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友黑桃

戴玉祥

周末，我與梅花、方塊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電話響了。是黑桃打來的。黑桃說，紅桃，約一下梅花、方塊，晚上聚聚。還說，謝謝你們照顧生意，表表心意。放下電話，我跟梅花、方塊商量。梅花說，黑桃在學校里開食堂，水電都是學校的，是賺了不少，去就去。方塊也說，他們班學生大多都在黑桃那吃，去。既然這樣，我就不好說什么了。

我們去了黑桃家。

酒足飯飽后，我們準備離開。黑桃不讓。黑桃找出一副撲克牌，往桌上一扔，轉身走了。黑桃回來時，手里拎著一兜啤酒。黑桃將啤酒往桌邊一放，便開始洗牌，爾后，將洗好的牌放到桌上，說平時忙，今兒炸會金花。見梅花、方塊沒有反對，我說，好。黑桃打開一瓶啤酒，問我們可要。我們都搖頭，說喝了那么多白酒，不能喝了。黑桃白眼我們，說你們當老師的，講究，怕喝多了，輸牌。說后，黑桃邊喝邊與我們玩起來。有酒勁撐著，黑桃膽子真的大些，一個對K，竟然將梅花的金花嚇跑了。梅花氣的，臉都扭曲了。黑桃借著酒勁，挖苦我們，說當老師的，膽小，炸金花，就在一個“炸”字，沒有膽量，咋行？我們都不做聲，默默地尋找機會，但那一夜，直到我們的腰包都空了，也沒有尋找到機會。梅花將牌一推，站起來。我與方塊也放下牌，說不打了。黑桃紅著眼，瞅著被喝光的啤酒，站起來，雙手按著桌沿，沖我們得意地笑著。

回去的路上，我們誰也沒有做聲。心里，都覺得窩囊。

又一個周末，黑桃的電話過來了。黑桃說，上次請你們，你們把單買了，真不好意思，晚上聚聚。話里，明顯夾雜著嘲諷。我沒有跟梅花、方塊商量，就答應下來了。仍是酒足飯飽后，我們“炸”起來。黑桃仍拎一兜啤酒放在桌邊。這次，我們總結了上次失利的教訓，針對黑桃借助酒勁，只要拿到對子牌，就不會首先扔牌這個特點，尋找戰機。那一夜，我們很輝煌。黑桃一兜啤酒喝完了的時候，腰包里的錢也沒了。

黑桃不服。

到周末了，黑桃就喊我們。我們自然是有喊就到。一次，我見黑桃腰包又空了，勸他，說黑桃你白酒都快喝醉了，還喝啤酒，我們越打越清醒，你越打越糊涂，怎么會不輸？黑桃聽了，說紅桃你小看人了，喝酒，助興，輸贏其次。我說黑桃，你與老婆起早貪黑，掙點錢，也不容易。再玩牌，就不要喝酒了。說后，我將牌一推，起身要走。黑桃見我要走，臉上堆滿了笑。黑桃說，下次不了。還說，紅桃你坐下，再玩會兒！

之后，到了周末，黑桃打電話，我就不接了。

黑桃就打梅花電話，打方塊電話。經不住梅花、方塊勸說。一個周末，我們去了。剛到黑桃家門口，就聽黑桃女人在哭。很慟的那種。黑桃女人說，起早貪黑，一個星期也就掙千把塊錢，你一個晚上就給扔了，這日子還咋過呀……

我們轉身走了。

后來，學校停辦了，我與梅花、方塊被調到不同的學校去了。

多年后，我與梅花、方塊遇到一起。我們找了一家咖啡屋，喝著咖啡，聊著往事。聊著聊著，就聊到黑桃身上了。我說，黑桃就指望賣學生飯菜生活，學校停辦了，沒學生了，他那一家，指望什么生活呀？梅花也說，是呀，學校停辦，對黑桃家，影響可大了。方塊沒做聲。見我與梅花的目光都堆在他臉上，方塊推開面前的咖啡杯。方塊說，聽說……

原來，我們不與黑桃玩牌后，黑桃就與社會上的人玩，欠下巨債，沒錢還，偷珠寶店，被逮起來了。

聽后，我與梅花心里都很不是味，我們要了白酒。

那天，我們都喝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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