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形象門畫研究

林益焓 黃單一

摘 要：門畫是隨著年節風俗的演變而衍生形成的一種民間特殊的象征性裝飾藝術。學術界有不少關于門畫研究的成果，但關于女性門畫的研究成果卻相對較少且分散。本文將女性門畫分為仕女門畫、戲曲門畫、仙子美女門畫、武將女門神畫四大類，旨在對女性形象門畫進行整理分析，并結合溫州女門神畫田野調查的相關成果進行補充說明。

關鍵詞：門畫 女門神 仕女 戲曲 仙子美女 武將

關于中國門神畫，薄松年先生與王樹村先生早先也曾做過相關研究并著書。薄松年先生的《中國門神畫》詳細地解讀了不同歷史時期的門神形象以及門神畫的發展演變，并根據題材匯集了歷代的門神圖像，為門神畫的研究提供了寶貴的形象資料。王樹村先生的《中國門神畫》對各地門神畫的歷史起源、題材內容、風格特色進行了詳細的評介和賞析，給全國范圍內的門神畫研究提供了莫大幫助。但這兩本書中并未特別說明女性門畫的分類，因此，本文在參考諸位學者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對女性形象門畫做了分類與整理。

一、仕女門畫

在清朝反映市井生活的仕女門畫中，四川綿竹的仕女型吉祥門畫以民間娟秀美人為主（如圖1）。這些美人中有不少著旗裝、旗袍的婦女，如“秦琴女”“讀書女”等，側面反映了清末民初婦女的生活。

如門畫《洋燈美人》，畫中仕女窈窕的身姿、俊秀的面龐以及艷麗的服飾體現出了其寫意性的線條和鮮明的色彩。它設色單純，濃重明快，主色強調黃丹佛青、桃紅、草綠，輔色則包含猩紅、天藍等，高純度的色相和色度對比強烈。在彩繪過程中還講究“一黑二白三金黃，五顏六色穿衣裳”的原則。

在蘇州桃花塢的仕女門畫中，寫意性卻相對較弱。相反，它受到西方繪畫技巧的影響，構圖形式上常用焦點透視法，人物衣褶帶有明暗皴法，更具有寫實性，門畫的色彩也經歷了一定的轉變。在乾隆時期之后，流行顏色與主流年畫柔紅濃紫鮮艷的色調相反，主要以綠、黃、藍、淡墨繪制而成，色調淡雅素潔;光緒至清末，清政府統治能力不斷下降，受其影響，顏色上用紅、紫、黃、藍等大塊填充，略顯鮮艷浮夸，畫面中女性眉目低垂，雙唇緊閉，少了幾分活潑愉悅的味道，反而讓人感受到淡淡的愁緒。

二、戲曲門畫

民間戲曲是一種大眾喜聞樂見的藝術形式，在作為新春裝飾的門畫中自然也得到了反映。不少門神在服飾和動態上都有著戲曲特色。

如河南朱仙鎮的門畫《教子雙官誥》，這對門畫表現了三娘教子和父子衣錦榮歸的情節。畫面對稱，其中增加的蝙蝠、瑞花、織機等形象在起到描述故事作用的同時，也使畫面呈現出整齊飽滿的美感，富有裝飾效果。朱仙鎮的年畫注重二維的畫面構成，其制作工藝實現設色注重平涂，呈現出平面的、整體的審美感受，極具北方鄉土味道，構圖古樸、夸張、粗獷、威猛，色彩鮮明，以橙、綠、桃紅三色為主，顯得簡潔、鮮艷、明快。

三、仙子美女門畫

自古以來，女神在仙佛隊伍中以姿容秀美、慈祥可親的形象為世人所喜愛。在這類門神畫中，表現最多的是送子天仙，也存在著祝頌長壽的吉祥女神麻姑等。到后來，仙子門神演繹成了美女門畫，寄托著人們對家庭幸福吉祥的美好

祝愿。

天仙送子這一題材的門神畫，畫中人物通常是天仙、侍女以及嬰兒。如天津楊柳青的《連生貴子》，天仙容貌嬌美，手執牡丹，左右麒麟馱著的男童女童分別手持桂花和蘭花，有貴（桂）子蘭孫（蓀）之意。但這對門畫為楊柳青的粗活，制作不甚精細且售價較為低廉。面龐草草勾出，設色大片涂染，色彩強烈鮮艷，具有濃烈的鄉土特色。楊柳青的年畫線條與朱仙鎮相比更給人以輕盈飄逸、行云流水之感，且摻雜南北特色，多工筆重彩。在朱仙鎮的《天仙送子》中，天仙懷中抱著的男嬰女嬰皆穿紅衣，手拿牡丹花;畫的上方有在空中飛翔的蝙蝠，“蝠”諧音“?！?，此處寓意嬰兒長大以后定可大富大貴。整體風格古樸，色彩鮮明沉著。

陜西鳳翔的《送子天仙》與前二者風格迥異。天仙及其侍從仙女皆身著繡花袍、披云肩，嬰兒手持荷花、笙、牡丹及如意，寓意連生貴子、富貴如意。畫中人物較為秀美，服飾上也帶有陜西的地方特色。套色以粉紅、粉綠、橙黃為主，明快柔麗。

美女類的門畫常以才子佳人等形式來表現，擺脫了之前女神的神格，通過平凡女子的優美形象來反映富裕的生活和美滿的家庭。如《佳人愛菊 倩女尋梅》是陜西鳳翔的女性門畫中比較有特色一套房門畫。其中“梅”諧音“媒”，即做媒，“菊”諧音“舉”，即舉人，尋梅、愛菊是封建社會民間女子以含蓄的手法表達愛情的方式，也暗含民間“男才女貌”的傳統婚姻觀念。

中原地區根深蒂固的文化傳統影響下的審美習慣使然，朱仙鎮以及鳳翔的年畫在色彩運用上同樣具有對比強烈、飽和度高的特征，能夠使人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濃重鄉土氣息。楊柳青受北方風格和江南風格交織影響，年畫色彩純度明度變化自由，層次豐富，設色手法細膩繁復，雖明麗卻不失雅致。綿竹年畫受中原文化沖擊較小，不似其沉穩，極具巴蜀特色。干濕濃淡運筆自由，色彩活潑又明快，奔放而熱烈。

四、武將女門神畫

武將門神通常為男性，但也有地方存在女將門神。如受當地人民對女神信仰的影響，溫州地區就有非常多的女門神畫，多為畫在門板上的漆畫。還有四川綿竹的將軍型門神畫中女將穆桂英。

在門神造型上，四川綿竹年畫常用大膽夸張甚至變形的手法去表現其威武、雄健。而現存溫州女門神畫大多受瑞安的董志遠師傅影響，非?！靶隆?。董師傅經過改良，在其中融合了壁畫風格，用色大膽，艷麗夸張卻不失和諧，構圖嚴謹。所繪女門神身材高大，有寬肩粗腰，立眉瞪目的威嚴之態。董師傅作畫時非常注重女門神畫的立體感，強調運用暈染的技法，從色彩的細微變化中展現出更為精致細膩的立體感;同時，通過皺粉（一種調制石灰粉）的運用，使畫面更加富有層次，細節精美。

以上提到的女門神，受民間戲曲文化影響，皆帶有戲曲特色。溫州被譽為“南戲之鄉”，女門神中比較常見的薛門女將便取自《薛丁山征西》的話本故事。女門神有樊梨花（薛妻）、薛金蓮（薛妹）、竇仙童（薛發妻）、陳金定（薛二妻）、黃金鈴（薛媳）、刁月紅（薛手下大將秦漢之妻）等。董師傅在門神畫中運用了戲曲中的“亮相”動作，使門神畫帶上了一股精氣神。女門神身上戲曲化的服飾也精致復雜，色彩鮮明，背后插有背旗，服裝常以寓意吉祥的魚、獸點綴，細節豐富，用玻璃、塑料、金屬等制作衣飾、銅鏡、鎧甲。而溫州女門神手中所持的武器，是區分她們的關鍵。如樊梨花持雙短棍，薛金蓮持長柄刀，黃金鈴持雙錘，陳金定持雙刀，刁月娥持劍等。

值得一提還有永嘉荊州村太陰宮的門神畫（如圖2）。荊州太陰宮位于永嘉縣大若巖鎮荊州村東宮山麓，始建于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乾隆與光緒年間兩度重修。其門神畫繪制年代久遠，顏色幾近褪去，其風格與如今的溫州女門神畫迥異。

受不同歷史時期與地域文化影響，女性門畫也得到不斷發展，衍生出了各式各樣的形象與風格特點。本文旨在對女性門畫研究做一個補充，以供廣大學者參考。女性門畫在門畫中占有重要位置，其寶貴的藝術價值仍需各位學者不斷發掘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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