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峰
朋友去遠方做事,把他在山中的庭院交給我留守,那是一座幽靜而美麗的院落,在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的中間,紅磚青瓦,院子內外鳥語花香,就像是一幅美麗的風景畫。
朋友是個勤快人,院子里打掃得干干凈凈。而我卻很懶,除了偶爾掃一掃院子里被風吹進來的落葉,那些破土而出的草芽我從不去拔,任它們瘋長。
初春時,在院子左側的石凳旁,冒出了幾簇綠綠的芽尖,葉子嫩嫩的、薄薄的,我以為是芨芨草,也沒有去理會它,直到20多天后,它們的葉子蓬蓬勃勃伸展開了,我才發覺它們不是芨芨草,像是院外林間里幽幽的野蘭。
如果真的是野蘭,家有幽蘭徐徐綻香,那將多么富有詩意啊。
暮夏時,那草果然開花了,五瓣的小花氤氳著一縷縷的幽香,花形如林地里那些蘭花一樣,只可惜它是蠟黃的,我采擷了它的一朵花和幾條葉子,下山去找我的一位研究植物的朋友,朋友一看,頓時欣喜若狂,忙問我這花是在哪里采到的,我同他講了,朋友欣喜地恭喜我說:“你發財了?!蔽也唤獾赝笥?,朋友興奮地解釋說:“這是蘭花的一個稀有品種,許多人窮盡一生都很難找到它,如果在城市的花市上,這種臘蘭一棵至少價值萬余元?!?/p>
“臘蘭?”我也愣了。
當晚,我就打電話把這喜訊告訴了遠在南方的朋友?!芭D蘭?一棵就價值萬元?就長在我院子的石凳旁?”朋友一聽也愣了。
過了一會兒,他告訴我說,其實那株臘蘭每年都要破土而出的,只是他以為它不過是一株普通的野草而已,每年春天它的芽尖剛出土就被他拔掉了。
朋友嘆息說:“我差點毀掉了一種奇花,如果我能耐心地等它開花,那么幾年前我就能發現它的?!?/p>
是的,我們誰又沒有錯過自己人生中的幾株臘蘭呢?我們總是盲目地拔掉那些還沒來得及開花的野草,沒有給予它們開花結果證明它們自己價值的時間,使許多原本珍奇的“臘蘭”總是同我們失之交臂。
給每一棵草以開花的時間,給每一個人以證明自己價值的機會,不要盲目地去拔掉一棵草,不要草率地去否定一個人,那么,我們將會得到多少的人生“臘蘭”。
(秋偉摘自《沒有一種草不是花朵》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