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名老中醫辨治人流術后并發癥醫案數據解構

高原 朱垚 陸明 馬金輝 徐子緣 仲濤立 唐心怡

摘要：目的：基于中醫學科特色，引入文本挖掘法并改進研究模式，結合原始醫案數據挖掘，從中分析人流術后并發癥及中醫藥復合干預方案研究。方法：通過Medcase數據處理平臺，對人流術后并發癥的醫案進行解構分析，并結合數據挖掘分析運用規律。結果：本次研究涉及病例58人次，109診次，涉及病機27條，癥狀68種，舌象17種，脈象15種，藥物176種，藥物種類覆蓋8大類。結論：人流術后主要以“月經過少”、“閉經”、“血癥”、“惡露不絕”等證為主，核心癥狀為月經量少、色暗、腹痛、乏力，相關舌脈為“舌質淡白”、“脈細沉弦”，核心病機中臟腑辯證多為腎虛、肝郁，氣血辯證多為血虛、血瘀、氣虛，常用藥物當歸、菟絲子、甘草、白芍、香附、熟地等改善血虛血瘀。

關鍵詞：人流術后;數據挖掘;名老中醫;臨床經驗;解構研究

【中圖分類號】R28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文章編號】2107-2306（2021）13--03

人工流產，簡稱人流，是指妊娠3個月內用人工或藥物方法將妊娠組織物從子宮里清除。人流手術不管是從身體還是心理來講，對女性的危害都是極大的，因此術后并發癥也成為了困擾女性的一大問題。人流后引起的病癥主要包括月經過少、出血、閉經等，常常伴有腰膝酸軟、乏力、失眠等癥狀，嚴重影響生活質量。中醫藥干預治療此類術后并發癥有著獨特優勢，尤其是名老中醫們會有獨家經驗，為了臨床進一步優化診治方案，需要系統整理醫案數據?，F運用數據挖掘技術對中藥干預人流術后并發癥的醫案進行解構研究，從而更好地在臨床應用。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以中國知網數據庫、萬方數據庫、維普數據庫為檢索范圍，以“（SU='人流術后' OR SU='手術流產' OR SU='藥流'） AND （SU='國醫大師' OR SU='名老中醫'） AND （SU='驗案' OR SU='經驗' OR SU='治驗'）”為檢索式，檢索時間段設置為19880101-20190930，進行研究論文檢索，采集相關醫案論文共41篇，形成論文數據庫。論文數據庫保留Download Index索引清單，進行雙人復核，確保論文數據庫與索引清單的量值一致。

1.2 ?數據庫構建 ?在論文數據庫的基石上，采用 Medcase Ver3.8 診籍系統，進行臨床醫案數據提取，提取專病醫案58人次，109診次，建立人流術后專病醫案數據庫。錄入完成后進行二次數據審核。

1.3 ?數據納排標準 ?納入標準：①論文醫案中明確診斷或病史描述為“人流術后”或“手術流產”;②醫案資料完整，存在中藥內服干預方案，并且包含臨床表現、診斷、證候和或病機和或治法、用藥等內容。③論文醫案描述中存在可對療效進行判別的癥狀。排除標準：經校驗復核確認在不同論文中，記錄了同一主診醫師相同醫案，排除時序首位記錄外的所有醫案。

1.4 ?數據預處理 ?針對人流術后專病醫案數據庫中在醫案文本錄入與研究數據提取過程中發現明顯的癥狀、病機、藥物等數據源中的錯字、別字、誤字、異字及檢查單位、劑量的錯記、誤記、漏記等非研究性數據噪點，進行溯源性預處理，達到降噪、優化的目的。溯源數據值與修正數據值進行不同研究人員實時雙備份標記。

1.5 ?數據規范化 ?預處理后的醫案研究數據庫整體數據，按照研究分析算法類型的不同，進行數據規范化。規范化中醫藥術語分項集進行，參考《中醫診斷學》[1]進行規范;藥物項集參照《中藥學》[2]進行規范。數據規范化操作參考《中醫臨床醫案數據挖掘研究數據規范化標準》[3]操作執行。

1.6 ?數據分析 ?本研究數據分析采用Medcase Ver3.8 診籍中醫師工作室-名老中醫經驗傳承輔助平臺，該平臺系江蘇省科技創新專項研究成果，由南京中醫藥大學國醫大師周仲瑛工作室、第二臨床醫學院、人工智能與信息技術學院的專家聯合研發[4]，已在江蘇地區中醫臨床、教學、科研單位廣泛使用。本研究數據分析還采用Medcase Ver3.8 的子系統XMiner V1.0中醫藥數據挖掘平臺[4]進行格式化和編碼，并根據文本特征計算數據權重，參考《中醫臨床醫案數據挖掘研究數據分析操作標準》[5]操作執行數據降維、極值處理、標值調參以及挖掘運算分析并提供數據可視化表達。

2 ?結果與分析

2.1 ?研究總體描述 ?本研究納入醫案58人次，109診次。最大年齡40歲，最小年齡20歲，平均年齡為30歲，涉及臨床癥狀68種，舌象17種，脈象15種，藥物176種。

2.2 ?醫案療效評估 ?本次研究醫案58則，其中僅記錄初診的單診次醫案29則，記錄復診的多診次醫案29則，復診癥狀改善陽性醫案29則，復診臨床癥狀改善率為100%;

2.3 ?癥狀分布 ?醫案數據涉及臨床表現共68條，出現總頻次461次，標列頻數值大于5的病機共22條，累計頻次為364次，占全部醫案癥狀總頻次的78.96%，高頻病機具體分布如表1。

2.4 ?舌象分布 ?醫案數據涉及舌象共17條，出現總頻次221次，標列頻數值大于7的舌象共8條，累計頻次為196次，占全部醫案舌象總頻次的88.67%，頻數遞減序列如下：質紅，苔白，質淡，質暗，苔黃，苔薄，瘀斑瘀點，苔少。

2.5 ?脈象分布 ?醫案數據涉及脈象共15類，出現總頻次178次，標列頻數值大于3的脈象共7條，累計頻次為167次，占全部醫案脈象總頻次的92.82%，頻數遞減序列如下：細、沉、弦、數、滑、澀、弱、無力、濡。

2.6 ?病機分布 ?醫案數據涉及病機共27條，出現總頻次200次，標列頻數值大于3的病機共16條，累計頻次為175次，占全部醫案病機總頻次的87.5%，高頻病機分布見表2。

2.7 ?藥物分布 ?醫案數據涉及藥物共176種，出現總頻次1478次，標列頻數值大于15的藥物共28條，累計頻次為924次，占全部醫案藥物總頻次的62.52%，高頻藥物具體分布如表3。

3 ?討論

3.1 ?數據解析

在表1高頻臨床表現分布中，人流術后主要癥狀為月經量少、腰酸、色暗、乏力。其中與血虛有關的癥狀有月經量少、色淡、閉經、面色無華、惡露5條，占總頻次22.8%;與血瘀有關的癥狀有月經有塊、色暗、出血、閉經、易怒、乳痛6條，占總頻次27.2%;與氣虛有關的癥狀有口干、乏力、頭昏3條，占總頻次12.1%;與肝郁有關的癥狀有腹脹、乳痛、易怒、便溏4條，占總頻次12.6%;與腎虛有關的癥狀有腰酸、帶下量多、腰膝酸軟3條，占總頻次12.1%。臨床表現數據提示人流術后多出現與血虛、血瘀、氣虛有關的癥狀，肝郁、腎虛的癥狀也較為明顯。舌象數據提示人流術后的臨床涉及舌象范圍較窄，總體舌質以紅、白、淡居多，反映氣血兩虛，以虛癥為主，而瘀斑瘀點這種特殊舌象則反映了瘀血的病機也多見。脈象數據提示人流術后的臨床涉及脈象范圍較寬，總體脈象以細、沉、弦為主，從側面反映所涉及的病癥屬陰，屬里，屬虛，屬濕較多，主肝病，虛勞內傷，中氣不足。數據結果多指向氣血兩虛，諸虛勞損的病理狀態。

由表2可見高頻病機中，“血瘀”病機有3條，“血虛”病機有3條，“氣虛”有3條，腎相關病機6條，肝相關病機3條。在高頻病機（頻數值大于10）中，主要病機“瘀血阻滯”占總頻數值的35.7%、“沖任失調”占24.5%、“腎虛肝郁”占16.3%。數據提示病位多在肝腎;病性有虛有實，多為虛證。由表3可見高頻藥物中，活血藥共8種，補氣藥共5種，補陽藥共5種，補血藥3種，滋陰藥3種，化濕藥2種。在高頻藥物（頻數值大于30）中，補血藥占32.1%;補氣藥占23.4%;活血藥占12.9%。數據提示在人流術后醫案的核心藥物中，臨床使用上針對不同癥狀使用不同性質的藥物，多用補血、活血藥，同時加以溫陽、補氣、滋陰等藥物;這也表明針對人流術后血虛血瘀的病機，對癥下藥，辨證施治。

3.2 ?人流術后月經過少病機探析

月經過少的病機有虛有實，虛證多以氣血虛弱為主，血?？仗?，經血生化乏源;實證多以瘀血阻滯為主，血行不暢;病位在肝腎，與脾的關系也尤為密切?！吨T病源候論》有記載：“墮胎損經脈，損經脈，故血不止也”。經脈受損，流血不止，營血虧虛，流失的精血僅靠自身的調節不能在短時間得到補充和恢復，于是血海不充，月經過少。人流手術用金刃直接作用于胞宮[6]，致使胞宮直接受損，阻滯脈絡;或手術后護理不當，感受外邪，邪與血互結成瘀;或排出除不凈，殘留為瘀。這些因素均致瘀血阻滯胞宮，沖任氣血不暢，血行受阻，經行量少。由此，高頻病機數據中頻數值最高的“瘀血阻滯”“沖任失調”可以很好印證?！秼D科玉尺·卷三小產》[7]曾道：“是知正產者，正如果中栗熟，其殼自開，兩無所損。半產者，則猶采斫新栗。碎其膚殼。損其皮膚。然后取得其實”。故而流產就像栗未熟而借助外力強硬破殼取出果實，必然會造成損傷[8]。人流手術違背了人類繁衍的自然規律，所以需要加倍調護，總以補血生肌養臟，才可恢復元氣?！端貑枴ど瞎盘煺嬲摗分兄v到：“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痹陆洰a生以腎為主，“經水出諸腎”，若腎氣盛，則月事以時下;若腎氣虛，則精血不足，沖任失調，月經量少。肝藏血，“女子以肝為先天”，肝主疏瀉，若是因人流導致長期情緒抑郁，則肝氣郁結，氣機不暢，瘀血阻滯胞宮，月經過少;此外肝郁乘脾，脾虛則氣血生化乏源，血海虧虛，遂月經過少。在高頻病機分布表中，雖然“脾虛失運”的病機排在末尾，但也是常見且重要的致病因素。

3.3 ?人流術后閉經病機探析

人流術后閉經為月經過少的重癥，血枯經閉，病機主要為腎虛血瘀?！饵S帝內經》中論述：“月事不來者，胞脈閉也?！遍]經的病機與月經過少有相似之處，只不過程度更深。病機同樣有虛有實，虛者主要為經血生成障礙，導致胞宮空虛，無血可下;實者多為胞宮阻塞，導致經血運行受阻或氣血郁滯。閉經與腎、肝、脾功能失調有關?！啊蛾愃剽謰D科補解》[9]道：“經血應期三旬一下，皆由脾胃之旺，能易生血。若脾胃虛，水谷減少，血無由生，始則血來少而色淡，后且閉絕不通。治以大補脾胃為主”。說明脾胃的正常功能對月經來潮起重要作用。人流后婦人子宮器質性損傷，易多郁、多瘀，氣結血滯而致閉經。正如表2中“腎虛肝郁”“腎虛血瘀”的高頻數值提示，女子“以血為本，以氣為用”，氣行則血行，腎氣虛難以推動血行，日久結成瘀血，瘀血阻于脈道，新血無處化生，血運不暢，則有礙于腎氣的化生及腎精的充養，進而加重腎虛，故本病多屬腎虛血瘀，在治療人流術后閉經時要抓住此辯證要點。

人工流產術所造成的閉經主要是繼發性閉經，由于人流次數過多或是刮宮不當所形成的宮頸管內膜及子宮內膜基層受損，從而導致宮頸與宮腔粘連。李靈芝教授[10]認為治療人流術后閉經以腎虛為本，血瘀為標，治療當以祛瘀為先，繼以補腎?！梆鲅混?，新血不生”只有瘀血化，血液正常流動，再行補腎之法，方能使藥力隨氣血運行，達于周身，濡養臟腑，腎精充足，方能按時而下。表3高頻藥物中包含一些經典方劑，如用左歸丸、六味地黃丸補益肝腎，用桃紅四物湯活血化瘀，用八珍湯來補益氣血，用四逆散和四物湯理氣行滯，從側面反映人流術后閉經的病機特點。因此，辨證論治，對癥下藥，才能達到最好的療效。

3.4 ?人流術后惡露不絕病機探析

人流術后惡露不絕等出血癥的病因主要為沖任不固、氣虛、血瘀。具體探究主要有以下三種情況：第一，惡露由血化生，產婦分娩時用力、陣痛和出血，以及產后汗出、泌乳，元氣受損，氣隨血耗，氣虛攝血無力導致出血;第二，寒邪侵入胞宮，血為寒凝，搏結成瘀，血不歸經，引起出血;第三，產后亡血傷津，營陰受損導致虛熱內生，或情志不佳，肝郁化火等，均可導致熱擾沖任，迫血妄行。常見證型[11]有氣虛（子宮收縮乏力致子宮復舊不良）、血瘀（胎盤、胎膜殘留）和血熱（子宮內膜炎）三型。其中以氣虛型、血瘀型多見，符合表2高頻病機中數據提示的“氣血虛弱”“瘀血阻滯”。面對人流術后耗氣傷血、正氣虧虛誘發子宮復舊不全惡露不絕的現象，在瘀血內生和沖任不固的狀態下，治療的核心[12]應該是“補益氣血、活血化瘀”。高頻藥物表提示生化湯加減配伍療效顯著，祛瘀生新不留滯。此外，在臨床上對于陰虛內熱致血熱型惡露不絕，治療應立足于虛和瘀兩個要點，補益不能太過，要活血化瘀但又不能傷血，要辛散祛邪但又不能傷津耗液而損傷正氣，應適當配伍發散清熱藥，在高頻病機表中“虛熱內擾”“血熱血瘀”雖然排名較后，但不可忽視。

產后惡露不絕的發生往往病因復雜，氣虛、血瘀、血熱三種病理狀態往往相互兼夾。產時和產后耗傷氣血，陰血不足則虛火內生，火熱灼燒陰血，可致血瘀內停;元氣受損，不能助血運行，也致瘀血內生，瘀久也可化熱;而產后正氣虛損，胞脈空虛，易感淫邪，釀生熱毒。因此在臨床實際中，單純補氣祛瘀法療效不佳，依據患者體征表現，對藥物予以加減，虛則補之，瘀則化之，熱則清之，注意補氣不留瘀，祛瘀不傷正。

4 ?結論

綜上所述，對于人流術后的不同疾病，中醫治療具有獨特的優勢，副作用較小，安全性較高，辨病和辨證相結合，通過調節人體臟腑氣血平衡，從而減少人流術后相關并發癥的發生。更加關注婦女心理和生理健康，提高其生活質量，維護社會和諧和家庭穩定。

近年來，數據挖掘技術在中醫藥研究領域的應用日漸廣泛，有相關研究者將數據挖掘運用在名老中醫學術傳承的劑型[13]、病癥[14]、藥對[15]、成藥[16]、病機[17]等諸多方面，全面總結名老中醫多維度的學術經驗。目前運用數據挖掘析技術對人流術后并發癥的研究尚不多見，本研究運用數據挖掘技術解構名老中醫干預人流術后并發癥的醫案數據，對臨床辨證與用藥有參考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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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作者：高原，女，2000年4月生，漢，江蘇省南通人，本科，南京中醫藥大學，醫學院·整合醫學學院，中醫九專業2018級。

*通訊作者：朱垚，男，1979年1月生，漢，江蘇省南京人，中醫博士，副教授，南京中醫藥大學。主要方向：國醫大師周仲瑛學術思想傳承，中醫內科急難癥研究，中醫大數據信息處理

*基金資助：南京中醫藥大學橫向課題（2019008;2019006;2019061;2019062;2019064）;江蘇省六大人才高峰項目（013034004002）;江蘇省“333高層次人才培養工程”（2018）III-0121;江蘇省科技型企業技術創新基金（BC2015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