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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破碎的生命站立:那是硬核兵哥哥的偉力

2020-06-03 16:55玉溪
知音·上半月 2020年5期
關鍵詞:丫頭玉溪康復

2013年12月,天津女孩玉溪不幸遭遇車禍,人生至此改變。其間,她腿傷難愈、親人離世、抑郁成疾。至暗時刻,一個兵哥哥向她走來……

留學前遭遇車禍,網絡深海有個鼓勵者

2013年12月31日,跨年之夜。在充滿消毒水味的病房里,玉溪發了一條朋友圈:“生命中所有的挫折與傷痛,都是為了造就和鍛煉我們!”

玉溪,天津人,一個在北京打拼的80后。父親是上山下鄉的知青,與母親在天津農場安家。18歲時,玉溪考上天津財經大學,2006年她來到北京,進了一家外資財務咨詢公司工作。身在外企,身邊的同事基本都是留學海歸,反觀自己,卻連國門都沒有邁出過一步,那時的玉溪總覺得自慚形穢。

在北京,她還有一個男朋友。玉溪出錢幫他創業,由于缺乏經驗,創業以失敗告終。隨之而來的,是兩人感情的破裂。備受打擊,玉溪決心辭掉工作,出國留學。經過一年的艱苦奮戰,2013年11月,她拿到了澳洲新南威爾士大學商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同時還在等待美國幾所大學的留學面試。

2013年12月2日,一個寒風刺骨的日子。玉溪走在路上,只顧想著心事,穿過一個十字路口時,一輛黑色轎車“砰”地撞上來,玉溪的身子飛了出去。等她醒來,已經躺在了急救中心。診斷結果為腰、骨盆、左髖骨、右髕骨等多處粉碎性骨折。

從那天起,玉溪在ICU待了二十多天。因為多處骨折,她一天只有三次翻身機會。每一次翻身,都要被好幾個人抬著,那種抽筋挫骨的疼痛,讓玉溪生不如死。突如其來的巨大創傷令玉溪大小便都失禁了,只能靠導尿管排尿和灌腸通便,她想:“如果一直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兩次手術過后,玉溪總算闖過了“鬼門關”。從高處跌進煉獄,跌進生命的陡峭??缒暌?,玉溪觸景生情,在朋友圈發出了文章開頭的感慨。

沒想到,玉溪手機很快收到微信回復?!靶履旰?!剛看到你發的消息,怎么這么久沒有發朋友圈???”玉溪定睛一看,原來是他,邵華,一個未曾謀面的網友。因為玉溪喜歡寫作,所以業余時間就在網上寫散文、隨筆。邵華就是通過她的文章添加了她的微信。玉溪了解到他是一名軍官,湖北省荊門市人,十八歲便來到北京,現在北京陸航直升機部隊工作。他比玉溪大幾歲,稱呼玉溪“丫頭”。

“我在醫院,不太方便?!庇裣貜退??!俺隽耸裁词聠??怎么會在醫院?”“我前些天出了車禍?!薄败嚨??到底怎么回事?嚴不嚴重?”玉溪連忙輕描淡寫:“不小心被車撞傷了,不嚴重?!薄澳阍谀膫€醫院,我去看看你?”突如其來的關心讓玉溪心頭一暖,但她還是拒絕了。

做完手術,玉溪離開醫院。因為長期臥床,她的肌肉已經嚴重萎縮、僵硬,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彎曲和行走了??祻歪t院的醫生對玉溪說:“你的腿最多能彎曲到90度,你能撿回一條命就很幸運了,知足吧!”聽了這番話,玉溪絕望了。玉溪告訴邵華:“醫生給我判了死刑?!彼麉s安慰玉溪:“事在人為,我相信,你一定能康復!”

接下來的時間,他總會給玉溪發各種勵志的文字。這唯一的鼓勵,給了玉溪不服輸的勇氣。玉溪和家人又走訪了幾家康復醫院,最后,一位康復師告訴玉溪:“我不能向你保證什么,但你可以試試?!?/p>

經歷了接骨之痛,康復的過程更像極刑。每天,玉溪要趴在康復床上,一個康復醫生先在她的小腿上綁上幾公斤重的沙袋,然后把她的腿向后彎并吊起來。醫生要求玉溪每次堅持十到十五分鐘,一開始她還能挺住,過了四五分鐘就撐不下去了,渾身汗濕,眼淚從眼角滲出,直到最后,咬在嘴里的毛巾也都濕透了。有一次玉溪實在忍不住,大哭起來:“我再也不練了!再也不練了!”

陪著她的媽媽眼淚不止,抱著玉溪說:“好,我們不練了!”回家的路上,玉溪一直哭,可是第二天,她還是乖乖地回去。三個月過去,她的腿沒有明顯好轉。聽說了玉溪的情況,邵華堅持要來看她。

陪你走過至暗時刻,病床前走來硬核兵哥哥

那是2014年的夏天,邵華身著一身迷彩軍裝,戴著一頂軍帽,高高瘦瘦的,長方臉,鼻梁挺闊,一雙大眼睛里透出與生俱來的威儀??吹缴廴A的那一刻,玉溪的心震撼了。因為堅毅外表下,他的眼神里盡是溫柔。他向康復醫生了解病情,醫生告訴他,如果堅持不下去,可以做筋膜松解手術,不過這種方法一般只能恢復到原來的70%。

玉溪動搖了。邵華則反對道:“每做一次手術都會傷一次元氣,你已經做過兩次手術了。況且,手術并不能讓你100%康復,如果現在去做手術,之前承受的苦痛不都白受了嗎?”他頓了頓,目光掃在玉溪臉上:“我知道丫頭最勇敢了,再堅持三個月,如果還不好,再去做手術!”“如果我真的好不了,成了殘廢,怎么辦?”玉溪哭著說?!叭绻娴暮貌涣?,往后余生,我就當你的雙拐,還可以背著丫頭,一路同行!”他笑起來,如陽光照進玉溪黯淡的心。

從那天起,玉溪把兩人的聊天變成了訓練打卡。因為邵華的鼓勵,康復之路不再那么辛苦。2014年底,奇跡發生了,玉溪的腿終于可以伸直了。興奮之余,玉溪又感覺茫然。曾經志在必得,如今卻失去了前進的方向。就在猶豫不決時,她在網上找到一家志愿者機構,可以去非洲的肯尼亞做志愿者。劫后余生,玉溪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這個項目只有一個月,因為害怕邵華阻攔,玉溪沒有提前告訴他。

2015年初,玉溪飛抵非洲肯尼亞,主要工作是給貧民窟的孩子上課??夏醽喌母F困超出了玉溪的想象。那里有一座垃圾山,在山上有很多無家可歸的孩子。因為沒有食物,孩子們經常會跑到山上撿垃圾吃,還會為搶奪垃圾而打架,甚至被槍打死。最悲慘的是,無助的女孩不得不和身體強壯的男人發生性關系,以此來填飽肚子。環境如此艱苦,可玉溪還是看到他們樂觀開朗的一面。在這個更接近死亡的地方,玉溪卻看到了活著的意義!

她把感觸發在朋友圈,邵華很快發來信息?!把绢^,你真厲害,非洲我都沒去過呢!”被他夸贊,玉溪心里美滋滋的?!澳挠?,還是你們軍人厲害,可以扛槍保家衛國?!薄笆前?,我也報名參加非洲南蘇丹維和了?!笨吹剿脑?,玉溪忽然想,難道他是看到自己在非洲,所以要過來嗎?她提出,自己也要去南蘇丹做志愿者,邵華答應幫她申請名額,一路同行,從那一刻開始,兩人似乎心照不宣了。

正當愛情的甜蜜悄然襲來時,卻傳來媽媽病重的消息。2015年春,玉溪媽媽被查出間質性肺炎,這是一種不治之癥。由于媽媽還患有糖尿病,兩種病交織在一起,病情迅速惡化。接到爸爸的電話時,媽媽已經躺在了重癥監護室。邵華陪玉溪一起趕回了天津。

那是媽媽第一次看見邵華,卻一眼認定他是女兒的男朋友。她拉著邵華的手說:“玉溪這閨女從小命苦,你可不能欺負她??!”“您放心,伯母,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鄙廴A滿口答應。

2015年6月20日,玉溪從北京趕回天津市胸科醫院,告訴媽媽北京有家中醫院可以治這種病。那一晚,兩人說了很多話。第二天清晨,玉溪看著媽媽在晨光中睡著,沒想到的是,媽媽再也沒有醒過來。玉溪抱頭痛哭,給爸爸打過電話后,撥通了邵華的電話。邵華馬上回復:“別哭,我馬上請假過去,在醫院等我!”不到兩小時,他就出現在醫院。他幫助玉溪忙前忙后,就像是自己的家事一樣。

處理完媽媽的后事,玉溪回到北京租住的房子里。從那以后,玉溪每天都活在失去親人的極端痛苦中。白天以淚洗面,晚上則常常被噩夢驚醒;她夢見媽媽回來了,又走了。醒來后,枕頭都是濕的。有一天,玉溪突然發現,頭上已經長出好多根白發。她懷疑自己得了抑郁癥,常常坐在家里發呆,目不轉睛地看著一個地方,然后一哭就是幾個小時。

讓破碎的生命站立,愛的偉力排山倒海

邵華看到玉溪抑郁成疾,心痛至極:“一切艱難困苦終將過去,有我在,丫頭不怕!”于是,玉溪趴在他肩膀上,邊哭邊說:“我想媽媽了!我想媽媽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后,玉溪終于不再哭泣。

有一天,邵華興奮地告訴玉溪:“丫頭,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他開車帶玉溪去了附近一個鎮上,那里有一個很大的石膏彩繪市場。滿桌子的石膏娃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個小男孩背著小女孩的石膏娃娃吸引了玉溪,她不禁想起邵華說過余生要背自己的那句話。于是,她拿起娃娃,坐在小板凳上,給它涂抹顏料。玉溪整整涂了一個下午,終于完成了第一個作品:浪漫到永遠。

接下來,邵華買了一大箱娃娃,陪玉溪回家。從那以后,玉溪每天都會精心挑選一個娃娃,勾勒,涂抹。每完成一件作品,玉溪都會拿給邵華看。在邵華的陪伴下,玉溪一點點走出了喪母之痛。

2016年初,玉溪在邵華的陪同下,前往北京市紅十字會999急救中心做了第三次手術——骨折術后內固定物取出術。手術很順利,但術后六個小時內,病人不能喝水進食。邵華守在玉溪身邊,一步也不敢離開。玉溪渴了,他就用棉簽蘸水涂在玉溪嘴唇上。玉溪不知不覺睡著了。等她醒來,已是傍晚時分,邵華已經買好晚飯,放在床頭。那一晚,他一直守在旁邊。他還從家里搬來玉溪以前用過的輪椅,每天輸完液以后,他就推著玉溪在走廊里溜達、曬太陽。

一個病友對玉溪說:“你老公對你太好了,真讓人羨慕?!辈∮训脑捜缤厶且话?,讓玉溪久久回味。然而,他們的愛情,也經歷了現實的考驗。

2016年秋的一天,邵華突然失聯。玉溪一遍遍打他的手機,竟然關機了。第二天,他仍然失聯。愛情中的玉溪,極其敏感。她想起邵華在看到醫生給自己換藥時,說過:“丫頭,你這腿上的傷疤真多,都沒有一塊好皮肉了!”當時玉溪以為他只是開玩笑,現在想來,也許他是接受不了自己殘破的皮囊不辭而別了。想到這里,玉溪又哭了。

三天過去了,她還是沒有收到任何信息,玉溪鼓起勇氣去部隊找他。剛到營門口就被攔了下來,執勤的衛兵說什么也不讓玉溪進去。玉溪只好站在門口等,一個下午一無所獲,回家以后就病倒了。

一個月后,玉溪突然收到信息?!把绢^,我回來了!”還沒等玉溪緩過神來,手機鈴聲響了?!把绢^,你還好吧?”“我不好!這么多天,你到底去了哪里?為什么不打電話?不回信息?為什么?”一連串的質問,似乎把玉溪這一個月的怨氣都宣泄了?!笆俏也缓?,你別急,聽我解釋?!痹瓉?,那天晚上邵華突然接到軍事任務,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和家人告別就出發了,出發前他們被要求上交了手機,嚴禁和外界有任何溝通聯系。他的解釋,撫平了玉溪的煩躁,但她心里還有隱隱不安。

2017年春節,邵華回湖北老家探親,正月十六晚上,邵華趕回玉溪身邊。那天,他喝了不少酒,一頭倒在了沙發上。睡夢中,他恍惚道:“丫頭,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走了,我到處找你,怎么也找不到……”聽了這話,玉溪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俺粞绢^,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我真的很愛你?!彼е裣?。酒后吐真言,那一刻,玉溪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愛情里太幼稚、太苛責。如果說,從前他的寵溺讓自己走出深淵,如今她應該自強起來,尊重他的職業,給他愛的信任和空間。

2017年夏天,邵華的父母來到天津,兩家人聊得很開心。國慶期間,玉溪隨邵華一起回了湖北老家。2018年1月,他們去民政局領證結婚了。

婚后,邵華鼓勵玉溪拿起筆,認真寫作。2019年底,玉溪注冊了微信公眾號,實現了兒時的寫作夢想。如今的她,恬淡,幸福。有人說,時間是治愈一切傷痛的良藥。玉溪想,除了時間,還有愛……編輯/王 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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