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華歲月，獨愛這一樹芙蓉開

沈亞東

傍晚時分，在院子里散步，天微涼，風兒在高高的天空下，止不住腳步，一陣一陣地，搖得樹葉沙沙直響。路邊的芙蓉樹，平時不顯眼，如弱柳扶風，眼下卻借著秋風，搖曳多姿。深秋，芙蓉綻放，如西子扮妝，濃淡相宜，姿態旖旎。它們用枝葉裝扮自己，與秋風相擁，在婆娑之聲的伴奏下跳起舞來。一眼望去，滿滿一樹芙蓉，飄飄搖搖，美極了！

只是今年的芙蓉似乎開得有點兒晚，我真擔心它適應不了這突變的溫度。落了一地的花苞，粉紅的顏色艷麗嬌媚，讓人心動。又覺得它尚未完全開放，有點兒惋惜。秋華大勢已去，這一樹芙蓉在花開花落間為這蕭瑟的晚秋增添了不少風采。

要說芙蓉的艷麗，比桃花濃郁，比荷花嫵媚，比芍藥魅惑，比牡丹的熱烈更為內斂。我想，這應該是芙蓉經歷過春生夏長，積累了能量，收獲了秋天的成熟與穩重，蘊藏了季節的風雨和陽光，把自己攢得深厚而又飽滿。所以，一旦綻放，氣勢就非同尋常。

春暖，百花次第開放;秋深，卻也難抑芙蓉思緒。我有點兒疑惑，芙蓉為何偏偏選擇與寒涼一起共舞，且越冷越俏麗。也許，這就是它的獨特之處，孤獨安靜，無懼風霜，一如既往地熱情，它似乎沉醉于這場有些孤獨的開放。是的，百花齊放縱然美麗，而這無語的花朵挽留了誰的腳步，牽系了誰的雙眼，又勾起了誰內心的芬芳？誰又說它不是別具風格，另有內涵呢？

風雨一來，芙蓉被卷落，草地則極為生動，粉紅、胭脂紅，一朵朵聚在一起，嬌美之態實在惹人憐愛。但落花難辭芙蓉本色，對它們而言，樹下或枝頭，不過是各表秋意罷了。

芙蓉落地，亮麗依舊。然而，它的心里有淚要流嗎？要不怎么會一遇見風雨，便不顧一切直撲過去，忘記自己離開枝頭后，即使當時不凋，卻也終將凋零的結局？我猜想，它內心噴涌而出的深情已無法自持。那么，就為自己心中所愛盡情勇敢地去愛吧！哪怕愛得淚流滿面！

一說是“豆蔻梢頭二月初”，可又有誰知，風雨芙蓉美人淚？前者不經世事，后者卻不輸世情。我說不清自己是為芙蓉經受的風雨所嘆服，還是為那芙蓉淚所嘆服。然而，我的心意已屬芙蓉。

抬頭看芙蓉枝上點頭致意，它在猶豫？它在等待？它在期許？有一天和風雨一起相約飄落大地，感受夢想起飛的樣子。

如果不去看這一樹芙蓉，又怎知芙蓉除了展現花的顏色，還有自己的滿腹心事？突然發現，秋賞芙蓉，怎么賞都難離一股心酸！

其實，芙蓉是秋天最明麗的風景，只是在蕭瑟之中難免勾起人的孤寂。也許明天，芙蓉張開花苞迎接風雨時，路過的人會覺眼前一亮，尤贊一番。而我以為，對芙蓉來說，我等皆為過客。它的心思，它的天地，每讀一遍，無盡韻味只在心頭，難以言表。如此，不覺間，我已從芙蓉的心思里走過。有幾許落寞和憂慮，又有幾許期盼和依戀，但我依然愛這深秋里的一樹芙蓉，愛這芙蓉不改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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