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鑫琦
文清睜開了眼睛。她從臥鋪上坐起來,披上外套,抬頭看了一眼窗外。
已經到2057站了,沙塵仍然肆虐。雪上加霜的是,核電站的廢料竟泄漏了,核污染在大地上肆意泛濫。
“吱———”車廂門被推開了,張明明穿著一件白色的外套跑到文清床邊,用稚嫩的聲音催促道:
“文清姐姐,你終于醒啦!快陪我去吃早飯!”
文清抬起頭,注視著張明明。窗外,一縷陽光穿透沙塵,照在了張明明的臉上。因他的陪伴,文清的心不再被恐慌和憂慮填滿。
文清用手擦去張明明嘴邊的一粒面包屑:“你這不是已經吃過了?”
張明明后退了一步,尷尬地笑著:“其實……我就是想讓姐姐去吃早飯。歐陽爺爺走了以后,你一直在床上躺著,沒有吃飯……”
文清露出久違的笑容,站起來,向餐車走去。
走路時,她手中緊緊抓著一個東西,那是蕾娜給她的一片珍貴的抗輻射藥;而張明明也偷偷抓著一個東西,那是他的車票:下一站,2058站,便是他的終點———文清并不知道。
“轟隆”,列車劇烈地晃動了一下,文清的頭重重地撞到了窗戶上,一下子失去了意識?;秀遍g,她聽到“18號車廂發生爆炸”的廣播,隨后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
張明明守在病床邊,默默祈禱著文清不會有事。他抬起頭,突然發現文清已睜開了眼睛。乘務員走進來,看到文清醒了,囑咐道:
“醒了啊,你可以走了。你傷得不嚴重,不過要盡量保持傷口清潔,發生感染是有死亡風險的。唉!你還算好的,18號車廂的皮特傷得就嚴重多了,并且遭受了核輻射,再這樣發展下去……”
文清在張明明的攙扶下來到醫務室,站在一張被隔離起來的病床前。那位叫皮特的乘客正躺在上面,身上布滿傷口,眼睛緊緊地盯著外面,半張著嘴,似乎正在求救。
文清掏了掏兜里的藥,卻猶豫了。與其把珍貴的藥給陌生人,還不如自己留著呢!可是,她眼前又浮現出王坤、蕾娜、歐陽俊、李若夕等人的面孔,她怎么能私自把藥據為己有呢?
這時,乘務員突然喊張明明:“張明明,下一站你該下車了?!?/p>
文清驚愕地瞪著張明明,不假思索地喊:
“我替你下去!”
“不要,姐姐!你頭上還有傷,現在下去不是自尋死路嗎?”
“我不能讓你下去!”文清眼中噙滿淚水。
“蕾娜姐姐說,你要替她看見2100站,你忘了嗎?”
“可是……”
“我能待到現在,多虧很多人幫我,可我不想一直這樣!我也想有價值!”
文清的淚水滴落在地。許久,她掏出那片藥,悄悄對張明明說:“這是抗輻射的藥,一定要拿好?!?/p>
張明明扭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皮特一眼,轉身回到了車廂。
深夜,張明明從床上爬起來,偷偷來到醫務室。他拿出那片藥,站到皮特的病床前,心臟開始劇烈跳動,喘息聲也越來越大。他把手臂慢慢放低,身體開始顫抖,每個細胞、每塊肌肉都在顫抖!他的手越來越接近皮特的嘴唇。他眼前浮現出媽媽的身影,她大聲喊著:“不行!”媽媽伸出一只手來,想制止他。
藥片掉進了皮特的嘴里。
2058站到了。
張明明站在車門前,努力壓抑心中的恐懼,他剛準備下車,身后突然傳來一聲“等一下”。
皮特追了上來,抱著一臺電腦。
“謝謝你救了我!長話短說,我是一名科學家,我的電腦里有消除核輻射的研究成果,讓我下去吧!”
所有乘客都驚呆了,張明明呆呆地拿出他的車票,遞給了皮特。
這一刻,在鐵軌旁的焦土上,一棵小草破土而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