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祥仁在延安軍委二局

伍星

原軍委二局破譯科科長曹祥仁，1937年4月從援西軍返回陜北，進入抗大學習，政治、軍事素養有較大提高。1938年3月，被任命為軍委二局副局長。7月，二局局長曾希圣去武漢，曹祥仁代理局長。11月，曹祥仁接替曾希圣，成為軍委二局第二任局長，是年24歲。1939年1月，曾希圣接受新的任命，隨周恩來赴重慶工作。

1937年七七事變后，國共雙方達成了團結抗日的協議。11月底，王明從莫斯科回到延安，帶來共產國際“抗日高于一切”的指示。他在政治局會議上提出“一切經過統一戰線”“一切服從統一戰線”的主張，得到大多數與會者的支持。這一時期，延安的環境比較寬松，軍委二局的工作也不那么緊張了。大家利用空閑時間讀書學習，不少人開始考慮去留。龍舒林回憶：二局一時人心思散，“認為技術偵察工作是為戰爭服務的，現在內戰停止了，應該早日改行。有的要求上前線，有的想進紅軍大學，有的想考摩托車學校，有的想考中華社的新聞訓練班”。

有高級領導談到二局工作時表示：國共合作了，二局不要再搞了，要搞到內蒙古去搞。在此背景下，二局大規?？s編，不少同志調離，技術力量持續削弱，1938年機器減至3部，偵收人員減至10余人，工作陷于低潮。

毛澤東從曾希圣匯報中了解到二局的情況后強調：這支力量不能削減，更不能散伙。他又高瞻遠矚地教導新上任的曹祥仁，對二局的工作方針、重點、力量部署，作出了明確指示。在毛澤東的指導下，二局又走上發展、壯大的道路。

1939年11月袁軍委一局淵作戰冤局長郭化若堯軍委參謀長滕代遠堯軍委二局淵情報冤局長曹祥仁堯軍委三局淵通信冤局長王諍淵從左至右冤合影

注重訓練，壯大隊伍

遵照毛澤東發展、加強二局的指示，曹祥仁在局長任內開辦訓練班，加強技術隊伍。

曹祥仁常說：二局工作，偵收是基礎，破譯是關鍵。針對國共合作后“和平思想”一度削弱了二局工作的情況，二局分別于1938年6月、10月和1939年2月舉辦了3期偵收訓練班（習慣稱二訓班、三訓班、四訓班），以恢復和加強偵收能力。

同時，曹祥仁抓緊對破譯技術骨干進行培訓。他意識到，過去從優秀報務員中選人，以師傅帶徒弟的方式學習破譯，已跟不上工作發展的需要。于是，曹祥仁提出開辦訓練班，以集中學習的方式培訓密碼破譯人員，學習密碼學的基本知識和數學等相關課程，進行系統訓練。1939年8月底，二局從各地奔赴延安的知識青年中選調學生，由經驗豐富的老紅軍彭富九任隊長，開辦第六期訓練班（習慣稱六訓班）。訓練期間，曹祥仁和王永浚講授密碼常識、編制規律和破譯技術。曹祥仁常常整天待在訓練班里，向學員講傳統，進行現身說法。彭富九回憶：第六期訓練班原定學制一年，由于國共兩黨摩擦加劇，急需加強二局的工作，遂提前于1940年4月結業。曹祥仁局長在畢業典禮上講話稱贊說：“這期訓練班是辦得最好的?！彼屯跤揽Ｍ驹诤罄m的多次培訓班上繼續傳授破譯技術。

六訓班的學員后來大多成為二局技術業務尖子，為革命戰爭作出了突出的貢獻，有些還為技偵事業培養出新的破譯人才。畢業學員中一直在技偵戰線工作的同志，多數擔任了局、處一級的領導，其中梁毅、岳軍、傅英杰同志還先后擔任了部的領導?？盗珊陀嗾客倦x開二局后，擔任了軍隊和政府的重要職務。

到1942年，二局又舉辦了3期訓練班，分別為1940年5月舉辦的偵收訓練班（習慣稱七訓班）、1941年2月舉辦的破譯訓練班（習慣稱八訓班）和1941年10月舉辦的猜譯、校對訓練班（習慣稱九訓班）。9期訓練班共培養各類技術人員430多名，二局的技術力量和干部隊伍空前壯大。

被任弼時稱為“密碼腦袋”的原紅二方面軍的王永浚說：狠抓訓練，把訓練班一期接著一期辦下去，這是軍委二局一個優良傳統。曹祥仁同志繼承發揚了這個傳統，做得很出色很成功。隨著抗戰形勢的發展，軍委二局工作也要求大發展，但技偵人員又很缺乏，矛盾十分突出。為此，曹祥仁同志不失時機地連續辦了多期訓練班，解決了這一青黃不接的問題。從1938年2月到1942年，二局共辦了9期訓練班，培養各類人員430多名，同一時期二局人數也由40多人增至700多人（有些是從其他單位調來的）。在職干部中，70%以上都是經過訓練班學習的，具有技術業務工作的基本知識和技能……二局干部隊伍發展得這樣快，與曹祥仁同志的努力是不可分割的。

總結經驗，創造新技術

曹祥仁認為，編碼和猜碼是一個斗爭的兩方面，隨著斗爭的激化正在“飛速地進步著”，“誰的技術落后，誰就會被斗爭的（另）一方消滅”。

此時，二局的新對手——日本的密碼學研究總體水平接近歐美，在高級別無線電通信中普遍使用機械加密和一次一密亂碼密本等技術;二局的老對手——國民黨的編碼技術也在新形勢下迅速變化、發展，已使用密本加密表先進技術。

面對無情的技術競賽，曹祥仁感到，光靠吃老本，必然會被遠遠地甩在后邊。二局一定要發展新技術，迎頭趕上。曹祥仁強調：“二局是技術決定一切的機關?！倍衷跉v史上成績輝煌，“曾經起過黨的眼睛的作用，也曾經成為過我黨戰勝敵人的法寶，在最困難的時期曾被譽為航海的指針”，但在新的形勢下，我們的技術已落在敵人的后面，“因此創造發明新技術，已成為我們今后刻不容緩的急務”。

對于技術落后的現狀，曹祥仁著重從二局自身的問題找原因。他說：“這固然有許多客觀原因，同時也由于我們本身有許多弱點所形成”，“還有墨守成規的毛病，對于科學是老實學的訓示把握不夠認真，對技術研究領導因之抓得不緊”。

曹祥仁充滿激情地號召：二局要“總結經驗、發展技術、加強領導的核心”，要“揭發我們在各方面的弱點，發展我們好的方面”，“使我們團結得像一個巨人，把每個同志鍛煉成不怕困難、勇于克服困難的勇士，使每個同志安心做一個隱蔽戰中英勇善戰的士兵”。

曹祥仁首先從總結經驗著手，同時與王永浚等其他技術骨干一起群策群力，開始新的創造與發明。

1941年，二局成立研究室，下設兩個組。白楓（余湛）領導的一組幫助曹祥仁總結經驗。自1932年10月在江西蘇區首破國民黨軍密碼，經歷了第四、第五次反“圍剿”斗爭和長征，在近10年的密碼破譯工作中，曹祥仁已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在白楓、江波、陳國樞、劉德振等人的協助下，曹祥仁這位只有小學文化基礎的破譯專家，開始實現他醞釀已久的愿望。他根據二局從開始到1941年密碼破譯的工作概況，分析研究各種密碼為什么能夠破譯，從中引出了可供破譯者掌握、利用的許多規律，又與白楓、江波等反復討論，統計了有關這些規律的許多數據。曹祥仁指出：這些規律存在于任何密碼之中，是不以編碼者意志為轉移的。曹祥仁信心十足地總結：長期以來的實踐證明，不斷努力發揮主觀能動性，掌握好規律，縱使敵人的密碼有千變萬化，孫猴子七十二變，總還是要露出尾巴，在一定條件下都是可以破譯的。曹祥仁將這些規律進行高度概括，提升為密碼研究的普遍規律，于7月完成文稿，定名為《密碼學總論》。

二局研究室的另一工作組由江波帶領，負責研究日軍的無限亂數密碼。組員有洛冰（黃志庚）、曾憲奎、夏廷敏等。這一時期，曹祥仁根據敵人密碼不斷發展變化的情況，預感密碼將會發生質變，現有的破譯方法不足以攻破這個堡壘。他竭力主張從技術理論上探討解決這一難題的途徑。同時，他也意識到數學研究在密碼分析中的重要性，強調要研究數學，今后要用數學方法解決密碼破譯問題。江波回憶：曹祥仁著力抓這個工作，可以看出他的深謀遠慮和對黨負責的精神。研究室還進行了一些具體項目的研究。陳國樞回憶：研究室根據曹祥仁的破譯設想，制作了一套破譯工具，先后做了很多練習，證明這個思路是可行的。

1939年7月袁毛澤東為二局題詞

1942年，二局創辦內部刊物《隱蔽戰士》。曹祥仁為《隱蔽戰士》撰寫簡明的發刊詞《創造新技術，攀登新高峰》。中共中央撥出專項基金，鼓勵二局同志在刊物上登載學術稿件。

曹祥仁在《隱蔽戰士》上發表文章介紹經驗，談論自己對二局工作的認識時寫道：經驗證明，我們的工作是“字字珠璣”，有時一字系全軍之安危，必須以最高度的政治責任感和主人翁態度，滿腔熱情地、千方百計地把它做好?！扒閳蠊ぷ鳠o和平”，必須保持警惕，任何時候也不容有絲毫的麻痹大意。我們的工作并不完全是被動的，相反地，在工作中更應強調發揮主觀能動精神，提倡機動靈活。在一定條件下，“技術決定一切”，因此，必須不斷提高技術水平，熟練掌握手中武器。

在二局開展的經驗總結中，王永浚經過兩年多的實踐和總結，于1941年7月完成專著，較系統地介紹了破譯的理論依據和技術方法，并在研究室組織的剝表訓練班教授剝表。李廉士、胡備文也分別于1938年和1942年底編寫了無線電偵察專著。二局將這些經驗總結和研究成果使用在教學和工作當中，訓練和工作水平得到明顯的提升。

調整組織機構，建立規章制度

在隊伍壯大的同時，二局的組織機構也進一步完善。1939年1月，二局根據形勢發展提出：應將情報研判工作從基礎上建立起來，培養有政治、經濟、戰略、戰術眼光并兼備整理能力的人才，打破過去僅限于抄寫技術偵察所得的現象。于是，二局設立專事情報整理通報工作的部門。

1941年5月，二局實行局、處、科體制。一處處長王永浚，副處長彭富九;二處處長戴鏡元，協理員陳福初;三處處長馬文波，副處長胡備文;研究室主任白楓，副主任江波;政治處主任鄺善榮;整理科科長雷永通。設立總務科。

二局還制定條例，完善了保密等各項規章制度。

二局在人員培訓、經驗總結、技術研究及機構與制度建設等方面的一系列努力，壯大了技術干部陣容，提高了技術水平。這些努力，不僅服務于抗日戰爭，也為隨后而來的解放戰爭做了扎實的準備。

彭富九評說：二局不僅擴大了軍事方向的偵察范圍，而且開辟了對國民黨（中統、軍統）兩大特務系統的偵察。到抗戰后期和解放戰爭期間，所有國民黨（的）黨、政、軍、特各系統的密碼全部被破譯和掌握，使二局的技偵業務發展到一個興盛時期。我軍技偵工作有幾個快速發展期，曹祥仁任軍委二局局長時，是其中之一。在安塞這段時期，技偵系統許多行之有效的工作制度、優良傳統，得到了完善和發展。

開展對日偵察

訓練和研究工作為開創新的工作局面創造了條件，技術能力達到新高峰，二局進行對日偵察、全面掌控國民黨軍政及特務系統的機要通信，很好地完成了任務。

早在曾希圣局長任內，二局就組織開辦了日語訓練班（習慣稱一訓班），為開辟日本方向工作打下了基礎。1938年9月18日，日語訓練班特別組學員結業的同日，二局建立對日破譯機構第四科，專事日本方向密碼破譯工作。首任科長鄒畢兆有著豐富的破譯工作經驗，是研究日軍密碼的主力;副科長戴鏡元及從日本留學歸來的屠廷容，成為工作中的技術骨干。同年冬，為了獲取日軍情況，被任命為局長不久的曹祥仁，即帶劉少宏、王必恭（王進）、匡思賢等，同115師偵察科長李作鵬等，冒著生命危險到山西交城一帶對日軍進行抵近偵察。他們潛伏在日軍駐地的炮樓附近，能清晰聽見日軍出操的口令聲。三科偵收股長賀俊偵等邊學邊干、點滴積累，經反復實踐和分析研究后，抓住了日軍電臺，抄收到日軍密碼電報。

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奮戰，四科在破譯日軍密碼方面取得初步進展。1939年7月，中共中央、中央軍委派滕代遠參謀長來到安塞，看望、慰問二局并宣布給二局四科的嘉獎信：

曹祥仁同志并轉四科的同志們：

聽說你們最近以布爾塞維克的毅力，突擊的精神，艱苦的工作，已開始獲得了研究敵軍密電碼的成績，我們都非常高興。祝你們再接再厲，繼續的努力，克服勝利中的一些不可免的困難，為完成黨中央和軍委給予你們最艱難而且是最重大最光榮的任務而斗爭！茲特派滕參謀長代遠同志前來慰勉，并代表中央和軍委贈予四科工作出力同志的獎品，計每人布鞋、線襪、牙膏、大日記本各一件。

中共中央 ?中央軍委

一九三九年七月七日

7月9日，為獎勵四科及二局其他有功人員，毛澤東在獎給二局的大筆記本上題詞：“不怕難，只怕不干！”給個人的題詞有：“在奮斗面前沒有什么困難?！薄斑M攻，就無堅不摧，無敵不克！”“步步前進，就步步勝利?！薄安蝗牖⒀?，焉得虎子！”“打破難關，光明就在前面！”二局把這些大筆記本分別獎給了王永浚、屠廷容、戴鏡元、張洪追等人。

挫敗反共高潮

1941年7月至9月，曹祥仁因病休養，陳漫遠任代理局長。

10月，曹祥仁恢復健康，返回崗位。這時，蔣介石正在加強對陜甘寧邊區的圍困。10月16日，毛澤東致函曹祥仁，要求二局查明何文鼎師的情況。曹祥仁立即布置4個主力臺進行偵察，于一周之內捕捉到何文鼎部電臺，迅速破譯密碼，及時回答了毛澤東的關切。

1943年6月，二局全面偵破胡宗南、閻錫山等部40萬大軍部署偷襲延安的密電，與潛伏在胡宗南身邊的中共地下黨員熊向暉等提供的情報相互印證：延安面臨被大軍突襲的危局。7月2日，二局偵知，胡宗南電令各部隊應于7月10日前完成一切作戰準備工作，隨時待命發動進攻。中央書記處召開緊急會議，專門商討對策，李克農、伍修權、曹祥仁等職能部門主管列席。會議開了一個通宵。

在會上，毛澤東對曹祥仁說，我們所得到的國民黨軍隊的調動情報，蔣介石給胡宗南的電令、胡宗南給各部隊的電令，你曹祥仁領導的第二局也同時收到了，并且都已破譯出來。毛澤東又對社會部副部長李克農說，潛伏在國民黨軍隊中要害核心部門的同志干得很出色，已及時將胡宗南、閻錫山等部收到的蔣介石命令和胡、閻下達的向我進攻的命令，都抄錄出來秘密轉到我們手中。你李克農和曹祥仁兩家所提供的情報，使我們黨中央、中央軍委對敵情了如指掌，這是我黨我軍最大的機密了?，F在為了粉碎蔣介石對邊區和對延安的進攻，要從華北調部隊到延安，時間已來不及，我們中央書記處研究，只有一個良策，就是將蔣介石和胡宗南下達的調動大軍進攻陜甘寧邊區、進攻延安的電報、命令公布出去，只有這樣才能揭破蔣介石的反共大陰謀，只有這樣國內廣大民主人士、廣大人民群眾，才會相信這是真的，國際上美國、英國、蘇聯也才會相信我們共產黨不是用假話搞危言聳聽。毛澤東繼續指出，我們以這次大泄密來挽救邊區和挽救延安的危局，我們在很危險的時候，走這一著險棋，以泄密為代價，來換取制止蔣介石的進攻。我們書記處研究后，認為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必須付出很大的代價來，爭取邊區、延安得以轉危為安，這是很合算的。李克農和曹祥仁當即回答，堅決服從和執行黨中央、毛主席的命令。

毛澤東指示伍修權，迅速將蔣介石、胡宗南6月份以來調動軍隊進攻延安的電報整理出來，立即發報給在重慶的周恩來和前方的彭德懷，以重慶八路軍辦事處和八路軍總部名義對外公布，以朱德名義分別致電胡宗南和蔣介石，向他們提出嚴重抗議和警告。會上，劉少奇要求李克農準備撤出中共在國民黨軍中的同志。葉劍英對曹祥仁說，國民黨會認為是我軍破譯了他們的密碼，一定會改換密碼，要求二局集中全局的技術力量，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恢復破譯工作。

7月4日和6日，朱德先后致電胡宗南和蔣介石，提出嚴正抗議。7日，新華社發布重大新聞，將蔣介石、胡宗南調集重兵圖謀閃擊延安的內幕詳情公之于世。12日，《解放日報》發表毛澤東撰寫的社論《質問國民黨》。以上文電列舉大量國民黨軍的番號、行止時間和地點等，均大量使用二局的情報，使蔣介石的陰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蔣介石遭到各界的一致抗議和美、英、蘇等國政府的譴責，被迫命令胡宗南停止偷襲延安的行動。胡宗南以“敝部換防，請勿誤會”作復，國民黨第三次反共高潮遂被制止。

時任中央軍委參謀長的葉劍英后來評論：國民黨蔣介石發動第三次反共高潮來勢那樣兇猛，但兵不血刃，敵人狼狽敗退，我們是以智取勝的。毛主席英明果斷地使用二局密息情報，公開揭露國民黨頑固派調重兵移作進攻邊區之用。那時二局工作做得好，對敵情掌握得及時、準確。二局技偵情報經毛主席使用發揮了最大的作用。

與此同時，二局破譯高手王永浚率領和指導姜楨（蘇開宏）、宋兆宜、郭蘭軒、佐伊等人，突破了國民黨特務系統的密本加表密碼，在保護地下黨組織，反對敵特滲透、破壞、策反，以及保衛延安的斗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并及時向中央預報德軍即將閃擊蘇聯的重大動向。1941年3月起，二局截獲國民黨數份有關德軍行動的戰略情報，至最后截獲“德軍將于6月22日進攻蘇聯，望注意核查”電報。曹祥仁接報后，從安塞駐地騎馬赴延安向中央軍委匯報。中央綜合各渠道的情報，迅速通報蘇聯。事發一段時間后，許光達陪同當時蘇聯駐延安的聯絡組負責人專程來到二局駐地碟子溝，正式轉達蘇方對二局的感謝。

毛澤東關心、重視二局工作

毛澤東一向關心、重視二局工作。長征中，二局就在毛澤東、周恩來、朱德身邊。毛澤東、周恩來等當面指導二局工作，這是常態。延安時期，攤子大了，層次多了，但毛澤東親自過問二局工作的習慣在相當一段時間內并無大的改變。毛澤東要求曹祥仁：有重要的事，你直接來找我。

在二局領導崗位上，曹祥仁差不多每周都要到毛澤東那里匯報工作。到了毛澤東那里，就和葉子龍一起進去，趕上吃飯就與毛澤東一家同餐。

對于情報工作的重點，各時期工作部署，二局都是按照毛澤東的教導來安排的。毛澤東不滿足于掌握敵情概要，還要了解細節，并經常對二局的工作作出具體指示。對前來匯報工作的曹祥仁，毛澤東談話很隨便，想到哪里就說到哪里。這對于曹祥仁和二局同志提高思想和業務水平有很大幫助。

自1938年11月搬到安塞碟子溝后，軍委二局距延安有幾十里路遠，環境相當封閉，但毛澤東還是一如既往地關心二局。1939年初冬，毛澤東順路來到二局，對二局干部發表重要講話。

白楓回憶：曹祥仁同志很重視請毛主席和其他領導同志給我們講話，讓我們直接受到他們的教導。我們剛到二局不久，他就乘毛主席參加西北局擴大會議路過安塞之機，請毛主席到二局給我們講話。毛主席號召我們安心二局工作，老老實實做人。他說，你們要在二局工作一百年，活不到一百年怎么辦？讓你們的孩子繼續干嘛！他又說，做人要老老實實，地球這么大，它每天自轉一周，每年繞太陽一周，天天如此，年年如此，一點不調皮。人這么大一點，還調什么皮呢？說得大家大笑。

江波回憶：康生首先講話，其中提到二局的干部要長期埋頭工作30年（戰時，大家都想上前線）。后來毛主席說，我要再加70年，要干100年，自己干了，兒郎孫子接著干。說到二局的重要性時，說了“如果沒有二局，長征時是否能順利到達陜北都很難說”，并且題詞“好的二局”。因為長征時離開根據地，不可能依靠群眾取得敵情，地下工作也難起作用。

二局工作重要、光榮，但壓力重、強度大、持續緊張、比較枯燥;無論干出什么成績，總是默默無聞;加之生活清苦、管束緊，自二局建立起，同志們不愿在二局久留，就是一個經常遇到的思想問題。隨著加入二局的知識青年日漸增多，這一問題更加突出。因此，勸導同志們發揚傳統，從革命大局出發，安心工作，常是毛澤東和其他中央首長對二局講話的主題。

1940年6月，毛澤東請二局同志到延安看戲，并在楊家嶺居住的窯洞前接見大家，贊揚二局是“千里眼，順風耳”，并指出：二局工作緊張辛苦，很有成績，我們是知道的。你們的工作很重要，同志們要安心工作，努力工作，為革命戰爭服務。革命一定要勝利，一定能勝利。毛澤東還提議，以后每年你們到延安看一次戲，我給你們講一次話。

1942年春節，曹祥仁帶二局同志去楊家嶺給毛澤東拜年。毛澤東發表重要講話，談道：“二局加新華社等于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彼€勉勵大家要研究技術，努力工作，同時要注意身體健康，開展文化娛樂和體育運動。

1939年8月1日袁曹祥仁和軍委二局的戰友們合影遙左起院邱蘭標堯錢江堯游正剛堯王永浚堯曹祥仁堯戴鏡元堯胡備文堯龍舒林

藍聚祥參加了那次拜年。他回憶說：那天上午，曹局長說，“走，給毛主席拜年去”，就這么去了……走到楊家嶺，我們排著隊在一個斜坡上等著，曹局長從斜坡上去，進到里面去了。一會兒，毛主席出來了。毛主席講話，說你們是無名英雄，你們辛苦了。還說你們都很年輕，你們要鉆進去，鉆出來。鉆進去就是工作要深入鉆研，鉆出來就是要休息好。毛主席講話的時候用手比劃著，鉆進去，鉆出來，這樣反復不停，給我印象最深。我把它不僅理解為生活方式，而且還理解為思維狀態。就在那次講話中，毛主席說了那句著名的話，“二局加新華社等于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

拼命工作，誠懇待人

曹祥仁總是站在業務工作的第一線。他認為，二局這種技術部門的領導不能長期是外行，領導就是要親力親為，身先士卒，做出榜樣來，這樣同志們才會跟著干。曹祥仁工作雷厲風行，同時注意學習，有問題同知識分子技術干部商量、探討。他對核心業務死抓不放，一竿子插到底，強調要抓住問題，解決問題，要抓出成果，抓出效率。他的行為感染著周圍的同志，二局的許多人對此印象深刻。

白楓回憶：“曹祥仁同志對黨忠心耿耿，對工作極端熱忱。他經常親臨第一線了解工作情況，指導工作，同在第一線工作的同志一道解決工作中的難題，推動工作前進。哪里是工作的重點，哪里工作有困難，哪里就有他。一時解決不了的問題，他都裝在自己的腦子里，并不斷地思索著。只要有所發現，第二次來到你面前時，他就會告訴你。他的記憶力特別好，對遇到的問題又夜以繼日地思考。有時過了好幾天，他突然跑來告訴你，那幾組密碼是什么字。每有緊急任務，他總是從破譯密碼的第一道工序到最后一道工序，逐個跟蹤指導，直到把情報送出，他才高高興興地離開?！?/p>

何津回憶：“為了掌握知識，他總是如饑似渴地學習科學文化知識，是我們所不及的。他參加革命時不過讀了幾年私塾，到抗戰初期，他的古文基礎已經相當好了。他對國民黨的一套公文格式非常熟悉。我見到二局不少工農老干部有努力學習科學文化的好傳統，他是其中的佼佼者?！薄八洺Ｉ钊氲綐I務第一線，掌握技偵情報生產的幾個環節，所以他對下屬的業務情況非常熟悉，領導十分有力。他的這種領導作風，受到了同志們的敬佩?！?/p>

江波回憶：“對曹局長之學習精神上，我要加上‘不恥下問，有不明之處首長會當眾向我們晚輩詢問，感人至深。這是許多人難做到的?！?/p>

1943年6月，曹祥仁進入中央黨校一部學習。這時延安的整風運動不斷升級，二局成為總部機關整風、審干的重點之一。不少同志被審查，受了冤枉，吃了苦。曹祥仁得知一些優秀知識分子、技術骨干被關了起來，非常生氣，感到事情越搞越荒謬，說：怎么連這些人都被關起來了？我們這個工作有那么多特務，還能出成果嗎！還能干得那么好嗎！在黨校召開的大會上，曹祥仁代表黨小組站出來發言，言詞激烈地批評“搶救失足者”運動搞擴大化，把同志當成敵人整，并指出，如不糾正對革命危害極大。在安塞擔任二局代理局長的李濤，一邊整風、審干，一邊領導業務工作，同時開展大生產和改善二局的生活。李濤較早地發現了運動中的問題，調整了政策。隨后，李濤積極、細致地組織甄別工作，并向被錯誤懷疑、審查的同志當面道歉，大大減輕了審干“擴大化”的后遺癥，業務工作也較少受到負面影響，仍在堅持中得到了發展。

1945年4月至6月，曹祥仁作為正式代表，參加中共七大。7月底，曹祥仁離開延安，帶隊前往晉察冀軍區，軍委二局由李濤任代理局長兼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