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年號中的漢文化小考

丁艷霞

摘 要：自“大化”開始，年號在日本已延用1300多年，從年號的引入、年號的標記形式、年號的制度化，到現在的新年號“令和”都帶有強烈的漢文化色彩。日本也是當代唯一使用年號的國家，從年號可以發現漢日文化交流的歷史以及漢日文化深厚的淵源。

關鍵詞：日本;年號;漢文化

0引言

年號又稱為“元號”，始于漢朝武帝時期，公元前140年，定年號為建元元年，隨后就成了歷代帝王紀年的名號。7世紀上半葉正值中國封建社會鼎盛時期，鄰國的日本開始派遣隋時、遣唐使來中國學習先進的政治文化制度，年號制度也在同時期傳入日本。公元645年，孝德天皇即位，他在全國推行仿效中國隋唐制度的革新，設年號為“大化”（645-650），這是日本的第一個年號。從“大化”到今天的“令和”日本皇室一共使用了248個年號。不管是年號制度的引入還是歷代天皇年號的選定都帶有濃厚的漢文化痕跡，本文以日本年號為對象，從歷史發展的角度出發考查日本年號中的漢文化。

1日本年號的制度化

隋唐時期是中國封建社會的鼎盛時期，同時也是日本學習中國，吸收中國文化的關鍵時期。公元645年，即為唐朝貞觀25年，孝德天皇設立了第一個年號“大化”，這也是遣唐使學習唐朝政治文化制度的重要成果之一，所以年號從引入帶有強烈的漢文化色彩。

但是，日本年號在一開始并沒有制度化，之后年號的使用也曾一度中斷。例如：37代天皇齊明、38代天皇天智、39代天皇弘文都沒設立年號。公元701年，第42代天皇文武設立年號為“大寶”，并仿照唐朝在《儀制令》中規定：“凡公文紀年，皆用年號”，標志著年號制度已形成。明治維新后，建立“一世一元”制，規定一朝天皇只用一個年號。到1979年6月頒布了《元號法》，將年號法定化，其中規定只有繼承皇位時才能更改年號。目前，日本是東亞唯一仍然使用年號的國家。

從年號的制度化過程，可以看出日本天皇的年號與漢文化有著深厚的淵源，日本學習隋唐的先進的政治文化制度，是對其中所蘊含的治國之經的肯定與推崇，可以說年號是日本學習吸收漢文化成果的一部分。

2日本年號與漢字

日本年號最大的特點是均使用漢字詞，而且讀音只有音讀，沒有訓讀。眾所周知，日語中的文字包含平假名、片假名、漢字和羅馬字，屬于混種語。那么，日本年號為什么只是采用漢字呢？

漢字大約是從東漢時期開始傳到日本，開始是作為表音文字記錄日語語音，后來漢字慢慢成為日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古代特別是隋唐時期，日本人崇尚漢學，達官貴人以使用漢字，研究漢學為榮，漢字在日語中地位高于假名。這是因為漢字在語感上帶有正式、嚴肅的特點，一般正式的文書、法令都會采用漢字來表述，所以對于天皇的年號自然也會采用漢字。在過去的1375年間，日本一共使用了248個年號，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兩個常用易懂的漢字，這跟中國皇帝二字年號極為相似，日本年號僅在749-767年間的使用的五個年號為四個字，如天平感寶（749-749）、天平勝寶（749-757）、天平寶字（757-765）等。

另一方面，在日本的248個年號中，被使用過的漢字僅有72個。為了彰顯皇室權威以及表達對國家長治久安的美好愿望，特定漢字被反復使用。其中“永”字被采用次數最多，達29次?！霸焙汀疤臁弊指?7次，“治”為21次，“正”“長”“文”“和”各19次，“安”則使用過17次。

3日本年號的出典

日本年號從字面上體現出統治者的愿望，表達了國民的理想，含有幸福美滿的喜慶之意。例如：天安（857-859）、建久（1190-1199）、建永（1206-1207）、興國（1340-1346）、康永（1342-1345）等無不表達對國泰民安、美滿幸福的美好愿望，這也遵循了漢語的表達習慣。除此之外，日本年號多出自中國的經史子集，據統計在使用的248個年號中，至少有137個年號是出自中國典籍。其中，從《書經》中引用的多達36次?！稌洝酚置渡袝?，是儒家的經典之作，深受日本學者的重視。例如：“昭和”出自《書經》中的“百姓昭明，協和萬邦”;“平成”出自《書經》的“天平地城”和《史記》的“內平外成”。其次，從《易經》中引用有27次，例如“大亨以正，天之道也”的“大正”、“圣人南面而聽天下，向明而治”的“明治”等?！逗鬂h書》24次。

現在，日本天皇年號的選定遵循1979年出臺的《年號法》，由日本政府決定?？傮w要按照以下程序來選定：

（1）政府委托中國文學、東洋史、日本文學、日本史四個領域的專家提出多個備選。

（2）官房長官選出三個最終備選，再與專家學者、參眾兩院正副議長討論。

（3）內閣會議決定到底選用哪個年號。

（4）官房長官公布新年號。

可見，雖然現代日本年號的選定已經不單是皇室的事情，更多是由政府來決定，但是我們依然能夠發現中國文學專家的參與。

4新年號“令和”

2019年4月1日上午11點40分左右，日本官房長官菅義偉公布新年號為“令和”?！捌匠伞蹦晏栯S著明仁天皇的退位停止使用。與以往的年號不同的是“令和”不是從漢學典籍中選定，而是出自日本最古老的和歌集《萬葉集》卷五《梅花歌卅二首并序》：“初春令月，氣淑風和”?！傲睢贝碇懊篮谩?，“和”有“和平、和諧”之意，其中蘊含了“秩序與和諧的美好寓意”，這也是日本有出處的年號中首個從日本古籍中選取的年號。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在回答為何選擇“令和”作為年號時說：“梅花是在經過寒冷冬天在溫暖的春天綻放，希望年輕人像花一樣綻放自己，發揮自己的力量。日本擁有悠久的而歷史、絢爛的文化、優美的自然，希望能將日本這樣的性格傳承下去，所以選擇了這個年號?！?/p>

和歌集《萬葉集》大致成書于8世紀，是“日本人心靈和精神故鄉”，從中選取年號說明了日本追求自主意識和文化自信，但是我們發現“初春令月，氣淑風和”，本身也是出自東漢《文選·張衡·歸田賦》中的“于是仲春令月，時和氣清”。這正顯示出日本年號與漢文化的深厚淵源與不可分割的關系。

5結語

自漢武帝開創年號制度，到1912年清帝退位，年號紀元在我國歷代王朝中沿用了兩千多年。曾經受漢文化圈影響的周邊國家也大都廢止了年號制度，日本成為世界上唯一一個保留年號制度的現代化國家。日本年號已不僅是國家紀元的方式，它已經深入日本人生活的各個方面，已與現代日本人民的生活息息相關，不可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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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山東科技大學，山東 青島 266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