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 菊

◇湯其鳴

初冬，正是寒風凜凜、菊香淡淡的時節！

我愛菊，也愿如菊。菊花不同百花開放，不隨俗，不媚時，不艷不屈。教者如菊，愛上教育，就是愛上清雅，愛上高潔——這是我的選擇，無數個夜晚捫心自問之后確切的答案。 無論北風呼呼，秋風蕭瑟，不管東風浩蕩，春風旑旎，我自愛我所愛，緊守三尺講臺，不慕不羨，不懼不憚。

菊之愛，便是我從教的情懷。于漪老師說：做一個有情懷的老師，就應該走進孩子的心里。剛從教時，班上有一個比較“特殊”的孩子，性格孤僻，沒有朋友。孩子的媽媽擔心他會把自己封閉在一個干枯的世界里。我一度也認為這個孩子是有“缺陷”的，因為他在學習上總是比別人慢半拍。一次在教“十幾退位減法”時，我讓孩子們用算式把“12-9”的算法表達出來，大部分孩子寫的是“10-9=1，1+2=3”，唯獨他交上來的作業是這樣“9-2=7，10-7=3”。當時，我不禁埋怨起這熊孩子，怎么用了這樣亂七八糟的做法！剛想把他叫來重新教時，忽然念頭一閃，發現用他這個方法，竟然所有的退位減法都可以計算出正確結果。我把他叫到身邊，讓他說說算理，他表達清晰、邏輯清楚：因為2 和9 相差7，所以10 減去差的7 就是3。這是一個多么特別的孩子，我斷定他上課時根本沒有用心傾聽，但他對周圍世界天生有獨特的認知，獨特到要是你沒有駐足等他，或許就會錯過精彩。我欣喜地告訴孩子的媽媽：孩子很優秀，他的心里有一個豐富的世界，走進去就能聽到拔節的聲音。后來，我讓這個孩子在班里演示算法，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孩子自信的笑，很憨很靦腆，卻是那個冬天里最溫暖的……再遇孩子媽媽已經是10 年之后，她很興奮地告訴我，孩子現在非常獨立，正在國外勤工儉學。

世界上恐怕沒有哪一份職業可以和教育相比，教育者的每一天都是新奇的，每一個故事都從不重復。因為我們面對的是鮮活的而又那么截然不同的生命，每一個孩子都是一朵獨一無二的雛菊，不同于百花。試想，如果我們用制作零件的程序去統一生產，如果我們用爭先創優的標準去掐頭去尾，那么會有多少孩子就在我們的“忽視”與“不理解”中慢慢地失去原本奪目的光澤，直到最后黯淡無光？教育，要培養的是一朵朵以“各自姿態”盡情綻放的不一樣的“雛菊”！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余生，我仍愿立在教育的枝頭，默默吐芳華，且看云卷云舒，且看花落花開。

窗外，恍惚又有極淡極淡卻難以磨滅的菊香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