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老屋

黃曉夢

老屋坐在月光下，歷經滄桑，像一尊佛，一直“提醒我向善和做人的道理”。

老屋的門已落滿風霜，墻面已斑駁脫落，窗戶也爬滿青苔，只有那梁柱支撐著老祖宗留下的家訓和歲月的重量。屋檐下那燕子窩、馬蜂窩，已結滿了蜘蛛網，每一張網都寫滿了我對童年生活無憂無慮的眷念。老屋懷抱著算盤、蓑衣、斗笠和披肩，積滿了塵埃。八仙桌上依舊擺放著祖父、祖母泛黃的相片，還有供奉的觀音菩薩，我不知八仙桌腿木質的紋理能否承受住祖輩的期冀和晚輩的思念？

我循著一絲月光，抵達剝落了雕漆的門前，看一口老缸里的積水晃動著月光，飄著往事的憂傷；一把犁杖，一輛耬車，一張磨盤，經由時光的篩羅，歷經歲月滄桑，只留住塵香；一群群小雞爭著啄食的樣子，小狗小貓追逐的身影，笤帚和掃帚互抱取暖的情形……在月光下，在風中，鋪排成一幅剪影；院中的一棵老槐樹孤單地站在那兒，向我訴說著感傷，一片葉子拽住了我的腳步，我看見了地上橫著一張斑駁的竹席，爬滿了舊時光，席上每一紋理都鐫刻著父親、母親、兄弟姐妹在槐樹下的溫馨時光，至今清晰地烙在我心房。

屋后一棵結滿滄桑的梓樹，默默地陳述經年往事，春夏秋冬，生死輪回，悲歡離合，喜怒哀樂；樹畔的韭菜一茬又一茬；小草枯了又榮……萬物生靈各有宿命。

父親母親已安息于屋后他們畢生辛勤耕耘的那塊土地，如今他們的墳冢已長滿茅草，時不時地，有鳥兒的哀鳴劃破寂靜的夜空，連著我的哀痛，一齊蓋過天空，我用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思念和失眠折疊成一幀鄉愁：月光下的老屋，父親母親含辛茹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