉蛋，小蝶就咯咯地笑著，大聲喊著：“媽媽救命！媽媽救命??！”

小蝶竟然飛起來了，就開著她的那架小飛機。

小蝶高興地飛呀飛，飛上了藍天，飛上了云朵，劃著一道道美麗的弧線，追趕著爸爸。

爸爸開的大飛機好大好大，小蝶追呀追，終于超過了爸爸。

“爸爸，爸爸，我超過你了！”小蝶大聲喊，飛機卻突然一歪，往下墜去。

“爸爸，爸爸——”小蝶猛然驚醒。

小蝶擦了擦汗，摟緊了她的小飛機。

小飛機是爸爸送給小蝶的生日禮物。

小蝶非常喜歡它，小蝶希望自己能像爸爸一樣，開上大飛機。

小蝶的爸爸是飛行員，小蝶的爸爸能把那么大能裝那么多人能裝那么多貨物的飛機開上藍天，同學們都非常羨慕小蝶，紛紛猜想，小蝶是不是已經坐過好幾回飛機了？

小蝶想坐一回真飛機，爸爸答應小蝶，再回來，就帶小蝶去坐真飛機。

床頭的按鈴突然響起，小蝶急忙起來，是媽媽要上廁所。小蝶扶著媽媽，幫媽媽解衣系扣，又把媽媽送回床上。

小蝶又重新躺了下來。

月光把房間照得透亮，小蝶卻沒有了睡意。

爸爸多久沒回來了？半個月？一個月？半年？小蝶一天天地數著日子，在日歷上畫著一道道的紅線。

剛剛13歲的小蝶不明白，為什么爸爸一走就要好長好長的時間？為什么爸爸每次回來，總是行色匆匆？爸爸在家從來不談工作的事，可小蝶還是從親戚朋友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大家對爸爸的羨慕和崇敬。

“啊——”小蝶驚醒。

媽媽的腿又抽筋了，小蝶又抻又揉，還時不時地敲打，舞弄了半天，才緩解了。

小蝶也不知道媽媽得了什么病，只見媽媽迅速地消瘦下去，臉上的肌肉塌了半邊，兩只眼睛往里凹著，手腳不聽使喚，左手的幾根手指，除了大拇指外，剩下的四根，緊緊地蜷縮在一起，不能伸展。媽媽不再像以前那么漂亮，那么美貌，模樣甚至有些嚇人。以前小蝶會讓同學到家里來玩，自從媽媽病了以后，有幾回同學們過來，都被媽媽的樣子嚇壞了。還有個男生，竟然說媽媽的手像雞爪子，小蝶氣得跟他打了一架。此后，小蝶就不讓同學到家里來了。

媽媽行走困難，說話有些吃力，但頭腦是很清醒的。只要小蝶回到家，媽媽的眼睛就會圍著小蝶轉?？葱〉鲲?，媽媽就用笨拙的雙手幫小蝶擇菜，小蝶不讓媽媽幫忙，這么簡單的動作對媽媽來說，卻是那么吃力，小蝶很心痛。小蝶知道，媽媽心疼她可媽媽卻沒有辦法表達自己的愛意。

小蝶又沉入了夢鄉。

“努力地往前飛，再累也無所謂，黑夜過后的光芒有多美——”張杰的歌聲響起，小蝶急忙爬了起來，開始忙碌。

做好了早餐，幫媽媽洗了臉、梳了頭，小蝶就急匆匆地出了門。

新的一天開始了，陽光滿地。小草悄悄地伸直了腰，路邊的柳樹不知什么時候又冒出了一片片嫩綠的葉子。

小蝶迎著陽光走進了校園。

爸爸昨天打來電話。爸爸對小蝶很抱歉，又食言了。部隊接到了任務，要給四川地震災區運送救災物資。爸爸說，要執行完任務才能回來。

小蝶為爸爸驕傲。小蝶想，她也要行動起來，為災區人民獻愛心。

陽光照在小蝶的身上，熱熱的，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