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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情書

2022-02-18 22:54劉燁BerlinZhang西西
悅游 Condé Nast Traveler 2022年2期
關鍵詞:爵士樂酒吧

劉燁 Berlin Zhang 西西

早上好。我剛剛完成今日冥想,屋外很安靜。

這么一算,你回法國也有小半年了。和小鳳聊起來這些時,我總開玩笑:“藝術家朋友都相繼離開了,剩我孤身一人在家畫畫?!焙迷诒本┯肋h不缺有趣的人,我認識了不少新朋友,組成了一個小團體,活動特別豐富,大家都樂意分享自己的技能。以前我不是特別愛運動,現在特別愿意參加瑜伽、冥想這樣的活動,也會不定期開一些小型繪畫工作坊,以畫畫的形式和大家分享我的生活見聞。好奇怪呀,突然給自己的生活增添了這么豐富的活動,日子反而變得愈加簡單了,日常變得十分規律,好像全部進入了一種“減少”的狀態,大概這就是找到了理想的生活節奏吧。

前陣子在家附近閑逛,我總覺得走到哪兒都有施工建筑,散步都變得不怎么順溜兒了。但前幾天出門的時候,我發現北新橋和雍和宮附近那一段不再施工了,視野也變得開闊起來,于是我舒舒服服走了一圈兒 ,心情大好。

最近我遛彎有些新發現,東四北大街開了一間臨街的咖啡館,透過大大的落地窗幾乎能看見店里的一切。天冷的時候挨著窗邊坐會兒,在太陽出來的日子就去戶外,無論怎么都是舒服的狀態。我去了好幾次,老板是一個女孩,總是一個人打理店鋪的一切,井井有條。這里有點兒鬧中取靜的感覺,你一定也會喜歡的。我還和朋友在鼓樓東大街發現一間適合小聚的 Live House,喝杯酒,看會兒演出,挺放松的。雖然不方便出去旅行,但我在北京的日子也有滋有味。以前我從來沒想到自己能在北京生活這么多年。如果一定要說這里有什么吸引我的,可能還是這里的人。這座城市特別包容,你無論在哪兒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生活步調。好多人看了我畫的《慢游記》后,說我是“胡同藝術家”。我就得澄清一下了,北京可真不是只有胡同。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對我來說,胡同很重要,它總是給我一種住在北京但又不是北京的感覺。這是一片很生活化的區域,安安靜靜地散發一種粗糲的質感,我特別珍惜在這里的生活。

10月的時候,我開展了一個“蓄謀不久”的計劃。哈哈,我就是這么隨意,像一個游戲一樣,每天做一件新的事情,可以是突破性的嘗試,也可以是精神上的探索,或者干脆是去“打卡”一個新地方,無論怎樣都行,重點在于“新”。比如,突發奇想五點起床,趕在景山公園六點開門前到達,這一天的目標是去景山看日出,但是還沒進門,我就發現了不一般的東西。首先,我肯定不是最早的,前排的大爺大媽們個個都精神頭十足,他們互相認識。有一位奶奶是專門來喂貓的,規律到連附近的兩只貓都知道她要來了;有一位大爺是來練嗓子的,六點準時入園,吆喝聲就沒停過。后來我們一路往里走,到了山頂,相互打招呼,拍幾張照片,各自散去。這趟日出看得多有意思呀,雖然早起有一點兒痛苦,回程路上卻特有精神。

2021年11月,我接到了一個特殊的任務 —— 為20位殘障姑娘繪制肖像。那是我第一次這么近距離集中接觸殘障人士,我有很多感觸。大概也是2021年重新擁有了大把的時間畫畫之后,我發現自己很愿意從最簡單、純粹的情緒出發,畫一些實實在在存在的人或者場景,這可能是非常私人化的情緒表達吧。就和你經常喜歡拉上我們去鼓樓逛一圈差不多,頂傘、畫畫、踢毽子,我越來越喜歡這種感覺了。

新年計劃我都想好了,希望可以再去巴黎生活一陣子。我想把北京和巴黎兩地的生活見聞都畫出來。如果真的可以實現,我們再一起去巴黎的大街小巷找樂子吧,那也是我一直想念的地方呀。

期待我們早點兒相見吧!

劉聰

聰聰,好久不見。提筆回信,讓我的思緒再次回到在北京生活的那些日子。

好幾個月了,我開始學著適應一件事 —— 家附近步行可及的廣場不再是鼓樓 —— 那是我最想念的地方。也是在這樣的時刻,我突然想起一位朋友以前對我說的話:無論你身在何處,心中的牽絆總是那些曾經與你相遇的人。我想,我之所以如此熱愛北京,是因為這座城市那么鮮活,你們那么可愛,在北京街頭遇見的陌生人也那么可愛。

北京實在太大了。對于像我這樣的外國人來說,即使在北京生活了幾年,也很難看遍它的全貌。也許,只有東城區才是我真正熟悉的北京,那兒是我生活的地方,有我最喜歡的胡同。穿梭其中,我時常迷路,卻樂此不疲。那種感覺很獨特,不知為什么,我總覺得只有在胡同里才真正來到了北京。日子綿長而舒緩,給了我潛心創作的時間,生活就是最好的素材。

我們時常去鼓樓附近的胡同和公園散步,也是在那一片,我遇到了許多有趣的人,用老北京話說,大概叫“頑主”?好像是這樣用的。他們的日常生活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戶外活動,有放風箏、打彈弓、遛鳥、武術等,太豐富了。我喜歡觀察這群人,在我心中,他們就是這座城市中的歌劇演員,任何一個角落都是他們的舞臺,這樣的相遇總是帶給我許多歡樂。

幾天前,我在蓬皮杜中心看了一場精彩的演出,編舞師 Jer?me Bel 和中國舞蹈家小柯的合作讓我印象深刻。之后,通過一個視頻,小柯講述了她作為一名舞者這些年來的經歷,其中提到了中國的廣場舞。她認為這是中國最具當代特征的一種舞蹈形式。我是非常認同的,第一次在北京看到一群人在極其響亮的電子音樂引導下同步跳舞時,我感到無比震撼,但這恰恰是一種最真實的日常生活。如今,相比于走進當代藝術作品云集的展廳,我似乎更容易理解這樣一種充滿生活智慧的文化現象。

當然,北京也有許多鼓舞人心的藝術場所。自從2017年第一次訪問國家博物館,我對那里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后來我又陸陸續續去了幾次,時空轉換,也產生許多與藝術有關的思考。后來你也經常帶我去798,看過各種各樣的藝術展覽之后,我感覺逛藝術區和逛胡同也有相似之處,漫步其中,繞迷宮一般,也有不少收獲。

我常想,在這偌大的城市里,有你這樣一位好朋友、好鄰居是一件多么幸運的事。你畫的畫很簡單,卻很溫暖,我喜歡這樣的作品。你還記得嗎?我北新橋家里的書桌上一直擺著你的一幅畫,你畫了在胡同里遇見的一位外賣騎手。我一直記得他的樣子,也想起了許多北京的馬路。大概這就是回到巴黎之后我會一直懷念的東西。

在鼓樓的廣場前,我將一把巨大的油紙傘綁在身上,試試看自己的平衡能力怎么樣,周圍有許多人看著我,以這樣的方式和周圍的人打個招呼,我很開心。

那些年,我們在什剎?;鶗r遇見的陌生人、在公園里遇到的蘸著清水在地上寫書法的老大爺,還有日復一日跳著廣場舞的阿姨,就是我最懷念的北京生活啊。

聰聰,你還記不記得我的鄰居,就是那位退休的電工?我們從交換食物開始,慢慢熟悉起來,他邀請我走上露臺,欣賞他種植的花卉。那一刻,我覺得他太了不起了。大概這就是北京吧,你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一位默默無聞的“藝術家”,高手在民間,你說是不是?

我一直都特別喜歡你在《慢游記》里展出的那些作品。如果你有什么新想法,一定記得隨時告訴我。說不定哪一天,我又會回到北京,咱們接著一起逛胡同去。

見信好。

我離開巴黎已有六年,未曾想到一提起來最懷念的地方竟是樓下的面包店。下樓就能買到的剛出爐的面包遠勝過排行榜上的第一名。

我記得卡爾維諾在《看不見的城市》里面這樣說過:“你喜歡一個城市的理由,不在于它有7種或70種奇景,而在于它對你的問題提示了答案?!?/p>

我是西安人,我的故鄉被稱作“古都”,但是我天天看到古跡,仿佛看到的只是歷史本身,看不到時間的層次,看不到我的城市如何過渡到今天的樣子。后來我來到巴黎學習建筑。當我在瑪黑區閑逛的時候,走出一條小街突然就看到了蓬皮杜,那棟有著裸露排氣管的先鋒建筑竟然隱藏在古舊的小街小巷里面,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我面前。年輕的藝術家、流浪漢、游客和市民聚在廣場前聊天、吃面包、喂鴿子,學生們排著隊進入圖書館,那時候我受到的沖擊非常大。后來我才知道,那種感受上的“沖突”正是我喜歡巴黎的原因。

剛到巴黎時,我是“睜開眼睛”的。巴黎有很多建于不同時期的建筑,從古典主義到現代主義,我不偏好某一個時代的建筑,也不追逐某一種具體的風格,因為所有保留下來的、我們今天有幸看得到的建筑都是它們那個時代的集大成者。我更喜歡看不同時期的建筑混在一起的狀態,時間與時間在空間里碰撞,迸濺出無數碎片,我覺得那些碎片就是建筑物的價值所在。我“睜大了眼睛”去收集這些碎片。

做了幾年建筑師后,我反而“閉上眼睛”了,我想探索人與建筑到底是什么關系。建筑不應該是孤立存在的盒子,它必須是很好“進入”的,就像那年我走出一條街道就撞見了蓬皮杜。從此以后,蓬皮杜就從一個有儀式感的地方變成了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有時特地約朋友去那里見面、吃飯,有時偶爾路過,又正好有時間,就順便進去看看。當人與建筑產生了某種連接時,他就能看到建筑最令人驚喜的部分,但那是建筑師“設計”不出來的部分。

寫到這里,我暫時閉上了眼睛。腦海中的幻燈片播放了在某一個整點,埃菲爾鐵塔閃光的樣子。我感到很平靜,又很幸福。鐵塔已經不僅是一座建筑,更是象征著幸福的暖流。我喜歡能給人帶來幸福感的建筑。我也很確信,我眼睛的“一睜一閉”成為我與巴黎同在的方式。

在巴黎生活的后幾年,我搬到了最喜歡的瑪黑區,買了一輛自行車,騎車上下班。從前我以地鐵站為坐標系,點對點地在家與公司之間通勤。改成騎車之后,我才深入了巴黎的肌理。不急匆匆地回家了,而是悠閑地找一家小酒館喝一杯,去別的工作室串門,或是漫無目的地瞎逛。從圣殿老婦街的當代畫廊晃悠到畢加索美術館,在一間沒有見過的新開小店門前駐足,或是被門頭吸引,或是喜歡櫥窗里的某樣擺件,于是我停好自行車信步走入。巴黎真是一個適合騎車去發現的城市,雖然盧浮宮這樣的“動脈”很壯觀,但是稀松平常的買手店、畫廊、古董店、餐廳和咖啡館就像“血管”一般遍布城市的街巷。我喜歡“偶然的相遇”,家里那些心儀的小玩意兒就是這樣淘來的,至今仍在使用。

2020年的疫情促使人們更多地去思考居住的環境。建筑是庇護人身的地方,建筑里的綠色空間是撫慰人心的地方。但是隨著住在城市里的人越來越多,土地越來越有限,人能與自然產生的互動越來越少。多少年來,建筑師都在城市化進程中尋找與土地、與自然和諧共處的方法。我還能回憶起第一次看到你為蓋布朗利博物館做的垂直花園時那種豁然開朗的心情 —— 棕紅色的博物館外墻上布滿了不同顏色和形態的植物,如一塊地毯般高低起伏,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植物觀賞體驗,它在不占用土地面積的同時,擴大了綠化的可視范圍,讓人們在很遠的地方都能欣賞到。會呼吸、會成長、能循環的建筑,也如閃光的鐵塔一樣,是能帶給人幸福感的建筑。

說來遺憾,我只在2016年回過巴黎,之后便忙于工作,疏于休息。給你寫信的時候,我突然在想,如果有機會重返巴黎,我一定要沿著塞納河散步,再選一個可以看見巴黎圣母院的地方野餐,吃飽喝足后,閑逛去蓬皮杜看看有什么新展,末了去愛樂廳聽一場音樂會。那該是多么完美的一天,我在心里盼望著這一天早日到來。就寫到這里吧,祝你生活愉快,身體健康,工作順遂。

你的朋友,姜元

你好,很高興收到你的來信,我們因為一個項目而認識,一晃都過去五年了。你在讓· 努維爾工作室時參與設計的愛樂音樂廳已經開放,靜候你來聽音樂會。

我很高興你發現了打開巴黎的最好方式,就是從地下走到地上來,而你描述在瑪黑區閑逛的情景竟讓我追憶起我的童年和青少年時期。

我記得小時候每逢周四 —— 因為那是學校放假的日子 —— 我的母親都會帶我去看紀念碑,去參觀博物館或是去看動植物展覽。那時候我的母親熱衷于自己做衣服,我們常常步行去香榭麗舍大街上的漂亮面料店 Max和 Bouchara,之后步行到老佛爺百貨或是春天百貨,我的父親會在那里接我們回家。

20世紀70年代,我在巴黎六大念書。課間有一兩個小時的空檔時間,我便步行去拉丁區或圣日耳曼區的咖啡館喝一杯咖啡,我最喜歡的是花神咖啡館。晚上去劇院看完演出后,我就跟朋友去圓頂餐廳(La Coupole)共進晚餐。我一直很喜歡美國酒吧 Rosebud。當我還是學生的時候,我每周三晚上都在莎瑪麗丹百貨公司(Samaritaine)的水族館賣熱帶魚,用賺來的錢去塞納河另一邊的 Alcazar 餐廳看表演,特別是看香頌演出。說起來,除對熱帶植物的熱情之外,我還喜歡看香頌演出。我記得很清楚,1962年10月,當時我只有9歲,我被父母帶去看了伊迪絲· 琵雅芙 (Edith Piaf) 最后一次演唱會,我大概是全場年紀最小的觀眾。雖然我至今不會唱歌,但我和帕斯卡住在一起,他是一位聲音非常優美的歌手。

我已經習慣人們因為我的綠色頭發而固執地看向我,以至于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看不同的人,看他們的長相、衣服和舉止,就像我觀察和分析熱帶雨林中的植物多樣性一樣,步行是我觀察生活多樣性的方式。

你在信中提到了“令人感到幸福的建筑”,由于我是植物學家,而不是建筑師,所以我看待建筑的角度是很個人化的,也是很具體的。如果說有什么讓我感到幸福的建筑,那一定是我的家 —— 因為它是我全憑自己的喜好建造的地方。

現在我住在巴黎南部,就在意大利門后面不遠。我在那里找到了一座很大的 Loft 式房子,一看到它,我就隱隱約約地有預感,我夢想中的家即將變為現實了。這要歸功于它的尺寸 —— 無論面積還是高度 —— 給了我充足的發揮空間:我把我的工作室建在了一個巨大的水族箱之上,低下頭就能看見魚和烏龜在我腳底下游泳;書桌背后是一個大的植物墻,上面有鳥窩,有蜥蜴和青蛙。我終于在家里重建了一座熱帶雨林。

但無論房子的位置如何、大小幾何,我認為每個人都可以建造讓自己感到幸福的建筑。我從兒時改造我的小臥室開始,到傳統的奧斯曼式公寓,再到郊外的小屋,最后才是現在的 Loft。說到底,“令人感到幸福的建筑”永遠跟個體感受有關。當然,人們越了解自己,他們就越能真正實現心中暢想的那個畫面。

你說巴黎解開了你關于 “ 建筑的時間性”的疑惑,你“睜開眼睛”看到沖突, “閉上眼睛”思考感受,而我此刻也試著閉上眼睛 —— 我看到了我15歲時創建的第一面植物墻。盡管我從小就對異國情調的鳥類和魚類感興趣,但是到大學我才系統學習生物學,并在19歲前往馬來西亞和泰國,看到了真實的熱帶雨林。后來我被任命為 CNRS的研究員,我經常去世界上其他的熱帶雨林研究植物的習性。植物最讓我著迷的是它們適應環境的能力,同一種植物可以通過不同的方式生長,這取決于它長在地面、巖石、樹干上還是斜坡上,與動物和人類相比,植物能夠更有效、更和諧地自我改造。

在我看來,人類不是因為疫情才去思考居住的環境和身處的空間,我們記得住在被植物覆蓋的洞穴中的舒適感 —— 這是存在于我們基因里的。我建造的植物墻不過是喚醒了人類作為穴居人的久遠記憶。如果說疫情之前我一直在“出去”,那么疫情之后我不得不“回來”。疫情讓我被迫中斷考察,待在家里,但幸運的是,我真的好好利用了家里的小型生態系統來親近自然,獲得喘息,我的家庭成員 —— 我指的是我們的植物、鳥類、魚類 —— 構成了一個不斷變化的世界。疫情根本沒有影響我,我無須到外面購物,可以在家里鍛煉,甚至每天在露臺上淋浴,而且帕斯卡正好熱愛下廚,我們享受在家里就餐。

再次感謝你的來信,讓我回憶起一些往事,這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我也誠摯地期盼你能重回巴黎,再看看這座城市的變與不變。

祝好。

你的朋友,Patrick Blanc

節日的氛圍越來越濃了,上海的街道更熱鬧了,東京一定也色彩繽紛吧?不知你是否別來無恙。

2020年年初我回國時,新冠肺炎疫情剛發生,我在東京停留的時間也比計劃延長了許多。轉眼又快兩年了,我不禁感嘆時光流逝如此匆匆。

記得有一次,受你邀請前往位于淺草的舵輪俱樂部,在這個小而溫馨的場所里演奏,度過了愉快的一晚。

東京的爵士樂酒吧比上海的規模小很多,但數量的確驚人。我偶爾會懷念那些為演出忙碌的時光,常常一邊品味便當的余味,一邊著手后面的工作,那種感覺真好。但我最想念的還是父母,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一幕幕出現在眼前。父親年輕時的夢想是成為歌手,他非常熱愛唱歌,于是每一次回到東京,我一定抽出一天時間和父母去唱卡拉OK。和父母一起唱歌也變得如此珍貴,我不確定,也許這就是我惦念的東京生活。

對我來說,回到東京一定要去的地方是銀座。沒錯,我們東京人也是喜歡銀座的呢,來到銀座,我才能找回東京的味道。光是去山野樂器銀座總店和雅馬哈銀座店買樂譜、音樂專業書籍和 CD就足夠讓我逛上一天。如果時機合適的話,我還可以參加有趣的活動和講座。

我總覺得東京這幾年幾乎不曾變過什么,這里從來都不缺少有才華的爵士音樂家。在爵士樂酒吧和居酒屋,每家店的演奏者日日更替,不僅有以音樂為業的專業演奏者,也有一邊從事其他工作一邊進行演奏活動的爵士樂愛好者??梢哉f,在東京,只要愿意,你隨時都可以接觸爵士樂。

也許是巧合,從1967年開始經營的六本木爵士酒吧 Izumi是一家由上海人經營的小店。它是我最喜歡的地方之一,上一次回國我也回到那里演出。另外,高田馬場的 Intro、吉祥寺的 Sometime、阿佐谷的 Manhattan等都是讓人興奮的地方。我離開東京多年,每一趟重逢都來去匆匆,是否有新的地方出現呢?

回想起來,一起在東京完成的每一場演出都是屬于我們無可取代的美好回憶。但偶爾聽朋友說起,好幾家老店都相繼關門了,真是有些傷感呢。

我已經在上海生活超過十年,十分開心,卻很難只用“開心”描述這樣的日子。這里的生活太豐富了,光是料理的種類就讓人眼花繚亂。當東京的朋友來上海玩時,我總是會猶豫,該帶他們去吃湖南菜、涮羊肉還是烤鴨呢?

對了,最近,我有點兒想念日本海濱燒烤店的味道了。雖然我在上海也能吃到美味的海鮮,但日本的浜燒才是最可口的,只需滴上醬油就能還原食物本身的味道。

但上??偸墙o我帶來驚喜。原本以為疫情的存在會打消人們到現場觀看演出的熱情,但開票3天竟然就售罄了,我和搭檔坂本健志都很意外。他從北京趕來,我們一起策劃并完成了一場在 Bluenote上海的演出。以爵士樂的形式演奏日本的流行歌曲和動漫歌曲是一次大膽嘗試,沒想到這些伴我成長的歌曲在中國也有很高的人氣。

因為動漫歌曲的改編受到歡迎,我們也萌生了一個新想法,不如把它做成一個系列。對了,我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JA*PANE*ZZ”。

給你寫這封信的時候,沒幾天就是圣誕節和新年了,要是這會兒在東京,也許我們就能一起演出了。我們可以在喜歡的爵士樂俱樂部里舉辦圣誕音樂會,和客人一起享受音樂和美酒,又或者成為“神秘嘉賓”,突然出現在老友的演出中,結交新的朋友。在沒有演出的日子,我們就和父母享受特別的家庭日吧,去一家溫馨的壽司店、去超市采購、一起去沙灘燒烤,享受料理的快樂。如果有機會,我真想回到東京,和你們一邊喝著葡萄酒,一邊好好聊一會兒,就這樣悠閑地迎接新年。

我常常在剛回到東京的時候感嘆,街巷里幾乎沒什么新鮮勁兒,也許,我們自己才是那個打破時空的元素。與之相比,上海的變化總是迅速。我思索一番,可能正是因為東京和上海之間不遠不近的距離,我的思緒中保持著一些復雜的情感,或許,我們的這種距離反而讓彼此親密了不少。

我總是和你聊起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事,但就是這樣溫馨啊。新年了,陽光依舊溫暖,讓人不由得祈愿“2022年一定是美好的一年”。

滿懷感恩之心,保重。

岸祐子

每到圣誕節將近,差不多也到了一年工作終結的時候。當我寫這封信的時候,2021年只剩下十幾日了。岸祐子小姐一切都好吧?

這兩年來,東京甚至整個日本都充斥著“害怕外出”的氣氛,就連最低限度的外出也會因為介意周遭社會的眼光而暫緩。人們滯留在家的時間大幅增加了,由運動不足導致的肥胖和精神壓力在所難免,我也不得不思考出各種應對辦法,比如在室內做運動、使用網絡與朋友聯絡。迄今為止,好像也沒什么新意,我們不得不面對無法回到從前的日子。

不管怎么說,東京的城市景觀還是有少許變化的。新落成的國立競技場和奧運村都為城市增添了不少奧運元素,與之相配套的還有道路的改造和修繕,比如完成遷移的豐洲市場和改頭換面的涉谷車站。說來真是奇怪,就連一直住在東京的我也開始在涉谷迷路了,出現如此情況,變化該稱為“巨大”吧。就拿山手線舉例,從車站出來走一段,自涉谷到品川的整個南半部分都快變得讓我認不出了,好在上野、御徒町的一些地方還保留著一些古舊而美好的東京痕跡。你若回來,去那里的街道逛逛是不錯的。

東京的爵士俱樂部也面臨不小的危機。Live House不得不全部休業,音樂家也相繼取消了演出。即便如此,我們都相信終有一天會解封,即使處于“休業中”,經營店鋪的老板仍會開放預訂。大家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如果下月能解封,我們一定會演出”。但臨近演出時,我們又不得不發出通知:“很遺憾這次也因為不能開店而取消演出”。周而復始,這總是讓人煩惱。不過,限制自11月左右開始有些松動,比如出現了一些有時間限定、條件限定的短暫開放。在這兩年間,我看到許多店鋪不得不停止經營,但也有許多 Live House還在堅持。一些例行舉辦的爵士樂活動也在慢慢恢復,我們正慢慢適應線上演奏的模式。雖然觀看直播和Live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受,但能重新回到演出的狀態,已經是我們久久期待的,每個人都希望以充滿活力的姿態告訴觀眾,日本的爵士樂不會就此沉淪。

住在東京的音樂家正在漸漸習慣這種生活,也盡量避免出現在人流密集的地方,這樣一來,自然景觀豐富的郊外便成了一個不錯的選擇。除了有名的高尾山,我在青梅、檜原村都見到了與東京中心部完全不同的風景,那里美得像一幅幅畫,完全稱得上“治愈人心靈的壯麗畫卷”?;氐綎|京之后,我整個人仿佛又多了一些生活的勇氣和力量。這樣看來,想要好好創作的時候,時不時也需要到這樣的地方吸收一些靈感。

不過,對于日?;钴S在東京近郊的音樂家來說,東京無疑是充滿創造性和活力的。新宿依舊是爵士樂最前衛的演奏據點之一,這一點從未改變,但爵士樂在東京的擴散速度也是十分驚人的,在銀座、六本木、赤坂,人們更樂意聽到以主唱為中心演繹的樂曲;而在新宿和池袋的 LiveHouse,人們能觀賞到更多的現代爵士樂(Modern Jazz)、自由爵士樂(Free Jazz)、甚至是爵士舞(New Jazz)的表演??梢哉f,在東京,古典的、前衛的、更多元的爵士音樂應有盡有,也正在影響更多人。

說到這,我們也時常感嘆,日本人真的很熱愛爵士樂。按理說,這種誕生在美國的音樂中,大部分經典歌曲的歌詞、術語都由英語組成,對于土生土長的日本歌手來說,英語的發音絕對是一座需要翻越的高墻。但我不得不佩服岸祐子小姐對于爵士樂的理解和發音技能。美國的流行音樂,尤其是爵士樂的歌詞,要踩住節奏中的“音韻”,如果發音不好的話,“音韻”不能與節奏契合,聽上去就索然無味了,但岸祐子小姐的演唱水平真是毫不遜色于美國本土的爵士樂歌手。上次你暫時歸國,我們一起登臺,聽過后我感嘆你的發音實在美妙,真是完美再現了爵士樂的內核。

因為岸祐子小姐常年居住在上海,同臺演出變得十分難得。上次演出之后,我也無比期待能夠與你再次合作。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嘗試為岸祐子小姐制作一首不拘泥于傳統爵士樂的、全新風格的作品。如果能在保留日本爵士樂特色的基礎上加入中國元素,那一定會是非常棒的作品。

不過,一切的前提都是疫情能夠被消除,畢竟,回歸正常生活節奏才是最讓人安心的。AIM樂隊是我目前的工作重心,我們這個以鋼琴演奏為主基調的三人小樂隊正在努力創作一些新作品,也希望和更多優秀的音樂人合作,這當然包括像岸祐子小姐這樣的主唱,還有薩克斯演奏家、小號演奏家等。

今年平安度過了,愿新年也是美好的一年。

川畑良之介

從2013年到2015年,我陸陸續續在紐約生活了一年半多的時間。從加拿大研究生畢業的那天,我就搭上了去紐約的大巴,奔赴一個陌生的城市,去和一個念念不忘的愛人團聚。我們在中國城 Eldridge Street租了一間小屋,過起了日子。那時候我們窮得底兒掉,談戀愛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顆糖,每天我們都大步地走很多路,又怯懦又癡狂。

今年我格外想念紐約的冬天。前些天我看了《我是監護人》,電影又把我帶回在Eldridge Street生活的日子,同一條街道,同樣的店鋪招牌,連光影打在窗戶上的樣子都一模一樣。離開之后,我似乎想不出如何用一句話來描述紐約,因為紐約本身更像一個形容詞,或者是某種混合而成的香料包。

紐約的冬天看起來總是煙霧繚繞的,哪怕是暴雪天氣,也會給人一種熱氣滿溢的感覺。很奇怪,我明明是不愛過節的人,但偏偏鐘情于紐約的圣誕季,每年11月底到來年2月,整個城市到處洋溢著圣誕節的氛圍,這種凄冷中的浪漫才是讓人欲罷不能的浪漫。

記得每年冬天路過 Bryant Park, 一聽到溜冰場在放的 Mariah Carey的歌,我就覺得整個人被點亮了,不管冷漠的還是壓根就不會溜冰的人,都會很想加入溜冰大軍。大暴雪的時候,你能看到大街上到處是精神抖擻對抗惡劣天氣的人,他們光著腿,披著貂,花枝招展,甭管多大年紀,都不遺余力地在自我表達。這種“生命力” 讓我覺得無比受用。誰說“超脫”就一定是平靜或者是素色的呢?我也總是會隔一段時間就暢想一下自己65歲時候的樣子,也許我會染上藍色的頭發,希望那個時候,我還擁有不老的表達。

對于一個電影人,真實的紐約生活是每天都在上演和電影里一樣的故事。閑暇時候,我們都會鉆進紐約遍地的獨立電影院里。每天在紐約上映的影片都超過100部,Film Forum和 Angelika Film Center是我們常?;燠E的地方,只要想看獨立藝術電影或者考究的紀錄片,我們不用做功課就可以在這之前過去看一場。希望不久的將來,以一個新的身份,帶著一部屬于自己的作品回到紐約電影節。那個故事應該會從紐約出發,關于我自己,也關于那些我所見到的,同樣在紐約熱烈地活著的可愛的人。

很多時候,我感覺構成人生的計量單位不是年,而是瞬間。擁有的那些瞬間決定了我們幸福不幸福、快樂不快樂。我在紐約住的時候最好玩的一點就是大家都愿意分享故事,而且你永遠不知道今天出門會撞見誰。我在家門口的路上,碰見過穿著居家服買菜的 David Bowie,還有等餃子外賣的坂本龍一和獨自溜達的 Patti Smith。我從沒想過,我和那些被奉為殿堂級的人物的邂逅不是在閃耀的電影節,而是在我們都蓬頭垢面的時刻當面撞上,那種相逢真的是太妙了。

在紐約的日子,很多讓我記了很久的時間,都是陌生人帶給我的。當我們與陌生人交談時,有時其實更愿意展示自己天真而脆弱的一面,不是嗎?有一次我路過 UnionSquare,不知怎么,就跟一個吹薩克斯的黑人老大爺聊起來了。他覺得我一個中國小姑娘很有意思,就收了攤兒邀請我去家里吃飯。我在他布魯克林的家里,見到了他80多歲的媽媽還有一大家子人,我們一直唱歌跳舞到晚上。后來我們沒再刻意地聯系,但我還會經常想起那一天,是偶遇的陌生人讓我再一次擁有純粹快樂的能力。

回到北京之后,我也變得愛和陌生人講話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接觸,而不是禮貌客套的寒暄。我想,這也是在紐約的那些不期而遇帶給我的習慣。

我常常想起走在紐約街頭被人潮淹沒的感覺,連同我自以為的痛苦和煩心也都在這座大都會被稀釋了。當一個小我融入一個更廣大的群體時,不管你是富翁還是流浪漢,十八歲或者八十歲,遠近皆知還是默默無聞,你都只是一個普通人,擁有每個普通人的平凡和偉大。

韓夏

我總是會回想起這么一個畫面:有一次我們去紐約的河邊看日落,有一個男人跑過來請我幫他錄視頻。我接過他的手機,突然間,他一把抓住身旁的女孩,一個單膝下跪,完成了一系列的求婚動作,然后兩個人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嘩啦。出于攝影師的職業素養,我掩蓋了吃驚,穩穩地記錄下整個過程。當時你指著我告訴對方:“你可真的找對人了,他可是一個正兒八經的電影攝像師?!?/p>

這就是我所懷念的紐約日常,不知道我們闖入了誰的鏡頭里,也不知道下一秒在眼前上演的 Modern Love 會有多么感人又動人。這座城市很難一言以概之,《圣徒指南》里的皇后區老街、《布魯克林》里曼哈頓對岸的平凡生活、Begin Again 地下鐵里凌亂的伴著音樂的步伐,都是構成它五光十色的因子,也是無數小故事的發生地。

我懷念的紐約絕大多數時候還是跟味道有關。自從和你搬到中國城生活后,那里的一切就變成了靠味道激發的回憶。

我們家樓下有一家閃著湯碗形狀霓虹燈的蘭州拉面館,面館里匯集了南來北往、操著各地口音的中國人、外國人,蒸騰著冒著熱氣兒,讓人感覺特別踏實。直到今天,我們在半夜肚子餓的時候,下意識最想吃到的還是那碗蘭州拉面。

蘭州拉面的隔壁是一家樸實無華的 Bar169,美其名曰是一個新奧爾良風格的 Bar,但讓我懷念的,還是5美元一大杯的啤酒和蘸辣醬的餃子。Bar 169很小,一進門有一種 Disco古著店的氣氛。酒吧1916年就開始營業了,看得出來店里的瓶瓶罐罐、桌椅板凳,甚至臺球桌都是20世紀70年代從二手市場淘來的。和蘭州拉面一樣,我對這里念念不忘也是因為永遠不缺各路古怪又有趣的人。

無論生活在這里的的居民,還是過路的游客,他們都因此享受到移民聚居帶來的多元文化福利。我們對于麥當勞有著不可言傳的迷戀。

和你第一次約會就是在中央公園旁的麥當勞。后來無論在哪座城市,麥當勞就是一個秘密據點,只要推開任何城市任意一家麥當勞的門,相同的配色、相同的菜單都讓我回到我們剛在一起的那一頓餐,無比美妙。

尤其是紐約的麥當勞,大家挨在一起啃漢堡。進到店里,你所能感受到的就像是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小孩子第一次吃到麥當勞時候的幸福感,特別單純。

紐約就像是放大了的麥當勞。對于一個以移民為主的城市來說,有一個地方能夠給你“此心安處是吾鄉”的感覺真的是極大的幸運。

我有時候在想,為什么我們常年異地(當然這一次最夸張,足足分別了一年半多),但也沒什么焦慮的感覺?可能是因為我們快樂的密碼出奇一致吧。

作為兩個同行又同頻的人,我們在紐約有無數找樂的方式。我們一起去參加紐約電影節;一起去一家不知名的酒店邂逅 DanaMichele的舞蹈表演;一起去城市的犄角旮旯尋覓美食,像尋寶探險一樣,每次都有意外之喜……

在偶爾得閑且想要逃離城市的周末,我們會坐著地鐵直達F號線的終點站,去Coney Island瘋玩一天。沒錯,它就是伍迪· 艾倫《摩天輪》里的那個小島,像半個世紀前的“小逃亡者” 一樣,逃到 ConeyIsland盡情當小孩。

我們就像兩個孩子,喝棉花糖味的啤酒;玩兒島上的過山車;在和 La La Land里 Gaosling低吟淺唱 City of Star 時如出一轍的紫色海灘撒歡兒;偷偷在夜海里游泳時被罰了50美元……

等回到紐約,我要去我們曾經生活的街區,看望還住在那里的老鄰居;要看每一天的河邊日落;去曾經的電影院隨便看一部新片或老片……不去找刻意的新鮮事,在這座城市,每一天都無比尋常,也無比新鮮。

Matt

老兄,你怎么樣?

看樣子倫敦現在很冷吧?你需要來點兒烈酒了。但你知道我有多想念倫敦嗎?真的,我太久沒有回家了。

成年之后,我幾乎遠離了英格蘭,遠離了我的家鄉倫敦。這些年,你一定聽我說過不少次“我有多想念倫敦”這樣的話吧?而你要知道,我的確回去過許多次。過去的20年間,我帶著中國的調酒師無數次地回到倫敦,無論參加比賽還是參加全球性的大型雞尾酒活動,我都希望世界盡可能多地了解倫敦這座雞尾酒文化高度繁榮的城市。倫敦是我的家鄉,也是現代酒吧文化的起點,也許,這是我表達對家鄉熱愛的一種極致方式。

來到上海,我驚喜地發現這座城市也有著深厚的雞尾酒文化底蘊?!吧虾V圃臁钡碾u尾酒早在約一個世紀前就出現了。因為當時著名的紳士俱樂部上??倳═he Shanghai Club)是英國在滬僑民的俱樂部,也是上海的一個重要的社交場所,如今,這里是外灘華爾道夫酒店(Waldorf Astoria)的所在地,這里的酒吧晚上很熱鬧,離它不遠的和平飯店(Fairmont Hotel)內也有一個不錯的爵士樂主題酒吧。

倫敦作為“酒吧之都”,和大西洋彼岸的紐約一樣,都是雞尾酒文化發展和延續的重要目的地。上海的許多經典雞尾酒吧也從倫敦和紐約的酒吧文化中汲取了靈感,并將其與20世紀流行于東京的、更精致的酒吧文化相結合。時至今日,上海和中國其他地區的許多酒吧已經成功地獲得認可和尊重,怎么說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吧,在“弘揚家鄉文化”這件事上,我做得不錯。

過去20年來,雞尾酒文化無時無刻不為倫敦的繁華與魅力增添新的色彩。在“世界50佳酒吧”獎項(World's 50 Best Bar Awards)和許多其他頂級榮譽中,無論獨立酒吧還是奢華酒店的酒吧,倫敦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我從心底感到驕傲,不斷向我的中國朋友介紹倫敦。雖然倫敦的冬天冷得讓人難以忍受,但也是在這樣的日子里,倫敦的酒吧更熱鬧了,在節日氣氛烘托下的倫敦是一座溫暖的城市,這是一年中游覽倫敦的最佳時節。

對了,你一定記得我喜歡的那家中餐廳唐茶苑(Yauatcha Soho)吧?那里的點心真不錯,丘德威(AlanYao)真厲害,創辦了這么美味的餐廳,我發自內心地對他說聲感謝,讓我在倫敦也能品嘗到這么有特色的中國茶點。然而你一定想不到,在上海外灘,他也開了一家人氣爆棚的粵菜館 Hakkasan,外灘景觀的位置總是早早被預訂,菜品也沒得挑。唐茶苑和 Hakkasan的選址一樣棒,周圍的區域適合散步,也適合我們規劃夜晚的美妙生活。The American Bar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下次回倫敦,我們一定得再安排一趟。

對于 The American Bar所在的薩沃伊酒店(The Savoy),你肯定不陌生吧。這里是倫敦調酒師最活躍的場所,“世界50佳酒吧”的名頭響當當的。我總是和朋友開玩笑,說“那里的調酒師見過不少世面,你最好穿得體面一些?!?/p>

如果離開倫敦西區,圣約翰酒吧餐廳(St. John Bar and Restaurant)就是首選。傳統英式風格的簡餐可口美味,葡萄酒的品種也很豐富,無論怎么搭配都不容易出錯。另外,還有金鶯酒吧(Oriole),雞尾酒和爵士音樂的完美配合讓人放松又自在。接著就該往肖爾迪奇區(Shoreditch)移動,開啟另一種夜場之旅的體驗了。

我總是對身邊的人說,倫敦的好酒吧太多了,只要去對了區域,大體都是不錯的,但一定會提醒一句,千萬別忘了去 HappinessForgets,這是我在倫敦最喜歡的酒吧之一。當然了,也許因為我來這里從來都不用排隊。這里一直很火爆。

怎么樣,這些提議還不錯吧?你一定也期待我再次回到倫敦,記得好好招待我。

Theo Watt

Cheers !圣誕快樂!

我還好,人們也在大規模接種疫苗,會越來越好的。

你還是老樣子,掛念的都是我們常去的老地方,我的酒吧也受到一些影響,畢竟人們出行變得謹慎了許多。疫情讓我們失去了一些很棒的場所,但我們也明白,這是一次機會 —— 成為更強大的人,經營更棒的酒吧,創作更有意思的雞尾酒空間。的確,我們的辦公狀態變得更靈活了,很多人都開始居家辦公,一周五天,至少有一兩天時間,人們都選擇在家里生活和工作,自然也減少了夜間生活。周末是大家難得放松的時間,我們必須做得更好。和同行交流一番,我們都覺得倫敦的雞尾酒吧需要更多創新,比如食品和飲料的融匯、各種食材的糅合都是打破常規的選擇。倫敦總是不乏創意的,你現在甚至能在 Tayer and Elementary(注:一家倫敦的“世界50佳酒吧 ”)喝到 西瓜內格羅尼(Watermelon Negroni)。這些經典的雞尾酒作品還在流行,但它們也被奇妙地賦予了更新鮮的元素。

在疫情之下,人們的生活方式變得更直接、簡單,酒吧的經營模式也在調整,但大趨勢仍是回歸經典,并在經典中融入一些巧思。像 Tayerand Elementary、Hacha、Little Mercies、Cross Roads等酒吧,以及我們 Happiness Forgets都推出了保留經典作品同時融入創新元素的酒單。比較有趣的是 Three Sheets,應該說,是它率先倡導了這樣的理念。調酒師習慣預先將杜松子酒而不是香檳和酸葡萄、天然葡萄酒在室內進行碳酸化處理,味覺上的先體驗也讓“French 75”這款老派的雞尾酒重新收獲人氣。

當然,倫敦最近也出現了一些引人注目的新酒吧,比如游牧酒店(The NoMad Hotel)的 Side Hustle,還有馬克西姆· 舒爾特(Maxim Shulte)經營的人氣餐廳KOL,那里的 梅斯卡爾(Mezcaleria)十分受歡迎。

如果你有機會回到倫敦,我倒是想帶你去一些開業許久卻略顯冷清的老店,也許你以前沒有注意到,但它們真的不錯。Sager+Wilde推出了許多按杯出售的酒單,達爾斯頓的 P.franco和 The Laughing Heart在酒單設計上也都各有特點。另外,還有我之前提到的 Little Mercies和Cross Roads,我是???。我很喜歡 Little Mercies的雞尾酒,那里的廚房可真讓人羨慕。如果你想同時喝到最棒的雞尾酒、葡萄酒,順便填飽肚子,那就得去 Everafter。每次去,你都能喝到不一樣的新東西。

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能再回來,你看,我攢了好多東西,等著你一起來分享。

Alastair Burgess

對了,圣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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