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
多不容易啊, 費盡周折
弄來一張車票。 可我
一直為占據一個位置感到羞愧
那么多眼神、 汗漬、 老人等在周遭
他們兩腳懸空, 擠出人滿為患的世界
那么多芒刺投向我。 感覺是一只
被公平的戒尺縛于鐵籠的鴕鳥
旅途的人們從遙遠的夜里奔來
腰已酸, 腿發軟, 兩眼灌滿了沙子
他們的疲乏沒有倚靠, 而我
一具劣質皮囊, 何以養尊處優
你再看, 仍有人心猿意馬
將眼睛拋出窗外。 車廂的冷暖似乎
與他無關, 體內的冰山
還像去年冬天那樣, 堅硬得不可一世
高處不勝寒嗎
萬米高空的人, 有一對鐵質的
翅膀。 螺旋槳比腦子轉得快
一個指令, 就能一飛沖天
零下39℃的天空與烈日至親
與大地至遠, 親人和草木必須昂首
有煦煦暖陽籠身, 你
必須汗出沾背
東風與頌詞甩在身后
霞光西沉, 瘦成幾道嶙峋臂膀
片片薄云猶如謊言, 在
搖搖晃晃的仙界, 不堪承重
你不再俯瞰舷窗外的燦然
只求快速落地, 不被塵埃擊中
乘千邁神速——
穿越八百里回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