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摘菱的日子

周明

離家一里地之外的格子湖如今已是鋪滿菱角藤了。想起菱角藤，我的心就莫名地激動起來，再過十幾天就可以下湖摘菱角了，摘那種長著四個角的野菱角。

我特喜歡吃野菱角，吃的時候，用食指和拇指捏住菱角的下面兩個角，“喀嚓、喀嚓”，咬掉上面兩個角，然后，再上下牙齒輕輕一嗑，菱角米就落到了舌頭上。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在湖里摘菱角的感覺，確切地說，是喜歡和隔壁阿雨一起到湖里摘菱角。

喜歡和阿雨下湖摘菱角的感覺，是在去年。那天阿雨說：“阿偉，我們今天去格子湖摘菱角吧?！甭牭桨⒂赀@句話，我一會兒坐下，一會兒站起，心咚咚地跳著。說實話，這事兒擱誰身上都會激動。能不激動嗎？我和阿雨雖說是鄰居，兩個人也經常在一起，可像這樣的機會一年能有幾次？只有這個時候，才能看阿雨的褲管卷得高高的，看她那白凈而修長的腿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

我的這點兒心思，阿雨肯定是不知道的，要知道的話，天氣再熱，她也只會蹲在菱角桶里摘菱角?？墒悄翘?，天遂人意，因為熱得難受，阿雨就干脆脫了長褲。那一刻，我的眼睛直了，愣愣地看著她的腿，心里說，真白呀，魚肚子的那種白?！鞍?，你看什么呢？啊，看什么呢？”阿雨連問兩句，我一激靈，晃晃腦殼，這才知道阿雨正吼我，我連忙把眼光收回來?！鞍?，沒，沒看什么?！蔽腋杏X自己說話結結巴巴的，看阿雨時，她臉色緋紅，像燃燒的云。

我和阿雨先后下到湖里。下到湖里就沒有那么多的心思了，我們兩個開始摘菱角。池塘里的菱角藤密密匝匝，不透風，我和阿雨輕輕撥開帶鋸齒的菱角藤，提起來向上一翻，就可以看到兩三個淺綠色的野菱。當然，運氣好的時候，可以摘到五六個，有時甚至會更多。我和阿雨一邊摘著菱角，一邊天南海北地瞎侃。有一陣子，沒聽到阿雨說話了，我扭頭看她，這一看不要緊，只見阿雨的眉毛擰成一個結，提了籃子轉身就往岸上走?！澳阍趺戳?？”我感覺阿雨發生了什么事，也急忙掉頭跟她往岸上走。

阿雨白皙的腿一露出水面，我就看到有鮮紅的血順著腿往下流，一個墨綠色的，像魚苦膽的東西吊在血流出的地方，左右搖擺?！疤?！阿雨，這螞蟥都吸滿了血?！蔽易尠⒂瓴灰獊y動，我知道那毒蟲的厲害。我三步并作兩步往岸上趕，密密匝匝的菱角藤好幾次將我絆倒。趕到阿雨身邊，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我便用手輕輕地拍那吸在阿雨腿上的螞蟥，輪番幾次拍打，總算把那毒蟲給拍下來了，可阿雨腿上的血還在流，鮮紅鮮紅的。我又用手死死地摁在她那流血的腿上。好一陣子，阿雨腿上的血總算止住了，止住了血的阿雨和我沒有了剛才的緊張，我又開始心猿意馬了。阿雨的腿真的很美，她直直地立在那兒，我覺得她好挺拔、好傲慢。

這事兒一晃過去一年了，阿雨在以后的日子里仍然對我傲慢，可傲慢中又有親昵。我弄不清這妮子到底對我什么意思，不過，居然又約我明天去摘菱，不會是對我有感覺了吧？“嘿嘿，我希望有感覺?！蔽以谛睦镄χ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