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我仿佛變了一個人（外二章）

◎安徽 潘志遠

重陽，霜降，它們終于走到了一起，前腳跟著后腳，后背貼著前胸，摩肩擦踵。

兩節相逢，這是它們的緣分，歲月修來的福分，也是特別值得紀念的日子：2023年10月22日、23日。五十年一遇，百年一遇，還是千年一遇，我沒有考證。

它們走到了一起，像兩個知己。也許它們都愛紅葉，興奮、成熟、冷靜、絢麗，剛經歷風霜，就那么醉人。

它們走到了一起，像一對戀人。也許它們都愛菊花，接受菊花的祝福，是它們期盼已久的節日。在它們潛意識里，菊花是它們的花神和愛的象征。

它們走到了一起，僅有這一次。此后歲月里，它們又將分手，遙遙相望，朝朝暮暮，天長地久。它們走到了一起，我們是偶然的見證，也是幸運的見證。

它們走到了一起，偎依著，讓兔年這個十月顯得格外溫暖和溫馨……

深秋的石榴

石榴炸裂時，秋天也隨之炸裂了。

樂得合不攏嘴，有那么大的快樂嗎？盡管你們有一千個不相信，但我一直以為成熟和甜蜜的快樂是最大的快樂，再惠施于人，又使它成倍增長。

齜牙咧嘴，痛苦的表情之一。此話有些讓人生疑，似乎也站不住腳。在某一剎那，我曾信以為真，轉瞬即予以否定。

說罵罵咧咧，與誰有仇，正在不停地爭吵，或者有發不完的牢騷和怨恨，產生此想法時，我忍俊不禁；這是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天地間最大的荒謬。

誰編織了石榴裙的流言，又是誰導致了尖屁股幌花的結局……也就是隨便問問，略略思考一番；在人們為石榴憤憤不平時，石榴早已將這些忘得一干二凈。

蜜罐被打破了，真相大白于枝頭。

千言萬語的晶瑩，通過一個裂縫坦露，或者要擠出來。石榴炸裂，秋天絕不會天衣無縫。內力借助外力，幸福在這一刻達成一種無聲的默契。

冬天的定義

拿出點冬天的做派。

讓一向軟綿綿的流水畢恭畢敬地站立，有了脊椎和骨頭。

讓窗戶一夜開花，擯棄昔日的無聊和單調，美了你的凝視，我的耽溺。

蘿卜換上白大褂，變成江湖郎中，有了自己行醫的藥方。

苦澀的白菜、菠菜和柿子，擁有了甜蜜，出手闊綽，價廉物美，特別招人喜愛。

這邊農閑，那邊忙碌，圍繞年的備料和相關的儀式，在掐算中一一排定，落實得有條不紊。

那些平日囂張，慣于指手畫腳的人，開始收斂，袖手旁觀；不再熱衷于拋頭露臉，視躲避為一種幸福。

派一群老鴰送來消息，迷信的人以為不祥，愁眉苦臉，垂頭喪氣。

塵世大白于天下，一些人心中竊喜，盤算著來年，仿佛看到了豐收的愿景。

——這才是冬天應有的樣子。拿這些標準來衡量冬天，許多冬天就是娘炮，算不得男子漢，更不必說偉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