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 啡

李涌鋼

在縣局的微信群里，科室的同事每次發送加班加點或者完成某項任務的圖片或者消息時，局長都要請他們喝咖啡，就是發一張咖啡的圖片。近來這杯咖啡在群里端來端去更加頻繁，從減稅降費到當前的抗擊疫情，這杯咖啡從沒涼過，大家覺得局長的心像那杯咖啡一樣熱騰騰。工群有時也挺煩人，一則工作群里人口眾多牙口就多，大家嘴巴里藏不住話，漏風就快。大家沒事做也要上去咋呼兩聲，有一種儀式感：明確地告訴上至領導下至同事，我還在班上有做事；二則你發我發，什么事均在群里游，魚一多，水草就缺乏，不茂盛，魚就不肥美，瘦巴巴像根爛稻草，手一捏軟癟癟的。找一項昨天布置的任務要長時間上翻或下拉拖曳或者要想想是哪個股室長布置的才能找得到任務靶心，花費不少時間。

在遠離縣城的基層，工作忙起來就沒有這份心思，事情一環扣一環，哪有時間再來微信發一遍，盼望回來喝一杯局長的熱咖啡？我們辦公室是租賃新村一座農家四層小樓房。那天，疫情防控已經到了嚴之又嚴的時候，村長已發通知給我們，從今天開始所有人員能出不能進，或者只進不出。非常時期干什么事都要快，講究效率，否則，不知道疫情哪天會傷到自己或者同伴。我們以最快速度撤回縣局辦公?，F在真的是和縣局在同一棟樓里同一個戰壕里抗擊疫情，我們也可以瀟灑地在工作圈露露頭，或者與縣局一些不相識的少男少女認識一下，看看他們露過頭的真實模樣。分局里的小鄒這段時間特別的高興，因為她可以和局里的年輕人齊肩進出，或者穿著亮亮的制服，嘻嘻哈哈走進稅務大樓。偶爾晚上還可以和他們在宿舍里偷偷地吃個夜宵，交流一下青春少男少女懷想的心事和快樂！非常時期這些卻都已成奢侈，由于疫情的嚴重和防疫的紀律，他們奔赴于小區門崗值守，在樓梯轉角處看守隔離觀察者，在高速路口監測量體溫，放棄居家留守的安全地帶，篩查甄別、隔離觀察。他們能者多勞，頂替局里年紀大的干部，在下半夜、在最冷的二月、在風口浪尖上 ，他們不離不棄，默默無悔地堅守。在工作圈里他們也只是偶爾露露頭，誰誰在哪一天值班誰誰分配在哪個小區哪個地段。局長也沒辦法請誰喝咖啡，他只能用電話聯線，交代注意事項和自身安全。這杯咖啡在箱子里擱著，還沒過保質期。

經過沒有硝煙的兩個月戰斗后，慶幸這個山區小縣16萬人口沒有一個感染，我們悄悄又撤回到小鎮上班。緊張而又快樂地彌補上階段未完成的任務。小鄒首接任務是處理外來建安企業資源稅退稅事項。外埠建安本來就是一個來去無蹤的“游擊隊”，本地招投標工程項目完工了開完票又換下個項目工程，他們就是這樣跑出來一個又一個工程，在大山里進進出出。局里往往把這種企業歸納為“打一槍換一炮”的移動稅戶，基本上免于管理，更何況管理員怎么能認識到辦稅財務人員。為落實資源稅減稅政策，小鄒從監控平臺數據那里一條條把數據導出來，在系統里找出電話號碼。移動公司寬帶打包贈送給分局的固話處于癱瘓狀態，五臺機子壞了四臺，一修再修沒有成效。小曾只好用自己的手機一戶一戶地打過去，并整理了一份簡單文書叫企業想退和不退的意愿以書面回復或截圖方式作為依據。48戶聯系到納稅人身上，有的是法人有的是辦稅人員，他們都對小曾首先打個問號：退稅詐騙電話或者打錯電話，等一通解釋之后小曾的手機開始發熱了，嗓子嘶啞，話費直線上升。為了這次減稅降費，付出了許多辛苦。想找局長訴苦卻苦于不敢在群里閃爍頭顱，“嗦、嗦”聲，一聲也沒有，當然我們就喝不到咖啡了，咖啡的香味跑哪兒去了呢？

總有一些默默無聞的人在享受清貧的勤奮和快樂，他們有事做事，有歡樂分享快樂，他們從未在舞臺上露臉，也未在舞臺上華麗過，更沒有機會在慶功臺上接受頒獎。這杯心里的咖啡是澀、是甜，是果香還是奶香，或是甜在心里或是苦在心頭，他們親身感受到了獨有芳香，他們沒有因為失去這杯咖啡而煩惱。他們失去嘉獎的粉飾，顯得更加堅強和原生態。在這個快樂園里，他們有更多美好的故事值得我們點贊，而不僅僅是咖啡的美味。

這杯穿越云霓免予酒精燈煮的咖啡之王慰籍和溫暖著下屬，雖然能夠提神醒腦，但是對于過于疲憊的人來說還是免不了坐在椅子上沉沉地入睡。

但他們總會再次蘇醒過來，因為春天來了，大地一片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