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嶺背的槐樹(外一首)
——致柯橋

◎布衣

可以休憩片刻了。 在這棵有著栗色落葉的槐樹底下

在大嶺背， 時光有過短暫的停留

——可惜我們無法看見

可以撿拾這些落葉了， 就像撿拾那些遠去的親人的嘆息

在大嶺背， 許多發生的事情你根本不能左右

而那些正在到來的事物， 仍舊暗藏著淚水中的戰栗

暗藏著命運的輪回

老 屋——給父親

我這樣稱呼您親手建造的這座土坯房

是因為它的瓦檐已經破敗， 東側和南側墻頭

已經各長了一蓬茅草； 被您敷上墻的

紅泥土， 大部分已經被雨水沖刷掉落

以前， 西側屋墻曾經有過四窩麻雀

南側屋墻曾經有過七窩麻雀， 現在只剩下三窩

——您曾經多么慈愛地接納它們

并允許它們在墻上打洞， 生兒育女

您與它們相看兩不厭， 看它們打架， 吵嘴

看它們在曬谷坪上偷吃谷子； 在冬天

您為它們掃開一塊雪地， 撒下秕谷和飯粒

您說， 它們在我們的屋檐下安下家

就是以前逝去的親人重又找到了我們

它們就是我們遠房的族人

…………

父親呵， 每次經過您的老屋

我都看到時光在播放這些經典的場景， 也看到

一些歡愉一些悲傷每次都閃現在穿過瓦面的光影里

父親呵， 我這樣看著您親手建造的這座土坯房:

站在后山， 我看到夕光下的老屋

潛伏在歲月的半山腰， 搖搖欲墜

它守望在那里， 像在守望一個遠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