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至暗時刻》中的攝影藝術

楊欣潔

本片主要描述了二戰時期，溫斯頓丘吉爾在擔任總理時期面對的最重大的政治審判：是給納粹折衷方案作俘虜，還是團結民眾群起反擊？最后丘吉爾終于抵住了壓迫，并率領大倫敦的民眾積極地反擊，取得敦刻爾克斗爭的勝利，并經歷了黎明前最灰暗的時間的故事。要表現出那一段歷史的緊張和掙扎，除了依賴故事本身，電影也在攝影和后期也同樣下足了功夫。尤其是在色彩、布光、構圖和鏡頭上精妙設計。除了能使電影畫面更具風格之外，對于人物形象的塑造、故事情節的推動都有一定的作用。本文就以上幾個方面淺析電影《至暗時刻》中的攝影藝術。

畢業于法國巴黎學院的布魯諾德爾邦內爾，早在20世紀80時代初期就剛剛開始進行拍攝工作，他曾擔任過編導讓-皮埃爾熱內的一個短篇的劇本和拍攝掌機給他帶來了最初的成果，后拍攝《天使愛美麗》。德爾邦內爾的代表作還包括由亞歷山大索科洛夫執導的《浮士德》，以及科恩兄弟導演的部分作品等。德爾邦內爾曾提到過："在拍了《天使愛美麗》以后，我已經改變了許多。我在自己所參與的每一個電影中都嘗試過不同的東西，所以這部《至暗時刻》比較傾向于自然主義，但同時也盡量減少了色彩的使用"。但是在影片中的一些重要情節中，色彩的加持使影片的故事表達更為精彩。例如在向全國廣播的片段，前景的紅色燈在伊始部分并不起眼。此時的首相已經內外壓迫，孤立無援，焦慮到了頂點。當通過廣播，繼續呼吁人民反抗政府時，紅色燈打開，整個密閉的房間都充斥了紅色，一瞬間讓環境氣氛變得緊張肅穆，并且充斥危險感。并且配合攝影的眼神特寫和嘴巴特寫，增強了影片的懸念感和緊張感。影片在人物塑造中也充分融入了色彩的元素，丘吉爾的夫人著裝大部分是冷色系的服飾，代表著理性和冷靜。但丘吉爾的打字員秘書著裝和背景大多為暖色，代表著感性。并且在影片中出現的國王、以張伯倫為代表的保守派大多曝光在冷色柔光中，沒有明顯陰影。相比與此，丘吉爾的色彩與光影配合變化，表現出他面對戰局緊張、承受壓力的冷峻一面以及對家人、打字員、群眾的感性一面。

攝影是光影的藝術。影片中的光影部分，配合片名《至暗時刻》的主題意義，顯得格外出彩。從丘吉爾首次登場的鏡頭，燈光設計就充滿了隱喻。丘吉爾的新秘書敲門走進房間，房門關上房間陷入黑暗，丘吉爾劃燃火柴點起雪茄，焰火微弱而溫暖，進而微風吹開窗簾，畫面逐漸亮起。這似乎在表達丘吉爾猶如黑暗中的明燈，引領英國人民度過二戰時期最黑暗時期。從萊頓進入房子、樓道、房間，光線越來越暗，而這正是為了讓火柴劃亮的一瞬間吸引觀眾的全部目光。當丘吉爾暴躁地將新來的秘書趕出房間后，丘吉爾夫人進來勸慰。在全片大量大光比、倫勃朗布光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光比柔和的畫面，光比較小，給人以平和溫暖的感覺。與影片中的另一個倫勃朗布光鏡頭相比，能更看出光影在塑造情境時的微妙不同。在比利時即將宣布投降，大光比尤為突出。英國此時變得孤立無援。此處丘吉爾特寫的倫勃朗倒三角形光明顯而突出。這體現了丘吉爾此時巨大的心理壓力和國家黑暗之際的緊張氣氛。

當國王喬治六世勉為其難任免丘吉爾成為首相時，會見時房間內氣氛尷尬異常。雙方雖然都明白了對方究竟在想要些什么，但仍然要保持微笑，維持君臣之禮。二人各自站在窗戶下二道強烈而分明的白光之下，其余部分都處于陰影中，表現二人的對立。與后面二人在閣樓密談時，處于同一白光光源下形成了強烈對比。在歷史上，丘吉爾曾以充滿感染力的演說而廣為人知。丘吉爾在執政之初，權利并不穩固，不僅要遭到對方的工黨的進攻，而且還是面臨著黨內保守派的孤立。為此，導演特意設置了一個白光的射燈，將一注強光投影到了首相的座位上，以凸顯他的孤身作戰。影片中還有一處光影設計，讓人印象深刻。當已經對德宣戰，丘吉爾也認識到了緊迫的戰時情況，而在此時求助于美國義無回報，并受到了保守派攻擊時，他坐在亮光下的小隔間里，抽著雪茄愁眉苦臉，一言不發。此時便為丘吉爾的黑暗時刻，也是英國的黑暗時刻與故事節奏中一無所有的黑暗時刻。

德爾邦內爾經常在不同的場景中加入了變化。例如，在戰備室中的第一場戲要比其它場拍攝的空間更為廣闊。在人們看見哈利法克斯在他們之間的時候，這些攝影機就交代了他們各人的地位，讓觀眾一目了然。于是德爾邦內爾選擇了拍攝靠近戰情地圖上的小船，但并未與希特勒簽訂和平協議，從而決定將攝影機進一步推近展現給丘吉爾和他的主要對手哈利法克斯。德爾邦內爾還提到："我必須保證連貫;我不能在每次游戲里都改變燈光，因為這在戰情室中是毫無什么含義的，但我在第一次游戲里就把哈利法克斯暗了一些，在情節進行發展之時，我們攝影推近更多表現一些矛盾。我把哈利法克斯的燈光照度增加，當二人都有相同的亮度時，其中的矛盾就將變得更加突出。"

在影片中出現的大量構圖都是為了構造人物形象或者展現人物關系而服務的。如圖1、圖2所示大量的三角形構圖來表現人物的對立與沖突，部分情境下代表著穩定、相互制約的人物關系。

影片中為了突出主體、強調人物與情節的關系，多采用景框式構圖。如圖3、圖4所示。亦采用所示圖5的斐波那契螺旋構圖法以突出主體，將人物置于視覺中心、趣味中心。兩種框架構圖的作用大體相同，但與不同情節的相關連即表現出不同的效果。

以此塑造丘吉爾孤獨的心境與當前壓抑的戰局。

丘吉爾在狹小閉塞的房間孤獨地抽雪茄，表現出人物的孤立無援與無奈。

除此之外，影片中的鏡頭運動與剪輯密切配合情節展現出不同的故事節奏。多種主觀鏡頭、橫移鏡頭配合前后景的人物，增加影片的可觀看性，豐富畫面的層次。配合快切的一系列特寫鏡頭加強影片的獨特風格，塑造丘吉爾的果敢、剛毅的性格側面。同時，出現較多的固定鏡頭配合封閉的景框構圖表現丘吉爾無路可走、孤立無援的絕境。整個電影的總體節奏比較緩慢、鏡頭也較長，力求交代更多人的情感變化，而關鍵點的節奏也總是極快、非常激烈，特別是頻繁發生的重要時點事件，都在營造一個迫在眉睫的緊張感。

《至暗時刻》是一部在傳統傳記片里熟練運用故事套路的一部影片，使得影片流暢耐看，節奏恰當。影片中多出細節伏筆，攝影鏡頭、光影色彩、剪輯、場景、調度都頗顯心思，尤其是加入加里奧德曼出神入化的表演。最后為不免會處于"黑暗時刻"的我們奉上一句丘吉爾在演講時的經典臺詞——我們決不投降！我們將戰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