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減龍膽瀉肝湯治療艾滋病皮膚瘙癢濕熱內蘊證的療效及機制研究

張予晉　王軍文　王江蓉　鄧玉霞　張毅　劉晶晶　鄧曉軍　歐松　譚瑤

〔摘要〕 目的 探析加減龍膽瀉肝湯對艾滋病皮膚瘙癢患者生活質量及血清IgE、嗜酸性粒細胞（EOS）水平的影響，初步觀察《艾滋病皮膚瘙癢中醫診療方案》的療效，并探討作用機制。方法 選取艾滋病合并皮膚瘙癢濕熱內蘊證患者149例，采取多中心、隨機、雙盲、雙模擬的方法分為觀察組（74例）和對照組（75例）。觀察組予加減龍膽瀉肝湯配方顆粒、氯雷他定膠囊安慰劑、復方甘草酸苷膠囊安慰劑治療，對照組予氯雷他定膠囊、復方甘草酸苷膠囊、加減龍膽瀉肝湯配方顆粒安慰劑治療，觀察治療前及2周后患者癥狀體征積分、皮膚生活質量指數（DLQI）評分及血清IgE、EOS水平變化。結果 治療后，對照組和觀察組的癥狀體征積分、DLQI均較前下降（P<0.05），觀察組的癥狀體征積分、DLQI均低于對照組（P<0.05）。兩組血清IgE、EOS水平均較治療前有所下降（P<0.05），且觀察組下降水平優于對照組（P<0.05）。結論 診療方案中加減龍膽瀉肝湯可以改善艾滋病伴瘙癢性丘疹患者瘙癢、皮損等癥狀體征，提升患者生活質量，其作用機制可能與降低EOS計數及血清IgE水平有關。

〔關鍵詞〕 艾滋病;皮膚瘙癢;加減龍膽瀉肝湯;皮膚生活質量指數;IgE;嗜酸性粒細胞;臨床觀察

〔中圖分類號〕R269? ? ? ?〔文獻標志碼〕B? ? ? ? 〔文章編號〕doi：10.3969/j.issn.1674-070X.2022.04.027

Study on the efficacy and mechanism of modified Longdan Xiegan Decoction in

treating AIDS skin pruritus damp-heat syndrome

ZHANG Yujin WANG Junwen2 WANG Jiangrong DENG Yuxia ZHANG Yi LIU Jingjing

DENG Xiaojun OU Song TAN Yao

（1. The Second Affiliated Hospital of Huna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Changsha， Hunan 410005， China;

2. Huna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Changsha， Hunan 410208， China; 3. Shanghai Public Health Clinical Center，

Shanghai 200093， China; 4. Sichuan Academ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hengdu， Sichuan 610042， China;

5. The Third People's Hospital of Hengyang City， Hengyang， Hunan 421005， China）

〔Abstract〕 Objective To explore the effect of modified Longdan Xiegan Decoction on the quality of life and serum IgE and eosinophil （EOS） levels in patients with AIDS skin pruritus， and preliminarily verify the efficacy and mechanism of TCM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Plan for AIDS Skin Pruritus. Methods 149 cases of AIDS complicated with skin pruritus damp-heat syndrome

were divided into treatment group （74 cases） and control group （75 cases） by multicenter， random， double-blind and double simulation

method. The treatment group was treated with modified Longdan Xiegan Decoction formula granule， loratadine capsule placebo and compound glycyrrhizin capsule placebo， the control group was treated with loratadine capsule， compound glycyrrhizin capsule and modified Longdan Xiegan Decoction formula granule placebo. Symptom and sign scores， dermatology life quality index （DLQI） score， serum IgE and EOS levels were observed before and 2 weeks after treatment. Results After treatment， the symptom and sign scores and DLQI of the control group and the treatment group were lower than before treatment （P<0.05）， and the symptom and sign scores and DLQI of the treatment group were lower than those of the control group （P<0.05）. The levels of serum IgE and EOS in the two groups were lower than those before treatment （P<0.05）， while the decrease was more obvious in the treatment group than control group （P<0.05）. Conclusion Modified Longdan Xiegan Decoction in the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plan can improve the symptoms and signs such as pruritus and skin lesions of AIDS patients with pruritus papules， and improve the quality of life of patients. Its mechanism may be related to reducing the eosinophil count and serum IgE level.

〔Keywords〕 AIDS; skin pruritus; modified Longdan Xiegan Decoction; dermatology life quality index; IgE; eosinophil; clinical observation

皮膚異常表現是判斷人類免疫缺陷病毒（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 HIV）感染和分期的重要線索，也是疾病進展的標志[1]。研究表明，90%的艾滋病患者都會受到皮膚病的影響，其癥狀、體征會較常人更加明顯，治療時間更長，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2]。

艾滋病皮膚瘙癢是艾滋病常見并發癥之一，主要表現為皮膚瘙癢和部分皮疹，呈慢性難治性[3]。本課題組主要成員在2015年依托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項目制定了《艾滋病皮膚瘙癢中醫診療方案》。加減龍膽瀉肝湯為診療方案中濕熱內蘊證所用方劑，為觀察診療方案的有效性，探索加減龍膽瀉肝湯的作用機制，本課題通過臨床觀察，研究加減龍膽瀉肝湯對艾滋病皮膚瘙癢患者生活質量及血清IgE、嗜酸性粒細胞（eosinophil， EOS）水平的影響及作用機制，現將方法與結果報道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臨床資料

149例患者均選自2017年7月至2019年6月，于衡陽市第三人民醫院、四川中醫藥科學院、上海市公共衛生中心就診的艾滋病合并皮膚瘙癢濕熱內蘊證者。按雙盲及隨機數字表法將患者分為兩組，其中對照組75例，男性64例，女性11例，年齡18～65（44.33±10.66）歲，病程（4.55±0.75）年;觀察組74例，男性62例，女性12例，年齡18～65（42.87±10.13）歲，病程（4.76±0.74）年。兩組性別、年齡、病程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本研究已通過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二附屬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審批編號：2017-KY-007）。

1.2? 診斷標準

1.2.1? 西醫診斷標準? 參照《艾滋病診療指南（2011）》[4]及艾滋病相關瘙癢性丘疹性皮疹（HIV-PPE）的國際參考標準制定[5-6]：艾滋病患者出現劇烈皮膚瘙癢，皮損表現為紅斑、丘疹、結節，常對稱分部于四肢和軀干，搔抓后可出現鱗屑和炎癥性色素沉著斑，上癥持續時間>1個月。

1.2.2 中醫診斷標準? 參照《中醫證候鑒別診斷學（第二版）》濕熱蘊結肌膚證[7]：皮膚斑疹，結節色紅，瘙癢劇烈，伴鱗屑或色素沉著斑，伴口干苦、便黃，舌質紅、苔黃膩，脈弦滑。皮膚瘙癢+1項主癥+2項次證即可診斷。

1.3? 納入標準

（1）年齡18～65 歲;（2）符合HIV-PPE及濕熱蘊結肌膚證診斷標準;（3）受試者自愿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1.4? 排除標準

（1）妊娠期及哺乳期婦女，精神病患者;（2）患者在入組前3個月曾大劑量或長期使用皮質類固醇藥物或其他免疫抑制劑，細胞毒類藥物患者;（3）合并有心、肺、肝、腎、造血和內分泌系統嚴重原發性疾病;（4）吸毒者或正在戒毒者;（5）對受試藥物過敏者。

1.5? 脫落標準

（1）在治療過程中出現嚴重不良反應或病情加重不宜繼續試驗的患者;（2）試驗過程中，拒絕或不按規定用藥及檢測的患者;（3）試驗過程中主動退出的患者，應詢問并記錄患者退出原因。

1.6? 治療方法

1.6.1? 藥物? 加減龍膽瀉肝湯組成：龍膽6 g，黃芩10 g，梔子10 g，生地黃10 g，柴胡6 g，車前草10 g，澤瀉10 g，當歸10 g，白術10 g，蒺藜10 g，蟬蛻6 g，地膚子10 g，黃芪10 g，甘草6 g（廣州一方配方顆粒，批號：201603112）。氯雷他定膠囊10 mg/粒（遠大醫藥有限公司生產，批號：200152203）;復方甘草酸苷膠囊（瑞陽制藥有限公司生產，批號：17182A11792）;加減龍膽瀉肝湯配方顆粒、氯雷他定膠囊、復方甘草酸苷膠囊等藥物安慰劑均由湖南國華制藥有限公司生產制備。

1.6.2? 分組治療? 維持患者抗病毒治療方案不變。觀察組：（1）加減龍膽瀉肝湯配方顆粒沖服，每次1袋，2次/d;（2）氯雷他定膠囊安慰劑，每次1粒，1次/d;（3）復方甘草酸苷膠囊安慰劑，每次3粒，3次/d，共治療2周。對照組：（1）氯雷他定膠囊，每次1粒，1次/d;（2）復方甘草酸苷膠囊，每次3粒，3次/d;（3）加減龍膽瀉肝湯配方顆粒安慰劑沖服，每次1袋，2次/d，共治療2周。

1.7? 觀察指標

參照《中醫藥艾滋病項目臨床技術方案（2014）》[8]，評價艾滋病患者常見的22項癥狀體征，單項癥狀嚴重等級為0～6分，總分為0～132分;采用皮膚生活質量指數（dermatology life quality index， DLQI）[9]評估患者治療前后的生活質量水平，每個問題均采用4級評分法，0分、1分、2分、3分依次對應病情嚴重程度無、輕微、嚴重、極重度。滿分30分，得分越高，表明患者生活質量越差。采用乳膠增強免疫比濁法測定血清總IgE水平，用電阻抗法檢測外周血EOS計數。

1.8? 統計學分析

采用SPSS 23.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符合正態分布及方差齊性的計量資料采用t檢驗分析，其中組內分析運用配對樣本t檢驗，組間分析運用獨立樣本t檢驗，不符合正態分布采用秩和檢驗，計數資料采用？字2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兩組治療前后癥狀體征積分、DLQI的比較

治療前，對照組與觀察組之間癥狀體征積分、DLQI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經治療后，對照組和觀察組的癥狀體征積分、DLQI均較前下降（P<0.05），且觀察組的癥狀體征積分、DLQI均低于對照組（P<0.05）。見表1。

2.2?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IgE、EOS比較

治療前，兩組血清IgE、EOS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經2周治療后，兩組血清IgE、EOS水平均較治療前有所下降（P<0.05），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P<0.05）。見表2。

2.3? 治療前后皮損比較

治療前患者左手臂可見散在的結節，黃豆大小，質硬色紅，瘙癢明顯，表面可見多處抓痕（圖1A）。經治療后，局部結節減少，泛紅減輕，遺留色素沉著，無明顯瘙癢（圖1B）。

3 討論

艾滋病皮膚瘙癢與HIV感染相關的皮膚黏膜疾病，一般出現在艾滋病早期，是艾滋病患者的臨床特征之一，發病率為12%～46%[10]。其瘙癢劇烈，反復發作，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11];其皮損表現影響外觀，會加重患者的恥辱感，對患者社交、生活、工作等各方面造成不良影響。目前，其發病機制仍未明確，研究表明CD4+T淋巴細胞計數下降與PPE關系密切[12]，其典型的病理表現為淋巴細胞和EOS在淺層和深層血管周圍浸潤，伴有EOS增多和IgE水平升高，類似于被節肢動物叮咬后的過度免疫反應[13]。臨床使用紫外線照射、抗組胺藥和強效皮質類固醇等多種方法進行治療，但療效并不理想[14]。

艾滋病屬于中醫學“疫毒”“癥瘕”范疇，主要病因病機為正氣不足，外邪侵襲。外邪主要為毒邪和濕熱，正邪相爭，導致肺失宣發肅降、肝失疏泄、心身失調等臟腑功能紊亂[15]。關于艾滋病相關皮膚疾病，中醫學仍缺乏完整的理論體系，按照其臨床特點，可將其歸為“浸淫瘡”“狐惑病”“癮疹”等范疇。近代醫家將艾滋病皮膚瘙癢相關疾病的病因病機歸納為正氣虛弱，同時受風、濕、熱、毒等外邪侵襲，毒邪可內蘊于臟腑、脈絡，損耗臟腑陰液化熱;濕熱化濁，外感風邪，則瘙癢難忍，濕熱毒邪凝聚于局部則損害皮膚[16]，故治則為扶正祛邪，治以清熱利濕，佐以補氣養血。

加減龍膽瀉肝湯為《艾滋病皮膚瘙癢中醫診療方案》中濕熱內蘊證推薦使用方劑，方劑中龍膽為君，上清肝膽實火，下利濕熱，梔子、黃芩為君，燥濕清熱，澤瀉、車前草導熱下行，蒺藜、蟬蛻、地膚子祛風止癢，當歸、生地黃滋陰養血，黃芪、白術健脾補氣，取“祛邪不傷正，血行風自滅”之意，柴胡疏肝，甘草調和諸藥，共為佐使藥?，F代藥理學表明加減龍膽瀉肝湯有抗病毒、增強機體免疫力、改善血液和組織的血氧供應、抗炎鎮痛、利尿等作用[17]。

本研究中，經加減龍膽瀉肝湯治療后的艾滋病皮膚瘙癢患者癥狀體征積分和DLQI均低于對照組（P<0.05）。皮膚病會給患者心理健康、社會活動帶來消極影響，目前，患者的生活質量指數也逐漸成為評價干預措施是否有效的關鍵指標之一[18]。DLQI主要評估皮膚條件對患者生活質量的影響[19]，簡體中文版的DLQI的可靠性和有效性已被認證，可用于評估艾滋病相關皮膚病患者的生活質量水平。這一結果提示加減龍膽瀉肝湯可以減輕艾滋病皮膚瘙癢患者的癥狀，并疏導患者的消極情緒，提高患者的生活質量。

研究表明，艾滋病皮膚瘙癢患者的EOS計數增多、血清IgE水平升高[20]，這可能由于感染HIV后，機體免疫功能下降、B細胞激活以及CD4+T淋巴細胞減少，引起過度過敏反應所導致的。還有一種解釋是在HIV感染期間Th1細胞在轉化為Th2細胞而引起的免疫學變化[21]。本研究采用加減龍膽瀉肝湯治療后的PPE患者血清IgE水平、EOS計數均低于對照組（P<0.05），表明加減龍膽瀉肝湯可以有效降低血清IgE、EOS的水平，抑制過敏反應。而且現代藥理學證實加減龍膽瀉肝湯有抗過敏的作用[22]，并可以提升CD4+T淋巴細胞水平，降低CD8+T淋巴細胞水平，增強機體免疫功能[23]。

4 結論

加減龍膽瀉肝湯可以改善艾滋病伴PPE患者瘙癢、皮損等癥狀體征，提升患者生活質量，其作用機制可能與降低EOS計數及血清IgE水平有關?！栋滩∑つw瘙癢中醫診療方案》值得臨床進一步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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