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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出家的故事

2019-03-12 13:22魯虹
藝術當代 2019年5期

內容提要:藝術批評家、策展人,四川美術學院教授,武漢合美術館執行館長魯虹先生以自述的文體回顧了自己的藝術道路,包括在湖北美協、《美術思潮》雜志、《美術文獻》雜志、深圳美術館和武漢合美術館的主要藝術經歷、實踐與思考。

關鍵詞:魯虹湖北美協《美術思潮》《美術文獻》深圳美術館合美術館

我與湖北美協

半路出家,原意指一個人不是從小而是成年后才出家做和尚、尼姑或道士,但后來常常被用來比喻某人中途改行,去從事另一項工作。因為這個成語是對我人生的真實寫照,所以我特別選其作為本書的書名。

從小我就渴望當一個畫家,為了追求這一目標,也付出了很多年的努力。非常有意思的是,就在我參加了幾屆全國美展信心大增后,我卻為提高全面修養而糊里糊涂地走上了當批評家之路,以致成了一個半路出家的人。真有點“有心栽花花不開,無意插柳柳成蔭”的味道?,F在回想起來,我覺得,在這樣的過程中,陳方既老師對我的人生轉向起了極大的作用。另外,我還感到,在冥冥之中,總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把我拉向美術批評。這也許就是我的宿命吧!

1979年,也就是我上大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創作的中國畫《在知識的海洋里》有幸參加了“第二屆全國青年美展”。隨后,應《湖北美術通訊》主編陳方既老師之約,我與幾位參展的青年作者都寫了創作談。當時我是用“生活決定創作”的反映論模式談了我創作的過程。大意是說在學校圖書館里,我看到了一個小孩爬,上椅子在書架上翻書的情節,這不禁令我想起了當時興起的讀書熱大潮等等。沒想到,方既老師看了稿件后,竟然說我的文章寫得很好。也許他不過是要鼓勵一下我罷了,我卻當了真。接下來又結合一個湖北美展寫了一篇文章寄到湖北美協。結果我的文章不但刊登在了《湖北美術通訊》上,還使方既老師產生了要調我去湖北美協的想法。那是一個風氣純正的年代,很少有大學生為找工作去找熟人或送禮品的。

大約是在畢業之前的一個美術展覽的座談會上,方既老師在了解了我的一些基本情況后,突然問我愿不愿意到美協工作。我是想也沒想就滿口答應了。過了不久,方既老師便帶我見了時任駐會主席的周韶華老師,同時向他遞交了申請調我去協會工作的報告。韶華老師很快簽字同意,并鼓勵我今后要好好工作。那時的我,對于美協的工作性質一點也不了解。只是天真地認為,到了美協就可以成為專業畫家,還可以有更多時間和條件畫畫……

本來,在大學畢業后,我應該直接分配到湖北美協工作的,但因為相關方面未能與湖北美術學院人事部門協調好,所以我的檔案被錯投到了武漢一家中專。這也使得我在畢業的三年之后才正式調入湖北美協。從此,我便與周韶華、魯慕迅、陳方既、李世南、聶干因等一批優秀的藝術家工作、生活在了一起。出于崇拜他們的原因,我努力在各個方面模仿他們。一方面學習他們的勤奮作畫的精神,另一方面也學習他們對理論的鉆研精神。久而久之,我居然對藝術理論真還產生了一點點興趣。

在美協,我被分在了創作研究部工作,主要是協助方既老師編輯刊物、組織研討會、整理各種座談會紀要等等。方既老師是一個學養高深、心地善良的人,年輕時曾在國立杭州藝專師從林風眠先生,解放后不幸因與所謂“胡風反革命集團”的骨干分子曾卓等人是青少年時期的同學、朋友,而被打成了內控的“胡風反革命集團思想影響分子”,并被“控制使用”。他還告訴我,在下放農村勞改時,他燒掉了所有藏書,一心要使自己發生脫胎換骨的革命性變化。在徹底平反重獲新生后,他廢寢忘食地工作,為的是要奪回失去的時光。晚年,他主要從事版畫、書法創作及美術與書法理論研究,并且在各個方面都取得了極為可觀的成就。在這當中,書法理論研究猶為突出,他出版了不少學術專著,是書法界公認的學術權威。每當談及他的人生經歷,他從不怨天尤人,反倒用自己的經歷提醒我要珍惜時光,勤奮學習,力爭做一個有所作為的人。事實上,跟隨他工作的幾年,我相當于是他的專職研究生。他從不單純地讓我干一些日常性的工作,總是會結合實際工作給我具體指導,然后開出若干書目給我讀。隔一段時間,他就要與我討論某些創作上的問題。明明是他給了我很多,他卻總說與青年人交流讓他很有收獲。他的謙虛,還有他的豁達,實在非常人所及。有時他還會給我講如何做人的道理。這些都深刻地影響^了我的人生。我視他為終身的良師益友。至今,只要有機會我總要去看望他,對于他,我干任何事都是無以報答的!

我與《美術思潮》

初到美協的一年多時間里,我還是在做著當畫家的夢,那時的業余時間主要還是畫畫,即便抽了些時間讀書,也不過是為了提高個人的修養而已。

1984年以后,有兩件事使我花在看書上的時間逐漸多了起來:第一,我的個人情感方面出現了一點點問題,因實在難于安心畫畫,我常??磿允剐撵`得到慰藉;第二,在改革開放以后,湖北美協從推動藝術變革的目的出發,創辦了《美術思潮》雜志,而我又因工作需要,出任了該刊編輯部主任。正是在與一些優秀批評家交往的過程中,我深感自己理論知識的貧乏,為了和他們成為談話對象,我不得不更加自覺地看書。

與傳統的美術刊物不同,《美術思潮》在十分強調藝術變革時,還及時介紹了國內外新的藝術理論與創作現象。這使得它在很短的時間里受到了中青年藝術家與批評家的歡迎?!睹佬g思潮》的主編是彭德,副主編是皮道堅。他們兩人思想敏銳,富于探索精神,加上為人極好,具有號召力,所以一些后來在國內十分有影響的中年批評家,如黃專、祝斌、楊小彥、嚴善镎、李松、邵宏等人很快便團結在了他們的周圍,并形成了一個十分有效率、十分有趣味的集體。在這個集體里,大家整天談的都是學術問題,于是,令我對理論有了更深的興趣。

也許是因為緣分使然,我與黃專、祝斌接觸得要更多一些。應該說,我之所以很看重他們,最主要的是在他們身上,有著許多文化人沒有的豪氣。相信凡是和黃專與祝斌接觸過的人都有這樣的體會,即他們總是把朋友的情義看得十分重。托他們辦的事,他們一定會盡力辦,沒有托他們辦的事,他們也會主動地辦,一點不圖回報。在他們眼里,朋友的事,再小也是大的;自己的事,再大也是小的。每當看到那些爾虞我詐和極端自私的人,我都會由衷地感到和這樣的人交往實在是人生的幸事。只可惜祝斌于2002年因飛機失事英年早逝,而黃專于2016年也因病去世。以往我回武漢也好,去廣州也好,總會與他們抽空聚會,如今他,們二人竟然離大家而去,這想起來都讓人感到無比的心痛!

黃專與祝斌都是十分有學問的人。在與他們的交往中,我的確學到了不少東西。他們當時不僅癡迷于貢布里希的理論,而且有意識地在運用貢布里希的觀點寫文章。因深受他們的影響,我也看起了貢布里希的書。說來也奇怪,以前只要看大部頭的書,我都會犯困,但貢布里希的書卻令我特別感興趣,因為我從自己的創作實踐中體會到了他的理論——如圖式修正的理論、情境分析的方法,包括具有歷史感的問題意識都讓我很是信服。在接觸貢布里希之前,我對不談形式、光談觀念與內容的空頭理論是深惡痛絕的,結果也滑到了形式主義的泥坑里。貢布里希給我的最大啟示是,藝術的形式(語言)問題并不是一個純粹的藝術內部問題,只有將其放在藝術史與現實文化的框架中進行綜合性研究,才能得出合理的結論。從這樣的角度出發,我是把貢布里希的理論文章當作批評文章來閱讀的一如他研究達·芬奇、拉菲爾、康斯泰布爾等人的文章等等就是楷模。再后來,我還把貢布里希的研究方法借鑒到了具體的藝術批評中,直到20世紀90年代,當我面對當代藝術時,又有意識地借用了巴特爾等人的符號學理論后,我才逐步偏離了貢布里希的研究方法。

1984年,我的國畫作品《我們這棟樓》參加了“第六屆全國美展”;1985年,我的另一件國畫作品《知音》也參加了“國際和平年青年美展”。在這樣的情況下,受“理論熱”壓抑的畫家夢又出現在了我的腦海里。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是在一邊畫畫一邊寫文章。祝斌見狀告訴我:“一個人一生只能做好一件事,同時在兩條戰線_上出擊,肯定難以取得更好的成績?!彼€對我說:“如果把工作與個人的研究結合起來的話,你應該在理論研究上多下些功夫?!弊1蟮脑掚m然并沒有完全說服我,但我卻重新調整了畫畫與理論的關系。特別在1986年以后,我已經基本是以做批評為主,以畫畫為輔了。1989年,我的國畫作品《涼山印象》與《巍巍武當》還分別參加了“第七屆全國美展”與“全國科普美展”。至今,有個別人還在為我惋惜,我自己有時也感到很遺憾的。這些年來,每隔上一段時間,我都要做一些有關畫畫的夢,我現在也不敢說,我的轉向或半路出家是否正確。但我完全可以說,搞藝術批評讓我結識了一些十分優秀的老師與朋友,僅是這一點就足夠了!

我與《美術文獻》

1987年,《美術思潮》??院?,我被調入《藝術與時代》編輯部工作。這個雜志一開始宣稱要走高雅的路子,還強調要與時俱進。但由于從省里行政部門下來的一個外行領導擔任了主編,而且制定了特別平庸的編輯方針,所以既不為專業人士所認可,也不為群眾所歡迎。在很別扭地干了幾年以后,我萌生了要調離的想法。于是,我便冒昧地去找了時任湖北美術出版社總編的賀飛白老師。

說起來,我與賀飛白老師是有緣無分。我一直很敬重他,他也比較欣賞我。1985年,他在組建湖北美術出版社的時候,曾經準備調我去,但因為我已經調到湖北美協,只好作罷。聽說我想去湖北美術出版社,賀老師很高興。他告訴我,現在社里的進人指標很緊張,先不要急于談調動,可先給社里編些好書,待以后有了指標,調動的事也就順理成章了。他還說:“你編過刊物,有一定的經驗,可先策劃一本美術刊物。暫以叢書的方式出版,以后有影響了再申請刊號?!?/p>

賀老師的話很合我意,回家我用幾天的時間好好醞釀了一番,待構思成型,我去找了時任湖北美術出版社畫冊編輯部的負責人劉明。劉明與我是校友,關系一直很好,聯系甚多。談到辦刊的事情,兩人是一拍即合。我把自己的想法給他講了,他也補充了不少好的意見。那天談得興起,時間都忘了。還是他夫人打電話要我們去吃飯,我們才發現已是下午一點多了。此后,在兩人談話基礎上,我做了一份《策劃書》?;镜南敕ㄊ牵好科诳飮@一個學術主題選擇六至八位藝術家;此外,為了突出學術性與文獻性,不僅用了很多的版面介紹藝術家的作品,還開設了藝術家自述、批評家推介、藝術家年表、藝術家與批評家對話、圖式背景提要的欄目。很明顯,這樣的操作方式在當時的全國美術刊物中還是沒有的?!恫邉潟方涃R老師與劉明修改后,很快進入了實質性的操作階段。

刊物最初定為由湖北美術出版社與湖北美術家協會合辦。所以,兩個單位的領導與幾位批評家聯合開了一個會。會議在湖北文聯的二樓會議室召開?!恫邉潟返膬热莩松杂懈膭油?,基本得到通過。但為了給刊物起個好名字卻費了一番周折。起初有人提議叫《中部美術》,繼而有人提議叫《美術大師》,最終定名為《美術文獻》。會后,《美術文獻》的編輯工作便正式啟動,緊接下來,我與彭德各編了一期《美術文獻》,版式由我的同學呂唯唯設計,并在很短的時間內分別出版了。這就基本確定了《美術文獻》的編輯格局和個性。此后,個別欄目雖略有調整,但并沒有實質上的變動。

我與深圳美術館

1993年初,就在我準備調往湖北美術出版社的時候,一個意外的事發生了,大約在4月份,已經調往深圳畫院的批評家嚴善镎,在一次回武漢的時候問我,想不想去深圳工作,據他說,深圳美術館正在找一個搞美術理論的。聽到這樣的消息后,我的夫人十分積極,在她的大力催促下,我經過再三考慮,決定去深圳試一試,并托嚴善镎帶了一份簡歷到深圳美術館。而深圳美術館負責人在多方打聽了我的情況后,決定讓我試用一段時間。在這當中,曾經出現一個很好笑的誤會,即一位湖北美術學院的前領導竟煞有介事地告訴深圳美術館的負責人,我與皮道堅、彭德打得火熱,思想激進,容易引來麻煩。這說法差一點使深圳美術館負責人放棄了調我前往的想法。后來經湖北美協兩任領導魯慕迅與唐小禾的解釋,才得以澄清。當年7月,我只身南下,開始了在深圳的“打工”生活。

那時的深圳,文化氛圍不是很好,加上我也不太習慣一個人長期生活在外,所以,在試干了幾個月以后,我向深圳美術館負責人提出了要回武漢的想法。令我始料不及的是,深圳美術館方面不僅熱情挽留我,而且很快辦好了我的調動手續。這就使我處在了極大的矛盾之中,為此,我幾乎征求了所有朋友的意見,最后在猶猶豫豫的情況下,終于舉家南遷。皮道堅老師告訴過我,在他決定要調往廣州時,曾在陽臺上抽了半晚上的煙,這種心情我特別能理解,一下子離開生活過很多年的故鄉,一下離開多年交往的老師與朋友,的確是很不容易的。

初到深圳美術館,我的工作熱情很高,我總覺得,人家如此重視我,就應該使出自己所有的力,正所謂“士為知己者用”是也。當時,我看了許多介紹國外優秀美術館的資料,也很想在與國際接軌上干一點力所能及的工作,但沒多久我便發現,我的一些想法實際上與當時的領導并不是太吻合。為了擺脫這尷尬的局面,我只好改變了初衷,即在本單位的工作中盡力適應領導的思路,而在業余時間里則想辦法在館外拓展自己的發展空間。這一段時間我是十分充實的,不僅出版了三本專著,發表了不少理論文章,主編出版了六卷本的畫冊《中國當代美術圖鑒:1979—1999》四卷本的叢書《新中國美術經典:1949—1989》,還組織和策劃了一些重大的藝術活動,如“國畫改革20年學術研討會”與“重新洗牌——當代藝術展”等等。更為重要的是,通過以上各種活動,我又接觸了一些新的朋友。毫無疑問,在這些朋友中,楊小彥和孫振華無疑是與我最相投,又對我幫助最大的人。這兩個人與黃專、祝斌一樣,是集學問、智慧、義氣、責任感于一身的人。與他們交往,我受益匪淺。換一句話講,即使他們沒一點學問,仍然是值得交往、可以信賴的好朋友。楊小彥于2000年舉家遷往加拿大,后又回到廣州中山大學任教。而孫振華由于在深圳工作,所以,我與他的接觸也就要多一些。好些年來,只要有機會,我們都會在一起談學術、一起策劃展覽、一起喝茶聊天,有時還會合作寫文章。真的,在功利滔滔的深圳,更多的人是關心如何賺錢,能與這樣的朋友經常進行精神方面的聚餐,實在是難得。

2002年是我的本命年,也是我時來運轉的一年,真有點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感覺。第一是我評上了正高的職稱;第二是在新任館長王小明上任后,我的一些想法更容易實現了。也正是在她的大力支持下,短短兩年,我先后策辦了“觀念的圖像”“圖像的圖像”當代油畫展與“第一屆深圳美術館論壇”等學術活動。還編輯出版了相關畫冊與理論書籍。

不過,世事無常,2004年王小明館長因工作需要調到了關山月美術館,于是深圳美術館來了一個新館長。本來,上面安排我作為藝術總監是主持藝術展覽方面工作的,但由于新館長的專業是畫山水,而我則主要做當代藝術,這就給展覽與活動的安排帶來了麻煩。即再也不可能像王小明館長在館時那樣專門做當代藝術了,我曾經認為問題相當嚴重,就找孫振華聊了此事。孫振華說,這好辦,你可以向新館長把話說明白,你以后就不再操辦館里的事情了,專心寫書或做自己的事。如此你們兩個人都好。后來我按此思路找新館長談了話,于是也贏得了八年多的時間。其間,我不僅策劃了一些展覽與活動,如“墨非墨”“墨變”與“與水墨有關”等展覽,也出版一些專著,如《中國當代藝術史1978—1999》《“文革”與“后文革”美術1966—1978》等等。假若我當初竟然為館里的工作去你爭我奪,只會落得個兩敗俱傷。這次轉機對我來說相當重要,也把自己從權力的游戲中撤出來了,從中我體會到:人陷于絕境時換個角度思考問題有時會換來更大的天地!

我與合美術館

2014年1月,按國家的規定我辦了退休手續。也是在這一年,武漢中電光谷創辦的合美術館于9月掛牌成立。受黃立平先生的邀請,我先是策劃了合美術館的開館展“西云東語展”,接著于2015年元月正式做了執行館長。黃立平先生是一個有情懷、有修養、有思想、有格局的人,正是在他與中電光谷,還有全體同仁的大力支持下,三年多來,合美術館按國外先進的辦館經驗開展了相關工作與探索,于是,以前在體制內很難做到的事情不但都做成了,還得到了同行的好評。武漢合美術館的學術定位是關注中國當代藝術。在具體的運作上,主要從兩極上考慮:一是側重于做著名中國當代藝術家的個案研究,二是努力推介藝術新人。在前一方面,合美術館先后做了傅中望、張大力、王廣義、方力鈞、龐茂琨、蘇新平、徐冰、劉慶和、蔡廣斌等優秀藝術家的研究展;而在后一方面,合美術館則先后做了一系列青年藝術家的群展與個展。除此之外,合美術館還與湖北美術館等單位一起做了“@武漢”等在全國具有廣泛影響的學術活動。在這樣的過程中,我充分享受了好友傅中望、魏光慶、冀少峰、袁曉舫等人的友情,并得到了他們多方面的幫助。在無數次與他們喝茶、聊天、工作的美好時光中,我本人無論于精神情操上,還是于思想境界上,都得到了有益的升華??磥砉湃苏f落葉歸根還是很有道理的!在人即將步入老年的時候,有一幫相交多年的好友與你生活在一起,并干著共同熱愛的藝術事業,這是多么令人愜意的事情??!記得在2004年的一天,我曾當面感謝王小明館長對我事業的支持與幫助,進而促成了我人生的一個小小高潮。她聽后哈哈大笑,還祝我迎來人生的更大高潮。沒想到,她的話應驗了。如今,我既在努力做著合美術館的工作,同時還在續寫著《中國當代藝術史2000—2010》或編撰六卷本的《中國當代藝術全集1978—2008)》。真的非常非常開心!為此,我要特別感謝上蒼:在我人生的不同階段,總是給我以很好的機會,并讓我碰到了難得的貴人!

孔子曾說“六十而耳順”,意思是說,人到六十歲時觀點已經完全形成,可以聽得進去一切意見和論調??蓡栴}在于,我與所有20世紀50年代出生的人一樣,由于生長在沒完沒了的革命年代中,所以在正當學習之年,并沒有受到很好的教育。盡管改革開放以后,我一直在努力學習,但先天不足的問題始終伴隨著我,加上是半路出家之人,故使我對批評上的許多問題都沒搞清楚,也就是說,我本人離真正意義上的形成個人成熟觀點與體系還差得很遠?!爸蛔?,乃識途?!蔽疫€要努力地學習下去、探索下去。只有這樣,我才不至于和朋友們相差得太遠。當然,我也很清楚,盡管我有很重的繪畫情結,而且批評這個行當在業內也不是很好聽,因人在江湖,已是身不由己了。在此情況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熱愛批評與獻身批評。魯迅先生說得對:“走自己的路,讓人家去說吧!”

是為序。

注:魯虹,四川美術學院教授,武漢合美術館執行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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