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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CEP下中國制造業的國際分工地位
——基于價值鏈視角的分析

2021-11-19 00:15田祖海劉勁銘
關鍵詞:分工價值鏈成員國

田祖海,劉勁銘

(武漢理工大學 經濟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

一、引 言

近年來,一系列國際“黑天鵝”事件的出現——特朗普政府對華挑起貿易戰、英國脫歐、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導致出口受阻等,使世界各國右翼勢力和貿易保護主義不斷抬頭,“逆全球化”趨勢持續加劇。2020年,全球經濟形勢更是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復雜格局[1]。

歷時8年談判,2020年11月15日,《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由中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和東盟十國共15方成員正式簽署。亞太地區是當今全球價值鏈(global value chain,GVC)最為集中的地區,擁有目前最多的生產鏈條、最多的參與國、最大的貿易額和分工結構最為復雜的區域價值鏈體系[2],其區域經濟一體化和區域價值鏈的構建早已成為亞太各國共識。而從2008年金融危機至協議簽署之前,亞太地區經濟一體化一直處于RCEP和TPP(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Agreement,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的雙軌自由競爭中。美國政府為了建立在亞太地區的經濟規則體系,確立自己在整個亞太地區的主導權[3],于2008年宣布加入TPP,但特朗普政府于2017年退出了TPP。拜登政府上臺后美國是否會重返TPP,形勢暫不明朗。美國政府始終未邀請中國參加TPP,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美國試圖借助TPP制定新一代貿易標準、邊緣化中國的企圖[4]。鑒于RCEP成員國中未包含美國,且RCEP是東盟攜周邊貿易伙伴國為應對TPP的擠壓和沖擊而開啟,在RCEP正式簽訂和發達國家制造業回流的背景下,中國制造業能否借助東亞區域經濟一體化來發展高附加值的中高端產業,從而促進亞太地區供應鏈和區域價值鏈的整合,打破“鏈主”國家對中國制造業“低端鎖定”和“高端封鎖”的局面,并進一步提升其全球價值鏈地位,這是一個值得深入探討的問題。

目前,關于一國特定產業國際分工地位的測算方法總共有三類:一是Koopman等[5]基于產業前向參與度和后向參與度界定的GVC地位指數;二是基于平均傳遞步長、上游度與下游度以及生產階段數等指標界定的GVC生產位置指數[6-8];三是Michealy[9]提出的出口技術復雜度以及不同學者[10-11]相繼提出的國家和地區產品層面的出口技術復雜度。

而近年來關于RCEP成員國國際分工地位方面的研究還較少,現有文獻中有關RCEP的研究主要分為三類:一是基于亞太地區區域經濟一體化設想,對RCEP和TPP兩條路徑各方面進行分析比較后提出相關對策[12-14];二是基于全球貿易分析模型(GTAP)定量模擬RCEP、TPP或CPTPP(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協定)的經濟效果,提出我國應對上述區域經濟一體化談判的對策[15-18];三是從價值鏈視角分析亞太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實現路徑或區域價值鏈的重構[19-21]。

研究中國與RCEP其他成員國的GVC生產位置指數、相互依賴關系以及顯示性優勢指數等指標,有利于更直觀地分析中國與各成員國在GVC中的分工地位以及產業互補性。因此,筆者以RCEP 15個成員國(包括中國在內)為主要研究對象,從價值鏈視角構建測算指標,研究各成員國制造業的國際分工地位。

二、研究假說、指標選取與數據說明

(一)研究假說

近年來,隨著物流和通信成本的降低,各經濟體參與國際分工的形式逐漸從生產特定產品向生產特定產品的不同環節轉移,全球價值分工體系逐步形成。在這樣的體系下,傳統的國家制造轉變為“世界制造”,“無國界”生產逐漸形成[22]。中國憑借自身資源稟賦和人口紅利等要素優勢在產品的加工、組裝環節形成比較優勢,逐步嵌入到由歐美日等發達國家主導的GVC中,成為“世界工廠”。在GVC體系下,中國的經濟總量雖大幅增長,但分工地位依然長期被發達國家“俘獲”。

邁入“十四五”時期,促進國內國際雙循環和實施制造強國戰略已經成為我國新的發展戰略,與此同時,國際形勢依然嚴峻。雖然中美已經達成第一階段協議,但中美貿易博弈在短期內不會改變,且在新冠肺炎疫情后可能進一步加劇。在此背景下,亟需RCEP這種新的合作方式來打破不利局勢。近年來,中國制造業已初步具備了獨立從事高附加值環節的生產能力,我國將有機會成為新型國際分工合作模式中的樞紐國[23]。因此,RCEP的正式簽署為中國實現價值鏈攀升、打破不利局勢提供了可能?;谏鲜龇治?,本文提出以下假說:

假說1:RCEP的正式簽署有助于中國制造業的國際分工地位提升。

自2012年東盟發起RCEP到2020年各國正式簽署協議以來,我國學者采用各種指標衡量了我國與區域內其他國家間的產業互補性、競爭性以及貿易相互依賴關系等,但產業間的強互補性是否有助于國家間的合作還有待研究。中國與RCEP其他成員國各產業間的互補性較強,且中國中高端制造業在區域內具有一定的比較優勢。這說明,RCEP成員國產業間的強互補性有可能為中國制造業向GVC上游攀升提供一條可行路徑?;诖?,本文提出以下假說:

假說2:RCEP成員國產業間的低競爭性和高互補性有利于中國制造業實現GVC中高端化。

近年來,從制造業中間品和最終品的世界貿易份額變化趨勢來看,全球生產網絡已經形成了“歐洲-美洲-RCEP”三足鼎立之勢[21]16。而中國的制造業在RCEP區域內具有產值最大、工業門類最全、產業鏈最長等特征,其地位舉足輕重。因此,中國若能成為區域內的生產和市場網絡中心,將有利于打破發達國家的長期“俘獲”,研究區域內生產網絡和市場網絡的變化趨勢有助于為其提供現實支撐?;谝陨戏治?,本文提出以下假說:

假說3:中國正逐步成為RCEP區域內生產網絡和市場網絡中心。

(二)指標選取

1.GVC生產位置指數

關于國際分工地位的研究,以往文獻多采用GVC參與度指數進行測算,但該指數僅能體現價值增值水平的經濟地位,而價值鏈生產位置指數可度量分工環節的物理地位,且能夠體現不同生產環節的價值增值規律[24]。因此,筆者在研究中采用GVC生產位置指數。該指數由Wang等[25]提出,分為上游度指數和下游度指數,Wang等還基于此構建了一國特定部門的GVC生產位置指數,其計算公式如下:

(1)

(2)

式中,PLv_GVC為上游度指數,它用于衡量一國特定部門出口的產品增加值到別國最終消費中所經歷的長度,該值越大,說明該國特定部門越處于GVC上游。而V_GVC是用于中間品出口生產部分;V_GVC_S是被進口方直接吸收的簡單跨境分工部分;V_GVC_C是回到本國被吸收或被第三國吸收的復雜跨境分工部分。Xv_GVC,Xv_GVC_S,Xv_GVC_C則分別表示某國特定部門上述相關部分。PLy_GVC為下游度指數,它用于衡量別國初始投入到一國特定部門最終產品出口過程中經歷的長度,該值越大,說明該國特定部門越處于GVC下游。而Y_GVC是包含于進口中間品中的本地和國外增加值部分;Y_GVC_S是包含于本地消費最終品中的源自貿易伙伴的增加值簡單跨境分工部分;Y_GVC_C是包含在出口品中的進口增加值部分。Xy_GVC,Xy_GVC_S,Xy_GVC_C則分別表示某國特定部門上述相關部分。

基于上述指數的測算,一國特定部門的GVC生產位置指數的界定方法為

(3)

GVC_PS即為GVC生產位置指數,該值越大,該部門在GVC中的上游度越高。

2.顯示性比較優勢(revealed comparative advantage,RCA)指數

傳統的RCA指數由經濟學家巴拉薩于1965年提出,用于衡量一國各產業在國際上的競爭力。筆者基于王直等[26]的總貿易增加值分解法,對傳統RCA指數進行修正,用貿易增加值指標(它揭示了一個國家消費的最終需求商品和服務的價值,是如何由許多國家的許多產業產生的價值進行積累的)替換貿易出口額,即

(4)

式中,Eir表示r國i部門的出口值,Er表示r國總出口值,Ei表示世界總出口值。ADVir表示r國通過i部門出口的國內增加值,ADVr表示r國通過所有部門出口的國內增加值總和,ADVi表示所有國家通過i部門出口的國內增加值總和。比較中國與RCEP其他成員國的RCA指數有助于判斷兩地優勢產業的互補性與競爭性。

3.價值鏈顯性比較優勢(revealed GVC advantage,RGVCA)指數

由于近年來中間品貿易已達世界總貿易的三分之二[26],僅用貿易增加值來衡量該指數已無法很好地度量各產業的競爭性與互補性。因此,筆者引用魏龍等[27]提出的RGVCA指數,該指數值越大,表明r國i產業越多從事高附加值環節,則其國際競爭力越強。該指數的表達式為

(5)

式中,IADVir表示r國i產業中間產品出口獲得的增加值,IADVi表示所有國家i產業中間產品出口獲得的增加值。

4.貿易結合度(trade intensity)指數

貿易結合度指數由經濟學家布朗于1947年提出,后經過小島清等人修改后得到完善。其計算公式如下:

(6)

式中,Xab表示a國對b國的出口額,Xa表示a國的出口額,Mb表示b國的進口額,Mw表示世界進口額。

(三)數據來源與說明

本研究所選取數據來源于聯合國商品貿易數據庫(UN Comtrade)、國家統計局《國際統計年鑒》、對外經濟貿易大學GVC數據庫(UIBE GVC Indicators)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增加值數據庫(OECD TiVA)。本文的研究對象為RCEP 15個成員國,它們分別為中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和東盟十國(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泰國、文萊、越南、老撾、柬埔寨和緬甸)。

本研究所選取產業為制造業,WIOD數據庫根據國際產業標準分類法將制造業細分為C3~C16類。在計算RCA和RGVCA指數時,將ISIC Rev.4二位行業編碼與WIOD數據庫編碼進行匹配,將ISIC Rev.4二位行業編碼中的10~12歸為C3(食品、飲料及煙草加工業)、13~15歸為C4~C5(紡織品、服裝、皮革和相關產品)、16歸為C6(木材和軟木制品)、17~18歸為C7(紙張和印刷制品)、19歸為C8(焦炭和精煉石油制品)、20~21歸為C9(化學和制藥產品)、22歸為C10(塑膠和塑料制品)、23歸為C11(其他非金屬礦物制品)、24~25歸為C12(基本金屬和加工金屬制品)、28歸為C13(其他機械設備)、26~27歸為C14(計算機、電子和電氣設備)、29~30歸為C15(運輸設備)、31~33歸為C16(其他制造業,機械設備的維修和安裝)。

三、中國與RCEP其他成員國分工地位現狀

(一)中國與RCEP其他成員國的制造業和貿易分析

根據日本貿易振興機構(JETRO)提出的RCA指數劃分標準,若0≤RCA<1,則表示該產業在國際上具有比較劣勢;若1≤RCA<1.25,則表示該產業在國際上具有一定的顯示性比較優勢;若1.25≤RCA<2.5,則表示該產業具有較強的競爭優勢;若RCA≥2.5,則表示該產業具有很強的競爭優勢。如表1所示,從RCA指數來看,中國制造業具有較強競爭優勢的部門有3個,分別是紡織品、服裝、皮革和相關產品制造業(C4和C5),以及其他非金屬礦物制品制造業(C11);具有一定競爭優勢的部門為計算機、電子和電氣設備制造業(C14),且該產業為中高端、高技術產業(1)根據《中國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2020》分類標準,C9,C13~C16為高技術產業。。而其他成員國在上述產業不具有競爭優勢。這說明,中國的中高端技術產業在區域內具有競爭力。

表1 2015年中國與RCEP其他成員國制造業分工地位指數

從RGVCA指數來看,若RGVCA<1,則表示該產業內的主要企業處于價值鏈內低附加值環節;若RGVCA>1,則表示該產業內更多企業處于高附加值環節。按照上述標準,中國與其他成員國僅有6個行業處于同一水平。其中,同時處于高附加值環節的產業有4個,同時處于低附加值環節的產業有兩個,更多的產業處于不同的附加值水平。這說明,雙方在制造業方面的互補性大于競爭性,在國際分工結構方面為亞太地區區域價值鏈、產業鏈的重構提供了基本要素,有利于中國制造業打破被“鏈主”國家“低端鎖定”和“高端封鎖”的局面及向價值鏈更上游攀升。

如表2所示,2010—2017年中國對RCEP其他成員國的貿易結合度均大于1,且總體呈上升趨勢。這說明,中國對RCEP其他成員國貿易依賴度較高,雙邊具有較強的合作基礎,區域內貿易合作關系變得越來越緊密。而RCEP其他成員國對中國的貿易結合度均大于2,這說明,RECP其他成員國對中國的貿易依賴度要大于中國對RCEP其他成員國的貿易依賴度,中國對RCEP其他成員國經濟發展的貢獻更大。綜合表中兩組指標可以發現,雙邊的貿易結合度均較強,這也闡明了亞太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必然性和必要性。

表2 中國與RCEP其他成員國2010—2017年雙邊貿易結合度

(二)中國與RCEP其他成員國的制造業GVC生產位置指數測算與分析

表3使用GVC生產位置指數分析了RCEP 13個成員國(2)UIBE GVC數據庫包含RCEP 13個成員國數據,這13個成員國分別為中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泰國、文萊、越南、老撾和柬埔寨。的國際分工位置,報告了區域內國家2011—2017年國際分工位置的變動趨勢。從上游度指數來看,中國2011—2017年在區域內的GVC上游度和增長率均位列第一,說明中國作為一個制造業大國,中間品貿易發展迅速,且將中間品轉化為最終品出口的齊全程度和復雜程度要遠高于區域內其他國家。越南增幅僅次于中國,而文萊降幅最大。從下游度指數來看,中國仍然位居第一,這也證明了中國“世界工廠”的地位以及制造業產業鏈齊全。越南和新加坡增速較快,而菲律賓降幅最大。從生產位置指數來看,2017年澳大利亞、日本和文萊較高,其指數均超過1,說明這幾個國家在區域內處于價值鏈上游,更多地從事研發、設計環節相關工作。而中國、馬來西亞、菲律賓、越南雖然處于中游,但是其增長率均呈正向增加,說明上述國家在向價值鏈上游攀升。因此,可以預期,RCEP正式生效后,中國可以力爭在區域內扮演歐美等國在價值鏈中的角色,并可抓住機遇實現制造業的轉型升級和向中高端環節的攀升。

表3 2011—2017年RCEP 13個成員國制造業國際分工位置

四、RCEP區域價值鏈及以中國為中心的生產和市場網絡逐漸形成

(一)RCEP區域價值鏈逐漸形成

1.RCEP整體制造業在GVC中的影響力增大

圖1和圖2分別描繪了RCEP成員國制造業中間產品和最終產品的出口占世界貿易的份額,從圖中可以看出,RCEP整體的制造業在GVC中的影響力是不斷增大的。從中間產品出口占世界貿易的份額來看,RCEP整體從2005年的33.1%上漲到2015年的36.4%,說明RCEP國家制造業在GVC中的地位舉足輕重,且重要性還在不斷提升。而中國從12.59%上漲到20.3%,增速和份額都遠超他國。從最終產品出口占世界貿易的份額來看,RCEP整體從2005年的41.69%上漲到2015年的47.82%,而中國從14.15%上漲到24.69%,說明中國制造業的發展對RCEP整體制造業的發展推動作用顯著。

圖1 RCEP成員國制造業中間產品出口占世界貿易份額(2005—2015年)(資料來源:筆者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增加值數據庫(OECD TiVA)相關數據測算后繪制)

圖2 成員國制造業最終產品出口占世界貿易份額(2005—2015年)(資料來源:筆者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增加值數據庫(OECD TiVA)相關數據測算后繪制)

綜上所述,RCEP成員國制造業中間品貿易和最終品貿易占世界貿易比重越來越高,且中間品貿易占比接近五成。這說明,RCEP生產網絡不僅成為世界制造業生產網絡的重要分支,且地位越發重要,RCEP逐漸與歐洲、美洲形成三足鼎立之勢,這有利于區域價值鏈的形成和中國制造業GVC的攀升。

2.價值鏈體系呈現出內向化趨勢

RCEP經濟體制造業的生產網絡和市場網絡均在向區域內集中,說明其價值鏈體系內向化趨勢明顯。如圖3所示,除中國外,各經濟體2005—2015年制造業的中間品出口流向均向區域內集中。其中,2015年澳大利亞、韓國、新西蘭和東盟的制造業中間產品出口占比均超過了半成。這說明,以上經濟體的生產網絡高度集中于RCEP區域內部。而從圖4可以看出,除中國外,各經濟體2005—2015年制造業最終品的出口均呈現出上升趨勢。這說明,各經濟體的市場網絡高度集中于RCEP區域內部。

圖3 RCEP成員國制造業中間品流向區內份額(資料來源:筆者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增加值數據庫(OECD TiVA)相關數據測算后繪制)

圖4 RCEP成員國制造業最終品流向區內份額(資料來源:筆者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增加值數據庫(OECD TiVA)相關數據測算后繪制)

由此可知,RCEP經濟體的制造業生產網絡和市場網絡均在向區域內集中,這為亞太地區區域經濟一體化奠定了硬件基礎,有利于RCEP經濟體更好地抵御外來風險,實現GVC的攀升和區域價值鏈的形成。

(二)以中國為中心的生產和市場網絡正在逐步形成

衡量區域內的生產和市場網絡體系需要分別分析該區域內各經濟體的中間品出口和最終品出口流向,通過中間品可以考察經濟體間的生產分工情況,通過最終品可以考察經濟體間的市場網絡情況。圖5描繪了區域內各經濟體制造業中間品的出口流向,研究發現,區域內以中國為中心的生產網絡體系正在逐步形成。如圖5所示,2005年除新西蘭中間品的出口主要流向澳大利亞和美國外,其他經濟體中間品的出口均主要流向美國和日本,而2015年則均集中流向中國。以澳大利亞為例,2005年美國和日本是其中間品出口主要的流向區域,份額分別為14.44%和12.87%,而2015年卻下降到了12.21%和7.69%,中國逐漸成為其主要的中間品流向區域,份額從10.02%上漲到25.34%。

圖5 RCEP成員國制造業生產網絡趨勢(資料來源:筆者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增加值數據庫(OECD TiVA)相關數據測算后繪制)

圖6則描繪了區域內各經濟體制造業最終品的出口流向。從圖中可以看出,最終品的出口流向趨勢與中間品基本保持一致。以東盟為例,2005年其最終品出口主要流向美國和日本,份額分別為24.84%和10.32%;而2015年則主要流向中國,份額從2005年的8.92%上升到17.28%。這說明,中國逐漸成為區域內制造業最終品的最大消費市場。

圖6 RCEP成員國制造業市場網絡趨勢(資料來源:筆者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增加值數據庫(OECD TiVA)相關數據測算后繪制)

因此,亞太地區以美國和日本為中心的制造業生產網絡和市場網絡體系逐漸被打破,以中國為中心的RCEP區域制造業生產網絡和市場網絡逐漸形成。這為亞太地區制造業區域價值鏈和產業鏈的形成奠定了基礎,也有利于亞太地區國家更好地抵御外來風險以及中國借此向價值鏈中高端攀升。

五、結論與政策建議

筆者研究了RCEP正式簽署背景下中國與RCEP其他成員國制造業和貿易的發展情況以及制造業GVC的生產位置指數,進一步分析了RCEP制造業在GVC中的地位以及制造業中間品和最終品的流向區域。結果表明:第一,我國與區內其他經濟體在制造業方面的互補性大于競爭性,這不僅為亞太地區區域價值鏈和產業鏈的重構提供了基本要素,也有利于中國制造業打破被“鏈主”國家“低端鎖定”和“高端封鎖”的局面;第二,分析GVC生產位置指數可知,在RCEP正式生效后,中國可以力爭在區域內扮演歐美等國在價值鏈中的高端地位角色,并可抓住機遇實現制造業的轉型升級和向中高端環節的攀升;第三,RCEP生產網絡不僅成為世界制造業生產網絡的重要分支,且地位越發重要,逐漸與歐洲、美洲形成三足鼎立之勢;第四,RCEP經濟體的制造業生產網絡和市場網絡均在向區域內集中,這有利于RCEP經濟體更好地抵御外來風險,價值鏈體系內向化明顯;第五,亞太地區以美國和日本為中心的制造業生產網絡和市場網絡體系逐漸被打破,以中國為中心的RCEP區域制造業生產網絡和市場網絡逐漸形成。

RCEP作為當今世界最大的自由貿易協定,其分工合作模式為中國實現產業結構升級和價值鏈分工地位攀升提供了必要條件,但仍需要通過制定相關政策來保障RCEP的良好發展。第一,中國政府要大力推動區域內國家間各產業的合作,建立優勢互補的產業鏈并提升產業鏈的價值,促進各國產業結構調整和升級,進而打破“鏈主”國家的封鎖;第二,中國應主動承擔大國責任,利用自身在區域內政治經濟上的實力和影響力,妥善處理成員國間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的摩擦,為RCEP的正式生效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第三,我國政府應尊重東盟在RCEP中的主導地位,加強同各國之間的對話與溝通,為基礎較差成員國的發展提供切實的幫助,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化解分歧,共同享受區域經濟一體化帶來的紅利;第四,我國應加大對GVC頂端設計、研發等環節的投入力度,培養中高端制造業優勢產業,從根本上實現國際分工地位的躍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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