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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

2019-05-30 23:47孫照明
安徽文學 2019年5期
關鍵詞:寶馬車李麗鵬程

孫照明

遲小葉和楊振喜在舞臺上演出,演一對恩愛小夫妻久別重逢。二人手牽著手往家走,經過一片靜謐的小樹林時,他們在林中的草地上坐了下來。楊振喜把遲小葉攬在懷里,二人盡情地親吻起來。一條蛇忽然從草叢中游了出來,嚇得遲小葉大叫一聲……

醒來后,遲小葉才發現,原來是個夢。窗外,天色剛亮,兩只鳥兒鳴叫著飛過。遲小葉有些奇怪,自己為什么會做這樣一個夢?又是演出,又是親吻,簡直就像真的一樣,這都哪跟哪???遲小葉不由得有些臉紅,她不好意思地四下看了看,好像自己真做了那種見不得人的事一樣。還好,屋內只有她一個人在。遲小葉重新閉上眼睛,夢中的情景卻又不斷地浮現在眼前,那些恩恩愛愛的場景,那些柔情似水的話語,讓她情不自禁一遍又一遍地回味著,竟然連門鎖轉動的聲音也沒聽到。直到一個人悄然走進來,站到她的床前,她才如夢方醒般大叫一聲,坐了起來。

你怎么回來了?遲小葉有些驚喜,捂著撲撲亂跳的胸口說,嚇死我了。

進門來的是張鵬程,遲小葉的丈夫。張鵬程遠在深圳,平日里很少回來,即使回來,也都是提前給她打個電話,像今天這樣,是從來沒有過的,也難怪遲小葉驚奇。

我昨天下午就回來了。張鵬程面帶倦容,說,在賓館住了一宿。

遲小葉看了張鵬程一眼,沒有說話。她知道,張鵬程這個時候回來,一定是有事情的。她不急,她等著他說。果然,張鵬程說話了。他說,小葉,我們離婚吧,算我求你了。說著,他真就撲通一聲跪倒在遲小葉的腳下。

遲小葉感覺自己的頭被誰用力打了一拳,一陣發暈,身子也搖晃了一下,但隨即,她就恢復了原狀。這是遲早的事情,她早已想到的。

小葉,我對不住你,我不想離開你,但我現在真的沒有法子了。張鵬程抹了一把眼淚說,李麗,她已經懷孕了。

這是一發更大的炮彈,打得遲小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和張鵬程結婚十多年,她卻一直沒有孩子。

張鵬程又說,這次我是和李麗一起來的,她現在就在賓館里,她說今天我要是跟你離不了這個婚,她就跳樓。小葉,事到如今,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只能求你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兒上,成全了我們。

遲小葉看看跪在地上的張鵬程,那么大一個男人,現在卻哭成一堆泥一樣。她有些可憐,又有些憤恨,十多年的夫妻之情說散就散,讓她怎么都有些接受不了,但遲小葉還是上前拉了一把張鵬程,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跪著像什么,快起來吧,我答應你。

好,好。張鵬程如釋重負,他站起來,感激地看著遲小葉,說,你收拾收拾,我們這就去把手續辦了吧。我什么都不要,我凈身出戶。

遲小葉看了他一眼說,人都沒有了,家還有什么?張鵬程不由得紅了臉。遲小葉又說,我們吃過飯再去吧,我給你做。

不吃了,我不餓。張鵬程心不在焉地看看窗外,說,我們早點去吧。

急什么?遲小葉說,婚姻登記處八點才上班,現在還不到六點。說著,她就轉身向廚房里走去。

沒有人會想到,遲小葉的婚姻會走到這一步。在西雨縣,遲小葉可是大名鼎鼎,她人長得漂亮,又是劇團的臺柱子,讓多少女人嫉妒,又讓多少男人掛懷。聽說,有一個小伙子,晚上抱著媳婦睡覺時,嘴里竟然叫出了遲小葉的名字,結果被媳婦一腳踹到床下去了。

二十多年前,西雨縣劇團曾到全縣農村中學招收過一批學員。遲小葉、張鵬程和楊振喜就是那個時期一起報名考劇團的。不同的是,遲小葉和張鵬程考上了,楊振喜卻沒能如愿。大多數人報考劇團是為了捧上鐵飯碗吃上國家糧,而楊振喜卻還有另外一個主要原因,就是他喜歡遲小葉。面試那天,劇團負責招生的老師讓每個參加面試的人自己選唱一首歌曲或者一個戲曲唱段。遲小葉唱的是呂劇《姊妹易嫁》中的一個唱段“素梅不該把爹爹怨”,贏得了評委的滿堂彩。張鵬程唱的是關貴敏的那首《浪花里飛出歡樂的歌》,也順利過關。楊振喜唱的也是關貴敏的歌,是電影《甜蜜的事業》插曲《我們的明天比蜜甜》,本來也應該沒有什么問題,這是楊振喜非常喜歡的一首歌,音樂老師和班里的同學們都說他比關貴敏唱得還好??删驮跅钫裣渤錆M激情地準備唱響這首歌時,他看見遲小葉和張鵬程二人在他旁邊十分開心地說笑,尤其讓他心里不是滋味的,是他們竟然手牽著手。楊振喜的精神一下子就沒了,結果就唱砸了。

演員夢做不成了,楊振喜就來到了西雨縣建筑公司,在工地上當搬運工。由于楊振喜聰明勤快,在公司里人緣也非常好,所以很快他就當上了工地隊長,后來他又被調到公司辦公室,從辦公室副主任、主任一直干到公司副經理??h建筑公司改制時,楊振喜從公司里拉出來幾十號人馬,成立了遠大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自己做起了老總。短短幾年的時間,楊振喜就成了西雨縣首屈一指的富豪。遠大房地產的生意越做越大,兩年前,楊振喜把公司總部也搬到了省城濟南。

而遲小葉和張鵬程卻一直過得不溫不火,二人結婚后,一直沒有孩子,劇團又半死不活,幾經波折,張鵬程終于有一天下海去了深圳,只留下遲小葉一人還在劇團里。憑著自身的外在條件,張鵬程很快就在深圳站穩了腳跟,但沒想到,一個叫李麗的女人看上了張鵬程。

楊振喜有錢了,卻時常想起遲小葉和自己當年的不堪,于是想方設法給西雨劇團以贊助,在別人眼里,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鐵桿戲迷,而遲小葉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那是不可能的了。

只是,遲小葉沒想到,自己會做下那樣的夢,不僅夢見跟楊振喜一起演出,還跟楊振喜在夢中做下了夫妻之事。這叫什么事呢?

早飯是雞蛋面條。

為什么是面條呢?西雨縣這個地方有個風俗,就是家里來了客人都要吃面條。面條既有長長遠遠的寓意,也有舍不得客人走挽留客人的意思。遲小葉要為張鵬程做面條,她是要留住什么呢?也許只是因為做面條簡單吧。記得那幾年,她早上總是做雞蛋面,張鵬程總是吃不夠。遲小葉擔心張鵬程吃的次數多了會吃厭,但他總是說,不會不會,一輩子也吃不夠,只要是你做的?,F在呢?張鵬程一定是吃夠了。人哪,不要把話說得太好聽,太好聽的話總是經不住時間的考驗。

張鵬程果然是吃夠了雞蛋面,他面前的那碗面幾乎一點兒也沒動,他神色不安地看著遲小葉吃完最后一根面條??炱唿c了,我們走吧。張鵬程惴惴不安地看著遲小葉,生怕一拖延她就反悔了。

遲小葉不緊不慢地收拾好碗筷,又不緊不慢地坐到化妝臺前。張鵬程說,我到樓下車上等你吧。說著逃也似的下樓去了。遲小葉心里笑了笑,幾年的時間都等過去了,還差這么一會兒嗎?她坐在鏡子前,鏡子中的女人有些憔悴。遲小葉心想,這是自己嗎?自己什么時候變成這樣子了呢?難怪張鵬程要嫌棄自己了。那個李麗,遲小葉是見過的。那年夏天,遲小葉趁劇團演出淡季,請假去深圳看張鵬程時見過她,雖說她算不上美女,但也眉眼清秀不難看。張鵬程跟遲小葉說過,李麗的化妝品公司是她和丈夫白手起家共同創辦的,可就在公司蒸蒸日上的時候,李麗的丈夫卻不幸死于一場車禍。

遲小葉一絲不茍地化著妝,鏡子里的女人一點點地明亮起來。遲小葉對自己還是挺有信心的,畢竟,自己也不過三十多歲。前不久,楊振喜不是還對自己表達過愛戀之情嗎?想起楊振喜,遲小葉不禁又想起了早上的那個夢,鏡子中的她,臉又紅了一下。

西雨縣城距省城濟南不過百里,也就半個多小時的車程,但由于楊振喜公司里的事情實在太多,所以自從遠大房地產公司總部設在濟南后,楊振喜到西雨劇團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

遲小葉和楊振喜那天算是偶遇。那天,遲小葉準備去縣新華書店買一本書,可就在她經過新華書店旁邊的銀行門口時,楊振喜從銀行里走了出來。

遲小葉!楊振喜驚喜地叫了一聲,遲小葉也有些意外,就來到了楊振喜跟前,跟楊振喜說起話來。

沒出去演出???楊振喜問。

遲小葉撇撇嘴,打趣說,你大老板不贊助,去哪演啊。遲小葉說的是實情,劇團這幾年一直半死不活,演職員的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

楊振喜說,那我邀請你們上濟南來演幾場。

真的嗎?遲小葉有些驚喜。

楊振喜說,當然,不過,一定要你來演主角。

遲小葉的臉紅了。

楊振喜說到做到。西雨劇團順利來到省城,第一次登上了濟南最好的梨園大劇院的舞臺。第一場戲是《竇娥冤》,飾演竇娥的遲小葉靠真摯的情感、精湛的演技和聲情并茂的唱腔,贏得了全場觀眾的陣陣掌聲。演出大獲成功,劇團的演職員們都非常高興。

楊振喜也很高興,專門在遠大酒店設了晚宴,款待劇團的全體演職人員。演職員們大都在二樓宴會大廳會餐,遲小葉卻被楊振喜安排在一個豪華單間。被安排在單間的還有劇團的三個正副團長、燈光師、音響師、樂隊隊長和遲小葉的學生肖芳芳。楊振喜和他的一個副總做主副陪,王團長是一團之長坐在大客的位置。遲小葉是主演,被楊振喜安排在二客的位置。兩個副團長和其他人都隨便坐了。

都坐下后,楊振喜不問王團長,卻轉臉問坐在二客位置的遲小葉喝什么酒。遲小葉說,我不會喝酒。

楊振喜笑著說,不會喝學著喝嘛,今天晚上我是專門為你才設的慶功宴,你是主演,勞苦功高,你不喝怎么行?

說著,楊振喜讓服務員開了兩瓶五糧液。在座的人,每人都添了一杯。遲小葉和肖芳芳兩位女士也不例外。

楊振喜不僅能喝酒,還十分擅談,酒宴的氣氛很快就被他搞得歡快熱烈起來。楊振喜和他的副總領完酒后,王團長代表劇團先向楊振喜敬酒,感謝楊振喜多年來對劇團的大力支持和幫助,兩個副團長和劇團其他幾個人也都先后向楊振喜敬了酒,一個個喝得面紅耳赤暈暈乎乎。

但遲小葉面前的白酒卻一點兒沒少。她確實不能喝酒。楊振喜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端過遲小葉的酒杯,送到她手中,又端起自己的酒杯,伸向遲小葉,握住她的手,醉眼蒙眬地說,來,小葉,咱倆喝個交杯酒。

遲小葉想掙脫楊振喜的手,可楊振喜把她的手握得太緊,她不好硬掙,只能任由楊振喜握著。

遲小葉紅著臉說,楊總,我真不能喝。

王團長起哄說,小葉,別人的酒你可以不喝,楊總的酒你得喝,跟楊總喝一個。

其他人也都隨著王團長的話起哄。無奈,遲小葉只得拿起酒杯,跟楊振喜輕輕碰了一下,然后輕輕抿了一口。楊振喜則一口把杯中酒全都干了,又把遲小葉杯中的酒都干了。酒干了,楊振喜握著遲小葉的手卻沒有松開。

宴席結束后,楊振喜給劇團里的每個人都安排了房間。遲小葉回到房間后,簡單沖了個澡,就上床躺下了??删驮谶t小葉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時候,門突然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嚇得她呼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小葉,是我。楊振喜打開了房間里的燈,邊說邊來到了遲小葉床前。遲小葉一時不知所措地呆愣在那里。

小葉,我睡不著,過來陪陪你。楊振喜聲音顫抖地說。

遲小葉說,楊總,這么晚了,讓人知道了影響不好,你快回去,你……

沒等遲小葉把話說完,楊振喜卻一轉身把遲小葉壓在了身下,張嘴就往她臉上親去。

啪!遲小葉朝著楊振喜的臉上就是一掌。掌聲清脆而響亮。

房間里的空氣頓時凝固了。

你?!楊振喜捂著臉,不敢相信似的看著遲小葉。

遲小葉手哆嗦著,不迭聲地說,對不起,楊總,對不起,我……

楊振喜說,小葉,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我是真心喜歡你,喜歡二十多年了。為了你今天來,我特意給你買了一輛寶馬車,就在樓下。說著,他從褲兜里拿出一把車鑰匙就往遲小葉手里塞,并又趁機一把摟住了她。

遲小葉狠狠地推開楊振喜,將手中的車鑰匙也扔到了門口,說,楊振喜,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滾,快點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張鵬程果然開著一輛寶馬車。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一輛了。那年遲小葉去深圳看張鵬程時,坐過一回寶馬車,車是李麗派過來的,是專門送遲小葉到車站的。遲小葉覺得寶馬車比她以前坐過的所有車都要好,又快又穩,幾乎就聽不到發動機的聲音;車載音響的音質也非常好。那天,在去往深圳火車站的路上,遲小葉一路聽著歌兒,不知不覺就到了。

可是現在,看著坐在身邊的張鵬程,遲小葉越來越想不明白,寶馬車難道比家還珍貴嗎?如果她遲小葉看重的不是家而是寶馬車,在遠大酒店的那天晚上她就擁有自己的寶馬車了。

寶馬車無聲駛出。遲小葉和張鵬程坐在車里沉默不語,如陌生人一般。遲小葉知道人是會變的,可她沒想到張鵬程也會變,而且變得這么突然、這么快。遲小葉是一個凡事比較能想得開的人,可現在她還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像刀割一樣疼痛,如果不是這個時候張鵬程的手機響了,她真想放聲大哭一場。

電話是李麗打來的。遲小葉不知道李麗在電話里說了些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她只是看著張鵬程低聲下氣的樣子,心里覺得替他有些不值。

等張鵬程掛了電話,遲小葉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告訴她,一切搞定不就行了?

張鵬程看了看遲小葉,說,小葉,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哪樣?遲小葉不禁有些生氣。

張鵬程不說話了。寶馬車飛一般向前駛去。

肖芳芳突然有了一輛寶馬車,白色的,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光芒。劇團的人都圍著她的寶馬車轉來轉去地看,只有遲小葉沒去,因為她知道那輛車是怎么回事。有幾次,肖芳芳要捎上她,她都微笑著拒絕了。她想,如果張鵬程能給自己買一輛寶馬車就好了,別的渠道來的,她不稀罕。

前不久的一天晚上,在電話里,遲小葉和張鵬程不知怎么就說起了楊振喜和肖芳芳,說起了肖芳芳的寶馬車。誰知張鵬程聽后竟不以為然地說,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深圳,這種事情多得是。肖芳芳能開上寶馬,那是人家有本事,你沒有這個本事就別眼饞人家。一句話把遲小葉噎得很長時間沒緩過氣來,她沒想到張鵬程會說出如此混賬的話來。

遲小葉心中的張鵬程,是一條高大英俊剛強正直的漢子。他們剛結婚張鵬程還沒去深圳那會兒,生活雖然苦點,但他能夠明辨是非嫉惡如仇,心情非常陽光。

遲小葉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夏天。那是遲小葉和張鵬程剛到劇團的第二年夏天。一天早晨,天剛蒙蒙亮,遲小葉早早就起床往劇團后面的山上走去。吊嗓子是劇團的演員們常年堅持鍛煉的一項基本功,遲小葉每天早晨都要到山上吊嗓子。劇團后面的那座山是一座百十米的小山,山雖不大卻長滿了各種樹木,蔥蔥郁郁的,是個非常幽靜地方,西雨縣城里的人,尤其是那些退休閑下來的老年人,平常都愿到小山上鍛煉一下身體,呼吸幾口新鮮空氣。

那天早晨,遲小葉一邊咿咿呀呀喊著,一邊沿上山的小路往山上走,一點兒都沒察覺有兩個人影正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后,其中一個頭發染成紅毛的年輕人緊走幾步,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遲小葉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要往回走??梢粋€三十多歲的光頭男人,卻淫笑著擋住了她的退路。遲小葉被他們夾在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紅毛和光頭不由分說,一人抓住遲小葉一只胳膊,用力把她往旁邊的樹林里拖。遲小葉拼命掙扎著大喊救命。就在這時,張鵬程像一只雄鷹從山頂俯沖下來。兩個流氓見狀,嚇得丟下遲小葉撒腿就跑。

后來,遲小葉就嫁給了張鵬程。結婚后,有一天他們去買東西,經過路邊停著的一輛車時,遲小葉說,這車真好。

張鵬程說,當然好了,這是寶馬車。

遲小葉說,這就是寶馬車?真好,真好!

別看了,我以后努力掙錢,一定給你買輛寶馬車。

遲小葉聽了,心里美滋滋的。她心里,一直希望張鵬程能給自己買上一輛寶馬車。

時間很短,沒有財產糾紛,事情辦起來就順利。從婚姻登記處出來,張鵬程站在車門前看著遲小葉說,小葉,我送你回去吧。

遲小葉說,算了,還是我自己走吧。

張鵬程搖頭苦笑了一下,拉開車門上車發動了車子。遲小葉站在車旁看著他。張鵬程搖下車窗對遲小葉說,小葉,我走了,你多保重!說完,張鵬程猛地踩下了油門。寶馬車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良久,遲小葉才對著寶馬車消失的方向說,你也保重。

遲小葉走在回家的路上。那還能叫家嗎?遲小葉也說不明白,但她走在西雨縣城的大街上時,她的臉上是帶著笑的。偶爾,她還會抬頭看一眼頭頂的藍天。藍天上,片片白云緩緩飄向遠方,太陽正灑下燦爛的光芒。

在銀座超市門口,遲小葉發現了肖芳芳的寶馬車,白得有些扎眼。她想繞行過去,卻看見楊振喜從車上走了下來。

楊振喜還是那么開朗爽快,他哈哈笑著對遲小葉說,小葉,你這是去哪兒?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遲小葉說,我就是走走。

楊振喜說,小葉,你怎么了,看起來你不高興。

沒有,遲小葉說,我很好啊。

楊振喜說,你騙不過我。說,什么事,我給你解決。

不用了,楊總,遲小葉說,我心情真的很好。

楊振喜說,小葉,你不用瞞我,我看得出來,你臉上的笑是裝出來的。

遲小葉眼睛一酸,她覺得淚水突然涌滿了她的眼眶,她急忙把臉別向了一邊。

楊振喜說,小葉,來,上車,有什么事我們車上說。

謝謝楊總,我沒事,我真的很好,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遲小葉抬起頭,從寶馬車旁邊徑直走了過去。

小葉,別難過,剛才我看見張鵬程那個混蛋了。望著遲小葉漸漸遠去的背影,楊振喜在后面大聲喊道。

聽著身后楊振喜的喊話,遲小葉頭也沒回,眼淚卻忍不住一下子從她的眼眶里滾了出來。

大街上車來人往。遲小葉急忙擦凈淚水,又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藍天。天,真的好藍。藍天上,片片白云還在緩緩地飄向遠方,陽光也更加燦爛。路兩邊樹上的葉子,也在微風中嘩嘩嘩、嘩嘩嘩地響著。

這嘩嘩嘩風吹樹葉的聲音,像極了人們在鼓掌?;秀遍g,遲小葉仿佛又回到了她熟悉的舞臺。臺下,是觀眾們為她響起的持久而熱烈的掌聲。

責任編輯 張 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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