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岳父

摘要：父愛是滾滾流云。是啊，父親的愛，就像大山一樣，高大而堅定。父親的愛，每一點、每一滴都值得我們細細品味。父親的愛，和母親的愛一樣，都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愛。我也能常常體會的如山一般的父愛。

關鍵詞：岳父；父愛；愛

一、 岳父去世了，送別岳父回來，心中隱隱余痛。夜靜時分，往事逐漸推出。

二、 妻是湖南人，1991年到貴州尋職，我們相識相知，走到一起。1992年夏天我第一次去湖南看望岳父。

岳父的家庭并不富裕，房子是土磚壘的，岳父把最寬敞的一間讓出來給我住，以后我每次去，岳父總是如此待我，“女兒是自家人，女婿是客人”，岳父對岳母如此說。

湖南的夏天是很炎熱的，在涼爽的云貴高原待慣的我實在支持不住，但苦于新女婿上門，不敢無禮。岳父看出了我的尷尬，笑著叫我脫了外衣，打赤膊。

回貴州的前夜，岳父把妻和我叫到一起，上了半夜的政治課，比如要相互尊重，互相體貼之類，又單獨對女兒說要孝敬公婆等等。此后每次探望岳父，臨走前總免不了被岳父上同樣的“政治課”。我和妻也就笑領了。

三、 相處日久，妻也就把岳父從前一些不光彩的事全抖了出來。

岳父家庭貧困，卻把五個孩子全撫養讀書，每年都要為孩子們的報名費發愁，因此總是千方百計地摳。每年剛殺了年豬，就把豬屁股、豬腳、豬身全賣了，只留下豬腦殼過年。年三十晚上，幾個孩子吃一點豬頭肉，岳父、岳母不吃，留著初一待客。

岳父經常借債，每年谷子收進家門，就賣成錢，然后又去向別人家借谷，他說借谷好借，借錢難。

岳父家有一片橘林，隔年大結，但子女一個也嘗不到，果子還在樹上，岳父就幾毛錢一斤全賣了。妻兄大學畢業分到湖南懷化工作，岳父要去看孫女兒，到了懷化才發覺自己一點禮物都沒帶，又把身上的幾塊錢都買了橘子，哄孫女說是家里的橘子。這些往事妻是當笑話說的，不意岳父下葬那天，妻跪伏在地上一口一聲“我作孽的爹呀”，把這些事樁樁數落出來。妻兄是一個將近四十歲的漢子，跪在一旁，淚水滂沱，送葬的人群一陣唏噓，我也難以自持。

四、 岳父患了重病，自知不久于人世，服了劇毒農藥，撒手歸去。岳母談起了岳父做了和交代的三件事：一是買了一頭小豬，一只小羊給岳母喂，“我走了，你好好打發時光”，岳父對岳母說。二是吩咐后人，叫把遺體少擱屋里幾天，趕緊抬出去埋了，兒女都忙，怕耽誤了。三要把墳墓選在村口路邊，我們回去老遠就可以看見。岳父隔壁的二媽還談起，岳父準備走之前，妻從貴州打電話去詢問病情，岳父總說還好，妻說過兩個星期回來看，岳父一聽，就埋下了，流著淚說：“我怕等不到了，等不到了?！?/p>

等妻趕回家時，岳父已經安安靜靜地睡著了。妻撫棺痛哭，責怪岳父為什么不等！岳母說，岳父一是怕疼痛難忍，二是怕跟兒女添麻煩，說兒女各有各的事，陪不起，服侍不起。

我已經難以想象岳父走前的心情了。但他走前穿好了壽衣，服藥后怕嘔吐臟了衣服，漱口后用毛巾圍在衣領上，然后才告訴岳母。周密如此，從容如此。

五、 岳父的兒女均算有所作為，居住在窮鄉僻壤，家庭又極為貧困，五個子女卻有四個大學生，也算是光耀門楣了。岳父當年籌學費的狼狽，似乎足以被這份榮耀所抵消。但岳父實質上又得到了什么呢？落得子女個個在外，自己獨自冷冷清清歸去的結局。岳父也許早明白了這些世事，常笑著說：“只有瓜連籽，不見籽連瓜?！?/p>

如今，岳父去了，我總是想起陶淵明的詩句：“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岳父下葬那天，全村老少護送岳父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段路。鞭炮一直從家門響到墓地，那鞭炮聲響遍山野，如一個漢子嚎哭。

跪伏墓地旁，我垂淚不已。念人生之艱難，誰再扶我們走上一程！

夜里守在岳父遺像前，似乎又看到岳父又要說出些夫妻和睦、相互體貼的話來，還是那么慈祥與親切。

我想，蒼天若假以時日，我會牽著妻的手，慢慢走到老。

我還會時常去看望岳父，看岳父墳前的萋萋芳草，綿綿延延，綠滿長亭，古道……

作者簡介：

肖開玉，貴州省畢節市，貴州省赫章烏蒙山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