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馬奔騰 連載

沈石溪 沈悅

一 027號蘇醒了

027號小馬駒終于醒了，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低頭一看，原來自己的肚子被一張吊床托了起來，懸在了半空中，四條腿從吊床的兩邊伸出去向下垂著，腿伸直的時候剛好接觸到地面。這樣，它的身體看起來是站在地面上，實際上自己卻不用花半分力氣。這是雨開陽的主意——馬是天生的站立者，如果長時間臥躺，馬的內臟會因承受不住自己身體的重量而受傷，這個辦法可以讓虛弱的小馬駒保持站立的姿勢。這是會讓它感到舒服的姿勢，更有助于它身體的恢復。

接下來的幾天，李夢歸忙里忙外地給027號喂食，幫它洗澡、整理鬃毛，雖然彼此間語言不通，但是心意卻可以傳達。

二 拒絕加入新家庭

轉眼間，027號來到動物救助站已經八天了。小馬駒比起之前明顯壯實了，但是它的情緒依然十分低落，似乎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雨開陽想讓027號跟瑪娜母女住在一起，希望它能融入一個新的家庭，用瑪娜的母愛來感化它，重新給它家一般的溫暖。普氏野馬族群觀念很強，它們是不會隨便接受來歷不明的同類加入馬群的。但是瑪娜是圈養的家馬，早就沒有那么強的排他意識了。而且現在正是瑪娜母愛泛濫的時候，它應該會接受這匹小馬駒的。

正如雨開陽所預測的那樣，母馬瑪娜望著一動不動的027號，朝它輕柔地咴咴嘶鳴了兩下，似乎是在招呼它過來。過了一會兒，瑪娜見它沒反應，干脆走上前去，聳動著鼻翼，圍繞著這匹小馬駒轉了兩三圈，進行一番氣味檢查。馬的嗅覺是十分靈敏的，它們能通過長長的鼻孔捕捉到很多信息，例如對方有沒有生病。嗅聞了一番之后，瑪娜認定這匹火紅的小馬駒一切正常，就緩步走到027號的面前，和027號反向站立，兩匹馬的前腿處在同一水平線上，然后瑪娜將馬頭伸到小馬駒的身側，輕輕地啃舐小馬駒的側背。

瑪娜這個啃舐的動作，在馬的社會里是一個特有的、重要的交際儀式。當一匹馬想要向另一匹馬表達善意時，就會走到對方身邊，相對而立，脖頸貼脖頸，用柔軟的嘴唇啃舐對方的肩部或側背，而另一匹馬也會做出相同的動作來回應。這既是互相幫助清理皮膚，也是感情的表達和交流?，斈热缃褡龀鲞@個動作，表示它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匹小馬駒?，F在只要小馬駒同樣輕輕地去啃舐瑪娜的側背，那么這個儀式就完成了，表明它正式加入這個新的家庭了。

只見之前一直沒什么反應的027號，突然像被電到了一樣，猛地哆嗦著向后退去！和瑪娜拉開一個身位之后，它突然嘶鳴一聲并抬起了上半身，兩條前腿勾了起來，在空中揮舞著，好像隨時會朝著瑪娜砸過去！這個動作在馬的肢體語言里，是一種非常嚴重的挑釁動作?，斈韧耆珱]想到眼前的這匹小馬駒會來這么一出，它本能地向后退去，驚恐地看著027號，再也不肯往前一步。

小馬駒迅速鉆了出來，直接向李夢歸奔去。它好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找自己的媽媽哭訴。李夢歸趕緊安撫它：“沒事了！乖，沒事了！”

“027號被馬群背叛過，我覺得它是有心理陰影了，才會反感其他馬匹的！”李夢歸說道。

雨開陽嘆了口氣，讓小馬駒加入新家庭的計劃失敗了。這個027號到底該怎么辦呢？

三 027變成“小尾巴”

中午12點，雨開陽剛到食堂，就看到夏玲玲和李夢歸身旁，居然站著一匹火紅色的小馬駒！這不是027號嗎？

在動物救助站，一般情況下，動物是不能進食堂的。

“抱歉啊，站長！”李夢歸搶先說道，“我知道不應該把027號帶到這里來，但是我也沒辦法啊，情況特殊。這只小馬駒怎么都不愿意進籠子，反而緊緊地跟在我后面，我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根本甩不掉！”

“是真的！我也看到了，027號犟得很，根本趕不走啊?！毕牧崃嵩谝慌?，趕緊幫好姐妹說話。

看到站長還是一副將信將疑的表情，李夢歸著急了，她站起身來說：“你不信？我給你演示下！”說罷，李夢歸就往取餐窗口走去。果然，李夢歸前腳一跨出去，小馬駒后腳立刻就跟了上去，就像保鏢一樣，緊緊地跟在李夢歸身邊，寸步不離。

李夢歸拿著兩份飯走了回來，一屁股坐下，小馬駒也立刻像個守衛一樣跟過來，在一旁立正站好。

“哈哈……對不起對不起，小夢，我不是在笑你！”雨開陽一邊笑一邊說，“不過啊，小夢，你啥時候長了條尾巴啦？你們兩個感情真好，簡直是形影不離??！”

“站長你少調侃我了！接下來怎么辦呀？”李夢歸沒好氣地說道。

“什么怎么辦？我和站長剛才還在討論，要怎么幫助027號小馬駒恢復精神呢。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旁邊的松果阿諾笑著說。

“沒錯！”雨開陽接過話，“027號小馬駒不必住在籠子里了，我現在特批，準許它在救助站內隨意活動。另外，小夢，我也給你個任務，你要負責把027號帶在身邊，幫助它恢復對生活的信心，027號可就全交給你了！”

“可是……”李夢歸還想說什么，卻被松果阿諾打斷了。

“小夢，你就別猶豫了。小馬駒已經認定你了，所以只有你能完成這個任務，你就試試看吧?！?/p>

李夢歸為難地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小馬駒，而它也正好朝她打了一聲溫柔的響鼻，似乎也很滿意這個決定?！澳呛冒?，我試試看……”李夢歸勉強答應了下來。

“太好了，恭喜夢姐收獲一條小尾巴！”夏玲玲打趣道，“對了，夢姐，你既然把它帶在身邊了，得給它取個名字呀，不然以后你怎么呼喚它？總不能‘027、027地這樣叫下去吧？”

“嗯……”李夢歸看著小馬駒，思考了片刻，說，“要不，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小尾巴，好嗎？”

“咴——咴——”小尾巴高聲嘶鳴起來，看來它對這個名字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