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剛
鄉村四五月,正是插秧時。一回到村里,與父母一道肩并肩,就在水田里忙碌開來。
或是兒時有過插秧的經歷,再度操弄,還是那般得心應手,只是缺乏彎腰鍛煉,一方水田還未插完我就感覺腰酸背痛。直起身來,小憩片刻,但看一畦畦秧田四方成形,一撮撮秧苗插在田里整齊有序,俯瞰全景,恰如兒時寫字的田字格。記得小時候,是先把種谷放在溫室里育苗,秧苗長到十厘米高時移栽到平坦的母秧田里。之所以叫母秧田,是因為這塊田的秧苗屬于母秧,還需待秧苗長到一尺高的時候再分栽到別的水田里。后來科學種田,采用薄膜育秧的方式直接在母秧田里培育秧苗,再分栽到其他田里,中間省了一道工序,減輕了農民的負擔。
在村里,母親是插秧的能手,插得又快又好。一把秧苗拿在手上,左手拿,右手插。拿秧的左手拇、食、中指敏捷地把指中的秧苗分開吐出,遞給右手;右手三指合作,接過秧苗,找準秧位,裹住秧莖、秧根,向田里輕巧一點,迅速抽出手指,秧根即被插入田中。這邊插,那邊分;這邊遞,那邊接,運用自如,心到手到;腿,栽左退右,栽右退左……母親插秧身手舒展,步法輕靈,開合自若,動靜從容,揮灑淋漓。那些秧苗橫平豎直,整齊得像流暢的詩行。母親每插完一排秧苗,便往后退一步,再插第二排,就這樣一塊水田就插完了。此情此景禁不住讓人想起布袋和尚那首蘊含哲理的詩:“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心地清凈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p>
如今,兩鬢染霜的父母比不上年輕時利索,插秧的速度雖有減緩,可在田里排秧布局依然整齊美觀,用不著牽繩畫線,插完的秧苗還是那么縱橫有序,間距適宜。望著一塊塊水田插上嫩青的秧苗,整個鄉村好似覆上了油綠的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