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影語言看俄羅斯文化保留與變遷

余炯輝

摘 要 本文以現代流行電影《莫斯科陷落》為例，從電影語言分析俄羅斯民族存在的文化特點，再對比與古代俄羅斯文化差異，研究文化的變遷。最后，文中對分析進行總結，給出建議。

關鍵詞 語言 文化 保留 變遷

中圖分類號：G412文獻標識碼：A

0序言

俄語語言與文化研究作為20世紀70年代以來俄語學研究領域的前沿學科之一，在近10多年來取得了長足發展，其主要標志是學科的內涵和外延都發生了深刻而重大變化，愈加顯現出“綜合性”的學科性質和“多元化”的發展趨勢，即由原先較為單一的語言教學論性質的語言國情學（ ），進而發展成為研究語言與文化相互關系與作用的綜合性交叉學科—語言文化學（ ）（趙愛國，2007）。語言和文化存在有機的聯系，它們之間不是簡單的單向影響與被影響的關系，而是一種相互滲透的關系。一個民族的語言體現著其內在的文化內涵，文化包括語言。語言的變化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文化內涵的改變，文化的變化也會對語言的變化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作為俄羅斯民族藝術瑰寶之一的電影，其語言也體現著俄羅斯民族的文化。隨著文化的變遷，電影語言也不斷地改變?，F代俄羅斯電影的語言與帝俄時期、蘇聯時期相比，電影語言存在著明顯差異。本文將以《莫斯科陷落》為例，分析俄羅斯民族的文化傳統的保留與變遷?！赌箍葡萋洹肥怯芍麑а葙M多爾·邦達爾丘克執導的科幻愛情片。難得一見的流星雨即將在俄羅斯上空出現，興奮異常的青年男女們紛紛走上街頭見證歷史性的一刻。女主角尤利婭不顧軍官父親反對，執意和男朋友特姆交往。在流星雨來到來當天，他們躲在一隅偷情，卻不知巨大的危機即將降臨。一艘外星飛船遭到意外，結果又被俄羅斯空軍擊中。飛船在迫降的過程中給莫斯科造成毀滅性的打擊，而尤利婭的閨蜜也在災難中喪生。此后，尤利婭和朋友們闖入禁區，遭遇了外星人。陰差陽錯，她決定救治受重傷的外星飛行員哈肯，后又與哈肯相愛。而男友特姆對哈肯恨之入骨，欲將之趕盡殺絕，卻無料打死尤利婭。后來，尤利婭復活，但與哈肯的愛情不了了之。

1文化的保留

1.1愛情文化的保留

愛情，是俄羅斯電影的一個永恒的題材。在各時期的電影中，愛情一直都被融入到電影中，例如，《被遺忘的長笛曲中》官員與護士的畸形戀情，《機組乘務員》中飛行員與女飛行員的愛情故事等，加入愛情故事，有的是劇情需要，也有的是為了增加噱頭。影片中，特姆為了拯救受傷的尤利婭，在大街上撕心裂肺地呼喊：“尤利婭，尤利婭，尤利婭，看著我！”甚至不惜攔下警車，冒著受罰的危險，苦苦哀求：“求求你們開下門！”寥寥數語體現特姆對尤利婭的心疼和愛護。后尤利婭被朋友侮辱，特姆極力辯駁，維護尤利婭的尊嚴。特姆對尤利婭的愛是一種充滿尊重的愛，是神圣的，不可侵犯的愛。后來，劇情發生反轉，尤利婭在與外星人哈肯相處的過程中與之相愛，尤利婭問哈肯：“永遠不回來了么”。哈肯沒有回答，只是又問：“我想知道這是什么感覺，我是指死亡，你在乎嗎？”尤利婭深情地吻了哈肯，假裝平靜地讓他快點回到外星，實則心中充滿不舍。影片中的愛情，并不給觀眾理解災難造成障礙，相反，還有助于豐富劇情，通過愛情的獲得更好預示著和平的來之不易，要極力避免災難再次降臨。王安憶曾這樣評說道：“愛情具有心靈的特質，同時又具有現實的面目，是創造心靈世界的好材料……愛情在現實中就可以使心靈超生，用這樣的超生的原材料創造出的心靈世界可說是超生再超生，是心靈的心靈。所以這實在是偉大的題材（王安憶，1998）?！睈矍樽鳛橐环N具有普世性價值的珍寶，通過電影這一媒介形成動感的畫面，所產生的效果是震撼人心的。

1.2友情文化的保留

友情文化是電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電影中，尤利婭因為閨蜜死去對男友的埋怨，對自己感到深深自責。男友特姆在眾人面前講起了魯斯和他的出生入死。幼兒園時，特姆為了在女孩面前逞能，一時沖動從山澗跳下河里。他稱，盡管魯斯不會游泳，但為了救他，還是義無反顧。友情在俄羅斯人占據十分重要的地位，其意義對俄羅斯人而言更甚于金錢。俄羅斯民間早有諺語：，（錢多不如朋友多）?？梢?，友情對俄羅斯人的重要性。人的社會性決定了其與他人存在聯系，朋友之間的相互幫助能使人更穩固地立足于社會。友情對俄羅斯人來說是一筆寶貴的財富，甘愿付出生命的友情更值得讓人珍惜一生。

1.3親情文化的保留

親情文化在俄羅斯電影中也時常體現。尤利婭的父親是一名軍官，對其管教時滲透了一些軍事管理方法。如將尤利婭困在家里，在尤利婭調皮時想將其送到偏遠地區等，但父女之情卻始終貫穿在影片中。父親得知女兒懷孕后，非常生氣，聲稱要把與女兒發生關系的哈肯送去服役整治，將女兒送到到殖民地腹地，孩子由他撫養，但當尤利婭回答：“啊，那簡直是在重復我的災難時”，父親的神情充滿自責。在尤利婭被特姆開槍打死后，父親失聲痛哭和深情的撫摸的畫面讓人難以忘懷。俄羅斯民族濃厚的親情不僅與生俱來，且深受宗教的影響。自從年羅斯受洗后，受基督教影響，東正教一直重視家庭?；浇绦麚P仁愛、喜樂、和平、忍耐、恩慈、良善、信實、溫柔、節制，家庭成員之間不能彼此惹氣，互相嫉妒。東教倫理學的特點是溫順和博愛，由此產生出善良、謙恭、真誠和樸實（陳馥，2001）。俄羅斯民族以自身獨特的方式疼愛著子女。

1.4戰斗文化的保留

戰斗文化是用以鼓舞士氣、激勵斗志、昂揚精神的一種亞文化，是軍事文化戰斗性的外在表現形式。戰斗文化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戰斗文化的內涵可以延伸到戰斗的物質文化、戰斗的精神文化和戰斗的制度文化。狹義的戰斗文化包括戰斗口號、戰斗歌曲等文化形式。戰斗文化在俄羅斯人民身上體現地更加淋漓盡致。俄羅斯民族常被稱為是“戰斗民族”，這個民族身上充滿濃厚的戰斗氣息和軍人的血氣方剛。俄羅斯民族經歷了一系列戰爭：俄法戰爭、俄國十月革命、一戰、和二戰中的衛國戰爭等，其面臨過無數敵人的入侵，但總是成功地將敵人擊退。影片中，主人公為了幫死去的朋友復仇，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欲與外星人決斗，盡管內心明白將可能喪失生命。俄羅斯人民在面對外星人的“入侵”時，無論是軍官，還是民眾，都義無反顧地捍衛家園，與外星人展開殊死搏斗。與外星人身上披著堅硬的“金剛鐵甲”相比，普通民眾的血肉之軀顯得不堪一擊，但其內心的強大可以撐起一片天?！盀榱宋覀兊募覉@”—— 保衛俄羅斯不受任何侵犯，這是俄羅斯民族一個永恒的堅守。

2文化的變遷

2.1愛情文化的變遷

愛，確實是一個永恒的話題。但，當今的愛與以往的愛卻存在巨大差異?！度~甫蓋尼奧涅金》中塔季揚娜和奧涅金的愛情故事讓人印象深刻。那種愛情，是隱晦的、不能張揚的。塔季揚娜對奧涅金一見鐘情，為示愛她暗中偷偷寫信給他，而奧涅金不屑一顧，甚至警告她如果傳出去將有辱名聲。當時的愛情是保守的、缺乏選擇性的，想向人示愛相當困難，甚至要冒一輩子無法出嫁的風險。當時的愛更講究門當戶對，人們對愛的選擇權相當有限，運氣好時可以碰到一見鐘情、終生相愛的人。但多數情況下，被相親的雙方沒有愛情可言，而是屈服于現實的壓力隱忍地度過一生。而現在，愛情則變得更加自由。盡管也有“門當戶對”的限制，但相對而言大大減少。影片的女主人公尤利婭可以與喜歡的人自由戀愛，最初喜歡特姆，盡管軍官父親不滿，但尤利婭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做出選擇，而不取決于父親的喜好。她可以自由示愛，也可以選擇新的愛情。后來，尤利婭不自覺地愛上了外星人哈肯，與特姆分手時，通過寥寥數語的安慰便重新開啟了新的愛情征途?，F在的愛情無論是在形式上和觀念上都在很大程度上不同于以往，人們可以相對自由地表達自己的愛情，在察覺不適合時也可較輕易地選擇分開，沒有太多包袱，而以往的愛情則要求要終身相守，離開常被認為背叛?，F在的俄羅斯民族的愛情，既有東方的含蓄內斂，也有西方的奔放和熱情。相較以往，俄羅斯民族的愛情文化發生了顛覆性的變遷。

2.2親情文化的變遷

和中國一樣，俄羅斯長期以來，是一個中央集權高度集中的國家，政治上的高度集權也體現在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也包括親子間的關系。在中國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傳統家長制的俄羅斯家庭里，父母對子女同樣擁有至高的權利。因此，俄羅斯的父親往往會按照自己的意愿決定子女的婚姻選擇。例如，在《青娃公主》中，沙皇為自己的兒子決定未婚妻。在普希金的長詩《魯斯蘭與柳德米拉》里，基輔大帝斯維托查爾答應將女兒配給能平安找她返來的人。除此之外，俄羅斯父母在一定條件下對其子女會提供物質經濟幫助，一方面是出于對他們內心的關愛，而另一方面也可以對其子女的行為施加影響，如在教育上、在意識形態上等。子女不可以隨意與父母對抗，要尊重年長，為長輩承擔苦難，而反抗者會受到社會的懲罰（徐斐，2012）。當代俄羅斯親子之間的關系總體上是平等的。女主人公尤利婭可以直呼其奶奶名字，而奶奶也樂意被這樣稱呼，尤利婭在對待父親的態度上是既有對長輩的尊重，也有朋友之間平等。盡管軍官父親能像控制士兵一樣把尤利婭禁錮在家，但這不完全是因為父親對尤利婭的權威，也出于尤利婭內心的尊重。其實，如尤利婭不想服從，父親也無可奈何。例如，父親知道其背著父親跟男友去看流星后，也只是表示無奈。而在古俄羅斯，違背父親的意愿是會受到嚴厲的譴責甚至是懲罰的。又如在尤利婭拉著外星人哈肯向父親告知他們之間的男女朋友關系，并懷了哈肯的孩子后，父親也只是假裝嚴厲地唬了她幾句，并沒有過多地譴責，更談不上懲罰。受全球化的影響，俄羅斯文化已經深深融入了西方的民主文化?？偟膩碚f，早期親情體現形式主要為服從與被服從。而今，親情文化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親情的體現形式有服從與被服從、但更多的是互商互量、互相幫助的平等關系。

2.3戰斗文化的變遷

古時俄羅斯的戰斗文化主要指的是在戰斗中所展現出來不畏強敵、英勇善戰的寶貴品質。如今，人們身處和平年代，世界已經多年未發生過大型戰爭，俄羅斯民族生活在太平盛世，戰斗文化似乎已成為過去式，但事實并非如此。首先，雖然現在沒有戰爭，但不代表以后不會發生。當今世界局勢動亂不安，如果情況繼續惡化，不排除未來有發生的可能，因此，俄羅斯民族在和平年代中時刻不忘戰斗精神的培養，在俄羅斯，服兵役制度就是培養戰斗精神的一種方式，防范于未然，為未來可能會發生的戰爭做好準備;其次，在俄羅斯，無論在教科書、在家庭教育、在社會實踐中，都強調要勇往直前、不畏艱難，在充滿苦難的經歷中磨練出自己堅強的意志，在新的時期，戰斗文化有了新的表現形式：在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中表現出在戰爭中不畏困難、勇往直前、并在失敗中總結經驗的寶貴品質。有價值的總是永垂不朽的，不會隨時代變遷而消失，相反，它會以新的形式更深地讓人銘記于心。

3小結

語言在一定程度上反應著文化的特點，對比語言的變化，我們可以研究文化的變遷。通過語言，我們可以了解一國的文化，研究其文化特性，旨在總結和鍛煉出與該文化群體交際時所應具備的知識、技巧以及思維方式。當然，文化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會受到經濟、政治、外部局勢等因素的影響。因此，我們不能用一成不變的觀點來審視一個民族。而是應該不斷研究語言的變化，探究其變化的形式、變化的原因，從而不斷提煉出有益于實踐的內容。

參考文獻

[1] 陳馥.俄羅斯民間故事選[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2001.

[2] 王安憶.心靈世界[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7.

[3] 徐斐.中俄語言文化中的傳統家庭觀念對比[D].北京：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2012.

[4] 趙愛國.語言文化學方法論[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7（11）：9-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