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梔子香

江初昕

初夏的梅雨如約而至。屋角那株梔子花，在雨中悄然開放了，潔白的花瓣上滾落著幾滴雨珠，一絲細微的芬芳，隱隱可聞。

那株梔于花樹，長得蒼翠繁茂，形如傘蓋，距今也有七八年的時間了，那是母親在姨媽家玩的時候剪下枝葉種活的。噴灑農藥滅蟲，圍上柵欄防雞鴨……在母親的精心照料下，這株梔子花樹越發郁郁蔥蔥。

記得那年我放學回家，遠遠地嗅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我想是我家的梔于花開了，跑到跟前一看，果然看見綠油油的樹葉之間，有幾朵潔白的梔子花隱逸其中，散發出幽幽的香味。我伸手摘下一朵，跑到地里告訴母親，母親拿著花，放在鼻間不停地嗅著，高興得像一個小孩。

以后每到了初夏，院落里的梔子花次第開放，起初是一叢綠意中隱透數點潔白?；ò昵喟兹缬?，花葉都分外精神，張揚著青春的神采。隔日再看，滿樹梔于花已如火如茶地綻放了。有的悄悄地隙開幾遣縫，如“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年輕女子，悄悄地表白著純潔的心跡;有的開了一兩瓣，多情地招引著過往的蜂蝶;有的花滿枝椏，迎風而笑。盛開的花瓣有規則地簇擁在一起。層層疊疊，惹人憐愛。

這時的母親不再僅僅是竊喜了，她的鬢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插上了兩朵，那烏黑的頭發與乳白的花朵搭配在一起，真是玉鑿天成，巧奪天工;她上衣的口袋邊還別了幾個小小的花骨朵，人走到哪里。香氣便飄溢到哪里。鄰居的女孩也顧不得什么羞赧，她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怯怯地向我討要幾朵，放在罐頭瓶里，做窗前擺飾，散發沁人香氣。

梔子花完全盛開后，母親就用針線把它們穿成一串一串的，然后吊于蚊帳之內，說是可以驅除蚊蟲，清新空氣，安心定神，促進睡眠。當然那時我并不知其功效，只覺得聞著那沁人心扉的芬芳。不知不覺便墜入了甜美的夢鄉。

如今長大離開了故鄉，每到初夏梅雨時節，透過雨幕滿懷深情遙望故鄉，墻角那株潔白的梔子花，一定正悄然綻放，馨香溢滿了農家的院落，縷縷幽香在村莊里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