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補助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
——基于中通客車的案例分析

李戴含 周 明

一、引言

自2010 年10 月，《國務院關于加快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決定》出臺以來，七大戰略性新興產業之一的新能源汽車在國家和地方政府大力補貼下快速發展，新能源汽車整體研發投資水平獲得有效提升，2017 年我國新能源汽車累計推廣規模全球第一，當年銷售56 萬輛。盡管政府補助有促進新能源汽車產業投資的積極作用，但國家和地方政府盲目采用政府補助卻違背了市場化原則，導致資源配置效率低下。過度補貼使得新能源汽車在全國遍地開花，導致新能源汽車產業集聚度不高，甚至頻繁出現行業巨額騙補事件。為了促進行業健康發展，國家在2016 年底調整了新能源汽車推廣應用財政補貼政策，開始逐步降低新能源汽車補貼力度。在此背景下，本文以中通客車為例，從企業財務績效的視角出發，分析政府補助是否促進了該企業的發展，以及當前新能源汽車補貼持續退坡對企業有何影響及影響程度。

二、理論概述與文獻回顧

（一）理論概述

1.政府補助

作為干預市場經濟的重要手段，政府補助主要是指企業無償接受的國家財政的轉移支付，通過財政撥款、稅收返還、財政貼息、政府擔保、法律保護等途徑對企業的發展形成影響。

2.企業財務績效

財務績效是評價企業發展過程中的指標之一，可以反映公司的財務狀況。一般來說，國內外學者主要通過企業資產、利潤、凈資產以及財務指標，比如凈資產收益率、毛利率、營業收入增長率和資產負債率等來評價企業的財務狀況。本案例針對中通客車政府補助對財務績效的影響從公司的盈利、償債、經營和發展能力中選擇相關的代表性指標去分析。

（二）文獻回顧

不同學者對政府補助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得出的研究結論是不一致的。李泉、王小雪（2012），選取汽車制造業上市公司的數據作為樣本，得出政府補貼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加企業的凈利潤，在研發方面的投入也會增加，對新能源汽車產業的發展具有促進作用的結論。尚潔、張媛媛和代曉潔等（2014）選取新能源汽車行業上市公司數據作為樣本研究得出了相同的結論。張天亮（2016）以農業上市公司作為樣本進行研究，也得出了政府補助可促進企業績效的結論。蔡書凱（2016）以蕪湖市中小企業為樣本研究表明財政支持與中小企業的績效呈正相關。

有一部分學者得出結論，政府補助短期內可以促進企業的經營績效，但與企業的長遠發展沒有明顯的相關性。劉萍、胡欣荷（2015)，周亞虹、蒲余路等（2015）等學者經研究得出政府補助在短時間能夠提升企業經營績效，然而長遠來看，企業還是要自身實現可持續發展。廖敏伶（2015）通過比較新舊退市制度也得出相同的結論。魏志華、吳育輝等（2015）以新能源上市公司三年的數據為研究對象，得出政府補助與企業經營績效是負相關的結論。

由于采用的數理統計模型、選取時間段的不同，學者們的結論也并不一致。同時國內外學者關于這一研究基本是通過建立模型運用實證的方法，因此，選取汽車制造業典型的新能源客車公司，以案例的形式探討政府補助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是什么，能否從根本上改善企業的財務狀況，以及補貼政策的退坡又是如何影響到企業績效，從而能從企業自身和相關決策部門兩方面提出關于政府補助的優化路徑。

三、案例分析

本文采用案例分析方法，以中通客車公司2013--2018 年計入當期損益的政府補助作為樣本數據，具體數據從巨潮訊網的公司年報中獲得，通過比較扣除政府補助前后的財務指標，分析數據變化情況，從短期、長期兩個角度去探討政府補助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

（一）案例公司概況

中通客車控股股份有限公司（股票代碼000957），成立于1998 年，在2000 年上市，是中國客車行業最早的上市公司之一。中通客車是國內第三大客車生產企業，屬于客車行業主流企業。中通客車的主營業務是乘用車銷售和零部件的開發、制造和銷售。

新能源產業與國家政策緊密相關，因為當前國家補貼政策對國內新能源客車呈逐步退坡的趨勢，近兩年來客車行業總體處于下滑階段。受經濟大環境的影響，中通客車在2017 年打破了業績持續增長的勢頭，在2018 年公司的營業利潤和凈利潤分別為4421.75 萬元、3657.12萬元都下降到了近六年的一個最低水平，該公司在2016年時營業利潤高達85146.67 萬元，凈利潤高達58550.24萬元。從公司的資本結構來看，自2015 年以來凈資產較穩定，但自從2016 年公司的負債大幅度上升，由2016 年的549659.22 萬元上升到2018 年的953610.92 萬元。

（二）中通客車獲得政府補助情況

表1 政府補助情況 （單位：元）

從表1 可以看出該公司自2014 年計入當期損益的政府補助逐年增長，然而，隨著國家對新能源補貼的逐步退坡，由于行業政策的調整，由此，靠新能源客車起家的中通客車公司獲得的政府補助在2018 年相比較于2017年下降了很多，從利潤表中也可以看出公司業績自2017年以來便出現疲軟狀態。

（三）政府補助對中通客車財務績效的影響

1.政府補助對中通客車盈利能力的影響

表2 政府補助與營業收入和利潤的占比情況

表2 反映的是政府補助對公司營業外收入、利潤總額和凈利潤的貢獻?？梢钥闯?，2016 年中通客車的政府補助占營業外收入比重高達86.25%，這也就意味著政府補助是營業外收入的主要來源，在2013 年、2017 年、2018 年達到了營業外收入的2-5 倍。政府補助占利潤的比重在2018 年達到了最高水平108.24%，由此說明2018年公司能實現盈利政府補助起到了重要作用。

從表3 數據顯示自2017 年凈利潤大幅下降，在2018 年更是下降到近6 年的一個最低水平，在2018 年扣除計入當期損益的政府補助后公司的凈利潤呈巨額虧損的狀態。由此可以看出，正是由于政府補助使中通客車扭虧為盈，兩者呈正相關。

表3 扣除政府補助后凈利潤的相關數據 （單位：元）

表4 扣除政府補助前后凈資產收益率變化

由表4 數據能夠看出，扣除政府補助后的凈資產收益率與最初凈資產收益率相比比率較低，其中2013 年從13.81%下降到9.27%，結合表1 可以看出，政府補助越多，凈資產收益率提高的越多，與當期盈利能力呈正相關。2018 年扣除政府補助后的凈資產收益率為負值，也就是說政府補助的存在會虛增公司的利潤水平，反而掩蓋了公司真實的財務狀況。

中通客車2013 年計入當期損益的的政府補助是33791589.83 元，然而2014 年、2015 年企業的凈資產收益率反而出現了較為明顯的下降的趨勢，在2017 年獲得58992682.21 元政府補助后，2018 年凈資產收益率下降到1.33%，扣除政府補助后的比率下降到了負值，因此，長遠來看政府補助對后兩年的凈資產收益率并沒有明顯的相關性。

2.政府補助對中通客車償債能力的影響

企業償債能力水平能反映企業的財務風險狀況，公司各利益相關者都很關注且重視對企業償債能力的分析，通過選取中通客車資產負債率這一指標，比較扣除政府補助前后比率的大小去分析償債能力與政府補助之間的相關性。

表5 扣除政府補助前后資產負債率變化

表5 數據顯示，扣除政府補助后的資產負債率下降程度較小，表明政府補貼可以彌補一定的財務風險。但長遠來說，2015 年扣除后資產負債率為69.74%，而2016 年為68.22%，201 年為77.96%，意味著2015 年的政府補助僅對2016 年有一點積極影響，但是影響程度太小可以忽略不計；從2016 年來看，扣除后資產負債率為68.22%，而2017 年反而上升到77.96%。由于不同行業不同類型的企業資產負債率會存在較大差異，資產負債率并沒有一個確定的標準，所以對于政府補助對于企業償債能力方面的輕微影響可以忽略不計。

3.政府補助對中通客車發展能力的影響

公司的成長能力能反映公司未來的發展潛能。由于政府補助直接計入到當期損益，對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不產生影響，因此選取調整后凈利潤增長率和調整后凈資產增長率來分析政府補助對成長能力的影響，比率越高，說明企業的成長性越好，發展能力越強。

表6 扣除政府補助前后凈資產增長率變化

由表7 很明顯的看出，從2016 年起凈資產增長率和凈利潤增長率下降幅度很大，扣除政府補助后，與凈資產增長率相比來看凈利潤增長率的影響額較大，除了2014年其他五年都是下降的趨勢，表明政府補助對中通客車的凈利潤增長率有促進作用，但從凈資產增長率來看，表6 數據中顯示的影響額僅在2013、2016、2017 年有很小程度的上升?？傮w而言，政府補助對促進企業發展具有一定的作用。

表7 扣除政府補助前后凈利潤增長率變化

4.政府補助對中通客車營運能力的影響

企業的營運能力水平可以通過現金流的狀況來反映。中通客車的政府補助項目在現金流量表中收到的其他與經營活動有關的現金科目下披露，從表8 數據可見，2018 年的凈利潤僅為3657 萬元，但該科目高達35800萬元，顯然超出了凈利潤，意味著中通客車現金流狀況通過政府補助起到了改善作用。

表8 2013-2018年中通客車收到的其他與經營活動有關的現金額 （單位：元）

表9 扣除政府補助后周轉率的情況

由于政府補助的當期投入需要一定的時間去對企業形成效應，因此，我們分析獲得政府補助后兩年的營運能力的影響，以2016 年作為基準時期，2016 年扣除政府補助后的總資產周轉率和流動資產周轉率次數分別為1.23、1.56,然而2017 年和2018 年的趨勢均是下降的，由此可得，2016 年的政府補助并未提高后兩年的周轉情況，反而呈現出負相關的趨勢。

四、案例研究結論與對策建議

（一）案例研究結論

通過對中通客車的案例分析，探討政府補助對企業財務績效有何影響，得出相關結論：

1.因為政府補助直接計入到當期損益中，從公司財務報告的分析中可看出隨著政府補助的增加，利潤、凈利潤也隨之增加，明顯改善了中通客車的利潤以及現金流，對企業財務績效尤其是對盈利能力和發展能力有所提升，這樣容易造成企業扭虧為盈的情況出現，企業本身就很難發現公司內存在的問題，無法從長遠發展的角度去做出改善。

2.隨著2017 年和2018 年政府補助的退坡，企業盈利能力受到較大影響，體現出在一定程度上企業對政府補助是具有依賴的。

3.隨著國家補貼政策的退坡，政府對企業補助減少，企業應豐富籌融資渠道，增加營業收入，在企業現金流方面可能遇到問題的時候能起到緩解作用，使得資本結構更合理，以此能夠提高償債能力。

4.政府補助與凈利潤增長率之間存在正相關性?？梢?，政府補助資金的投入有利于鞏固中通客車的經營實力。然而，隨著2017 年和2018 年政府補助的下降，反映企業發展能力的指標急劇下降。

5.通過對中通客車政府補助的案例研究發現政府補助對于當期的財務績效方面有所提升，但對獲得補助后兩年內的財務狀況沒有顯著的積極效應，可見，政府補助對企業未來兩年績效影響不大。

（二）相關對策建議

1.對上市公司內部的建議

為了實現長期可持續發展，真正提高企業的經營績效，企業必須在政府補助退坡后積極應對各種問題。

（1）企業應積極發展主營業務以提高自身競爭力

通過案例分析，政府補助似乎能提高企業的盈利能力和發展能力，然而實際情況是通過增加了公司的利潤、凈利潤會掩蓋企業經營虧損的現實問題，對于企業財務績效并沒有實質性的促進作用。所以，公司在分析自身經營情況時需要將利潤表中的相關項目扣除政府補助，這樣能夠更客觀地反映企業經營狀況，通過增強主營業務來提升企業核心競爭力，以達到企業可持續發展。

（2）企業應合理配置政府補助

在獲得政府補助后，更重要的是根據企業經營現狀合理地利用政府補助資金。從中通客車來說，在政策補貼退坡的情形下，應通過不斷創新，以此降低企業的成本，提升自身的競爭力，實現企業的可持續發展，逐步擺脫對外部的依賴。此外，上市公司在年報中對政府補助的披露應做到詳實，合理分配補貼金額。

2.對政府及相關監管部門的建議

（1）改善政府補助形式

政府對企業施行補助政策的根本目的是提高公司的經營業績，但目前的補助直接構成了企業的利潤，提高了企業的財務指標，這將掩蓋企業管理不善的財務困境。因此，需要改進直接補貼的形式，使企業能夠通過非商業手段將損失轉化為利潤。

（2）加強對政府補助的監管，提升補貼效率

政府補助會在支持企業的同時虛增企業的財務績效。首先，政府要完善補助制度，從而提高財政資源的使用效率。其次，建立監督體系，增強對政府補助資金的后續跟蹤，確保企業能將該資金最大限度的投入到研發項目以及能帶來利益的項目上，提升補貼的資金使用效率。最后，制定相應懲罰機制，使得責任到人。

五、總結

本文采用案例分析的形式對政府補助對企業財務績效影響進行研究，得出了一些相關結論。但由于研究時間的短缺、選取個案企業的局限性等因素，所以還存在需要補充完善的情況。比如，本案例僅是選取中通客車進行個案研究，以2013--2018 年的財務數據進行分析，這樣所得到的結論對于整個行業的情況來說不一定成立，對于其他行業來說也不具有說服力。對中通客車財務績效進行研究選取的是部分指標，但不僅僅局限于此，所以關于指標方面也存在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