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凈身器在意大利開花

本報駐法國特約記者　潘亮

一個位于浴室，呈橢圓形或半梨形的陶瓷盆，高約三四十厘米，上方配備一個冷熱水龍頭，盆底是一個出水口。不知您在法國或意大利是否與它偶遇，是否思考過它存在的理由。泡腳盆？洗拖布池？嬰兒浴缸？留學期間，記者也曾為找出這個宿舍內神秘之物的真實功能絞盡腦汁。原來，這是用來清潔下身的凈身器。它在法國可謂一大重要發明，有“法國衛生革命先鋒”的稱號。凈身器雖源自法國，但如今幾乎在法國絕跡，卻在意大利極受歡迎。

凈身器出現在路易十四時期。早期凈身器是一個可移動式四腳帶蓋木家具，使用時先打開蓋子在瓷盆中盛入溫水，然后騎坐于上清洗下身，它的法語名字意義就是“騎小馬”。18世紀的法國，從民宅到皇宮都沒有自來水。在衛生條件很簡陋的情況下，不燒熱水沐浴，“騎騎小馬”就可達到快速清潔身體的目的，因而算一個非常先進和高檔的物件。是只有宮廷和豪門才能享用的清潔神器。據說，路易十四的情婦蓬帕杜夫人曾擁有一個山毛櫸木質地、鑲有精美中國瓷器、四周布滿雕飾的專有凈身器。后來凈身器逐漸從上流社會向中產階級普及，變成市場上的搶手貨，在百姓家庭內掀起了一場“衛生革命”。有人專門在蓋子上加裝一把小鎖，防止別人盜用。

20世紀初，隨著城市供水的發展，凈身器從傳統的可移動式變成了固定的開放式，成為法國人的居家必備之品。二戰期間，美國人第一次在巴黎妓院看到凈身器，十分好奇，有大兵如發現新大陸般對他人炫耀：“沒見識過凈身器就等于沒去過巴黎”。上世紀70年代，凈身器在法國家庭的安裝率達到95%。不過，凈身器幾乎在登上歷史巔峰的同時跌入大蕭條。70年代末，法國家家戶戶有了方便的淋浴或浴缸，如廁后專門用凈身器清潔顯得多此一舉。此外，它還占據了浴室的寶貴空間。為節約金錢和空間，自80年代起，法國的新建筑幾乎都取消了這個設計。而原先擁有它的家庭也因為覺得礙事而進行拆除。

在法國大獲成功的凈身器順利出口到了意大利、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國。但到了21世紀的今天，只有意大利人最離不開它。他們不但完全保留了凈身器的法語拼寫“bidet”，更把它當作生活中一個不可或缺的物件。浴衛專賣店老板稱，圓的、方的、帶蓋的、金屬的、玻璃鋼的、流線型的，意大利的凈身器市場從未有現在這樣火爆。新房就不說了，舊宅裝修時一定會要安裝一個凈身器（如圖）。意大利老年人對凈身器更是倍加推崇，他們說自己年紀大了行動不便，比起淋浴或者泡澡，每天早晨騎在bidet上享受凈身，是開始一天美好生活的必修項目。

對法國人拋棄凈身器的做法，意大利人十分不解。他們給法國人扣上了“bidet叛徒”的帽子，并帶著不屑批判說：法國人發明了這么美妙的東西又將它舍棄，真是傻子。據說，日本TOTO株式會社正是受到凈身器的啟發，在上世紀80年代研發更為便利和舒適的替代物，最終推出了風靡全國的智能馬桶蓋。

法國《世界報》指出，目前有凈身器并懂得使用它的法國家庭屈指可數。沒有接觸過的年輕人還真用它來泡腳、為寶寶洗澡甚至冰鎮香檳！長此以往，凈身器或將完全從法國文化里絕跡。懷舊者發出“不久的將來，法國人真要去博物館或者意大利才能觀賞和使用凈身器了”的感嘆，環保主義者則提出了“拯救凈身器”的倡議。他們認為，比起伐木砍林制造衛生紙或洗全身澡進行清潔，凈身器在節能方面有著不容忽視的優勢，是更有前途的低碳型綠色清潔工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