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浦河守邊記

李明謙?

在山中

我曾在夜雨中漂泊，

側耳傾聽小橋流水對人家的呼喊

我曾在湍急的河中垂釣，

企圖釣起那遺失的真之理義

鵝卵石們制造混亂，

試圖以漩渦抓住我的筏板

青草之上水之花繞行而過

我無聲劃過水面的姿勢，

撞上夜之門檻

落月垂幕，月光奪門而出

值此青綠

南浦河河谷遍布不知名的樹種，

它們露宿山野

沒有居所沒有床鋪，

它們以山為居以荒而眠

太陽背西山斜照著它們的倩影，

像少女漫步草地的長裙

花開時節，百花以五顏六色贊頌春風，而無名之樹不開花

它們以葉為手，伸出千千萬，

以青綠為花鼓掌

采摘時節，萬樹以蜜汁甘甜醉灌秋風，而無名之樹不結果

它們的果實長向大地，

也許，在夜晚星光照耀的露珠

在無聲無息的莖葉，

你可以嗅出它們的果香

南浦河

我在山中看南浦河

她予凌波贈我

我看她靜靜流淌

她未曾告訴我她穿越過的崇山峻嶺

也未曾告訴我她墜落過的懸崖絕壁

不過，這一段她最溫柔

沒有一點點浪花

我在山中看南浦河

她予春風贈我

我看她靜靜流淌

她未曾告訴我她哺育的魚群游蝦

也未曾告訴我她所攜走的泥沙

我在山中看南浦河

背靠即祖國

埋植暗香

春天不過一場小聚

今在河之北，明在河之南

而最令人擔心的是聚后的散場

我怕我的擔心和這新綠一樣

怕春天把最后一朵花也卷走

恐春天歸去，而你還沒有來

南浦河的百花漸漸褪場

我趕忙為你埋植一谷暗香

千米懸崖

藏在南浦河河谷深處的崖壁

是盤古開天辟地時重斧劈出的傷痕

千米之懸，至今未愈

奔 ? ?赴

若要赴一場山水，沿著南浦河即可

乘舟亦可，筏竹亦可

沒有一場山水的彼岸沒有彎道

就像這南浦河，隨便一拐彎

可能就錯付了他國

其實，赴不了也沒關系

就像這南浦河，她奔赴的大海

換了雨季，明年又要來跨一程山隘

若山水之赴還在，明年之約亦可

南浦河流啊流，一程又一程

一程赴高山，一程赴大海

你守在岸邊，倚著高山，望著山水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南浦河靜待時，

所有的山河都映照在你眼里

南浦河躍動時，

所有的贊美之歌都在你唇上

邊境線

我曾想

如果在邊境線播下四季的花種

無論春風夏風搖曳

還是秋風寒風蕭瑟

邊境線的四季都會開滿不同的花

邊境線連成的長長的花帶

像是兩個國家之間的吻痕

熱烈而芬芳，五彩而斑斕

那時，邊境線無須守衛

每一朵花都是贈予彼此的笑顏

堅 ? ?守

我終將老去，如這草木一樣

風會風干我的最后一滴熱淚

野火會把我化為灰燼

雨水會沖刷走

我留在人間的最后一粒骨灰

但是，南浦河的兩岸又會長出新芽

你又會來接替我的崗位

守護這南浦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