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的網絡傳銷犯罪研究熱點與趨勢可視化分析

◆史海崢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 北京 100038）

1 引言

網絡傳銷是傳統傳銷在網絡環境中的產物，相比傳統傳銷具有受眾廣、擴散快、隱蔽性強等多種特點[1]。網絡是一個更加開放的環境，隨著萬物互聯、全民上網的趨勢，網絡傳銷犯罪隨之出現，陷于其中的網民遭受了重大的損失，在調查取證、追繳資金方面也給偵查人員帶來了很大的困難。與此同時，伴隨著互聯網的發展，新型網絡傳銷犯罪仍然猖獗，犯罪手段層出不窮，理論研究仍需與時俱進。本文運用文獻計量法，對中國知網中相關文獻進行整理，利用CiteSpace進行計量分析，生成可視化的數據圖譜，對學界各階段研究熱點進行分析，預測可能的研究趨勢，以期為網絡傳銷犯罪研究的發展提供相關參考。

2 研究方法與數據來源

2.1 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利用CiteSpace5.8.R3作為文獻計量的可視化工具，該軟件由美國德雷塞爾大學的陳超美博士開發，是一款應用java語言的信息可視化軟件，用于對各類數據進行準確計量、聚類分析、科學繪圖等，以此展現某一領域的核心主題詞、發展趨勢等。在以CiteSpace為主要研究工具的基礎上，輔以Excel和CNKI的可視化分析功能，得到網絡傳銷犯罪有關文獻的計量結果。

2.2 數據來源

本文文獻來源于中國知網，為保證文章的全面性，在中國知網的高級檢索中，以“網絡傳銷”為主題詞進行檢索，時間不做限定，檢索當天的時間為2022年5月6日，并設定同義詞擴展，檢索出864篇文獻。為切合“網絡傳銷犯罪”的主題，對無關文獻、新聞報道等文章進行了人工排除，經篩選后納入與主題相關的剩余文獻，最終得到的樣本文獻數量為300篇。

3 數據分析與討論

3.1 發文量分析

根據CNKI文獻可視化功能，如圖1所示，在不進行人工剔除的條件下，關于“網絡傳銷”這一主題的文獻起自于2002年，發文量為2篇。從1994年我國接入互聯網開始，2000年百度公司以及搜索引擎的創立，被稱為我國互聯網的第二次浪潮。網民在網絡上獲取信息的效率迅速提升，網絡傳銷進入公眾的視野，網絡傳銷犯罪開始涌現。2002年—2007年這一階段發文量雖然較少，但數量逐年增加，至2007年達到頂峰，網絡傳銷犯罪已逐漸引起學界的關注。2008年的發文量有所回落，在2009年2月28日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七）》、正式實施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后，傳銷行為被引入了刑事犯罪領域，網絡傳銷的研究也進入了新的發展階段，發文量逐漸增多，并在2011年達到一個頂峰增長點。2011年—2018年網絡傳銷犯罪的研究處于平穩發展階段，年均有穩定數量的發文量。根據《2018年中國互聯網產業發展報告》，我國從2011年起，電子商務、移動支付領域在互聯網經濟中的占比可觀，國民在網絡環境進行交易的占比增大，使得網絡傳銷犯罪人有了更廣闊的犯罪環境，新型犯罪模式層出不窮?？傮w來看，我國網絡傳銷犯罪的研究經歷了學科誕生階段、學科大發展階段，目前處于逐步邁向學科成熟階段的狀態，相關理論仍需進一步完善。

圖1 2002-2021年網絡傳銷發文數量時間分布

3.2 關鍵詞共現分析

關鍵詞包含了作者的學術思想和觀點，反復出現的關鍵詞可以反映該領域的研究熱點[2]。CiteSpace可以對文獻中的關鍵詞進行統計，繪制成直觀的可視化圖譜，圖譜由圓形節點和分支組成，節點越大、分支越多，則證明關鍵詞的中心性越強，該關鍵詞具有研究熱點的代表性就越強。利用CiteSpace對CNKI中所收集的300篇文獻的關鍵詞進行分析，起止時間選擇為2001年1月至2021年12月，節點類型選擇為關鍵詞，最終對滿足條件的295篇文獻進行計量分析，結果如圖1所示。由圖可知，網絡傳銷、網絡傳銷犯罪、傳銷、偵查對策、《禁止傳銷條例》等關鍵詞在共現圖譜中范圍廣、與其他關鍵詞關系密切。網絡傳銷犯罪由于調查取證等方面的難度[3]，使得公安機關在犯罪偵查時面臨很大的阻礙，偵查對策是重要的研究熱點，需要隨著犯罪方式手段的變化而更新?！督箓麂N條例》是我國管理傳銷行為的法律體系中的一環，雖不涉及犯罪問題，但是網絡傳銷犯罪涉及范圍廣、人員多，《禁止傳銷條例》是不能繞開的重要文件。圖1是熱點關鍵詞的具體數據，頻次代表在文獻中的出現數量，中心性表示了此關鍵詞與其他關鍵詞聯系的密切程度，首次出現年份對研究熱點的歷史時期把握提供了幫助。

圖2 關鍵詞共現圖譜

表1 關鍵詞詞頻表

3.3 關鍵詞聚類分析

LLR、LSI和MI是CiteSpace中聚類分析的三種算法，用于對指定項目進行聚類，便于分析各模塊的基本特征[4]。選擇LLR算法，并使用K聚類即關鍵詞聚類，呈現出如圖3所示的10個聚類的聚類圖譜。聚類圖譜的要求是其Q值（模塊值）須大于0.3，S值（平均輪廓值）須大于0.5，呈現的數據才是真實有效的。根據圖3所示，該圖譜的Q值為0.718，S值為0.9366，均符合要求，且效果是顯著的。對于10個聚類進行cluster explorer，即聚類探索，將結果導入Excel表格中，得到如表2所示的關鍵詞聚類分析表。

圖3 關鍵詞聚類圖譜

表2 關鍵詞聚類分析表

結合圖3和表2可以看出網絡傳銷犯罪的關鍵詞聚類：

#0網絡傳銷，該聚類涉及的文獻量最多，且S值水平高，結果顯著。該聚類下的核心關鍵詞有傳銷、偵查難點、網絡傳銷犯罪等。值得注意的是，該聚類文獻的初次發文是在2015年，可以說明網絡傳銷的研究熱潮是從2015年開始的，對于犯罪的偵查方法與偵查難點的探尋逐步成了該領域的研究趨勢。

#1傳銷活動，該聚類涉及文獻數量35篇，排名第二，說明在2012年學界對于傳銷活動的關注度較高，公安機關的處置和傳銷犯罪的新型演變開始得到了重視。

#2傳銷，該聚類涉及文獻數量為30篇，聚類效果可靠。網絡傳銷犯罪作為傳銷詞源下的子分類，其研究熱點是離不開傳銷本身的。從核心關鍵詞來看，對于傳銷的熱點問題，是傳銷行為的特征、對策及綜合治理等犯罪學方向的重點研究內容。

#3網絡傳銷犯罪，該聚類涉及文獻數量為28篇。作為本文所關注的核心聚類，其也包含核心關鍵詞有團隊計酬、構成要件、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和騙取財物等。2013年11月頒發了《關于辦理組織領導傳銷活動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是對于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的司法解釋，其中包含了對團隊計酬等問題的處理方式。涉及構成要件、幫信罪等關鍵詞，說明在2017年對于網絡傳銷犯罪的法律問題是研究的熱點。

#4偵查對策，該聚類涉及文獻25篇，聚類效果顯著。從其所包含的關鍵詞可以發現，對于網絡傳銷犯罪案件的特點與偵查，是學界所關注的重要問題。其他網絡經濟犯罪的偵查對策，往往被學界用來借鑒和參考。

#5大數據，該聚類涉及文獻17篇，現代的偵查措施與大數據密不可分，大數據精準防控不可或缺[5]，在2018年學界紛紛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大數據對于網絡傳銷犯罪的對策和治理方面的應用上。在經濟違法方面，現行的部分法律法規沒有起到實際的作用，在實戰方面不能將各部門有效串聯[6]，對偵查取證造成了不便。

#6《禁止傳銷條例》，該聚類涉及文獻14篇。如上文所提及，《禁止傳銷條例》是涉及傳銷行為的重要法律依據，對于網絡傳銷犯罪的研究往往離不開《禁止傳銷條例》中的相關規定。2018年新《反不正當競爭法》施行，市場混淆行為的查處力度加大，全面整治網絡市場監管是當時的主題，網絡傳銷犯罪首當其沖，融入到查處與打擊的浪潮之中。

#7微商，該聚類涉及文獻13篇，S值為0.9。微商是互聯網經濟中移動購物的一個縮影，易被網絡傳銷所利用[7]。結合聚類中所涉及的“互聯網+”、信息化發展的關鍵詞，可以看出，2016年開始，網絡傳銷犯罪有了更廣闊的平臺，更多樣化的手段。利用微商進行傳銷更是犯罪分子熱門的手段之一，是學界關注的熱門領域。

#8網絡犯罪，該聚類涉及文獻11篇，網絡傳銷犯罪屬于網絡犯罪的子類。在該聚類下，犯罪問題是核心要點，因此對于犯罪的預防、偵查取證、涉案資產處置等是各研究所重點關注的對象。

#9工商行政管理部門，該聚類涉及文獻10篇。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是政府主管市場監管和行政執法的工作部門[8]，是2009年學界探討網絡傳銷行為時所圍繞的主要負責部門。

3.4 關鍵詞時區圖譜分析

在CiteSpace的關鍵時區圖譜中，橫坐標表示關鍵詞第一次出現的年份，縱坐標表示關鍵詞，網絡傳銷犯罪的關鍵詞時區圖譜如圖4所示。從整體范圍來看，網絡傳銷犯罪的研究熱點在時間上主要分為三個階段。

圖4 關鍵詞時區圖譜

第一階段（2002年—2008年）為網絡傳銷犯罪研究的起始階段，網絡傳銷行為開始在互聯網興起。由圖可以看出，該階段新出現核心關鍵詞的時間跨度較大，關鍵詞數量較少，屬于學科的發展階段。此時學界對于網絡傳銷犯罪的研究主要在于對網絡傳銷犯罪的界定，更多的是在傳銷活動和傳銷犯罪的宏觀視域下對網絡傳銷犯罪進行探討。第二階段（2009年—2015年）為網絡傳銷犯罪研究的快速發展階段。該階段核心關鍵詞節點較多，時間跨度小，關鍵詞之間聯系密切。首先，從公安機關作為切入點是此階段的研究熱點，主要圍繞偵查取證、偵查對策等方面，側重于對網絡傳銷犯罪的偵破與打擊。其次，自2009年《刑法修正案（七）》正式規定了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網絡傳銷犯罪在刑事領域的研究熱度逐漸提升，從犯罪學領域的犯罪特點、犯罪原因以及對策等方面的研究也逐步進入學界的視野。第三階段（2015年至今）是研究趨向成熟階段，較上一階段相比，該階段學科理論框架基本建立，理論依據逐漸完善，所面臨的是層出不窮的新型網絡傳銷犯罪。隨著第四代的移動信息系統（4G）的普及，網絡電商市場和移動支付市場不斷擴大，給網絡傳銷犯罪帶來了更多更新的生存空間，微商類、消費返利類、虛擬貨幣類[9]等新型網絡傳銷方式粉墨登場。大數據、“互聯網+”等都是與新型網絡環境聯系密切的研究熱點，給網絡傳銷犯罪的調查取證、法律問題等以往的研究熱點提供了新的思路。

3.5 突現關鍵詞分析

CiteSpace的突現關鍵詞是指在一段時間內頻次突然驟增的關鍵詞，能夠反映這個關鍵詞在一定起止時間內文獻的關注程度和重要程度[10]，也反映了研究熱點的轉移以及研究趨勢的變化。其中Strength表示突現強度，Begin表示突現關鍵詞的起始年份，End表示突現關鍵詞的結束年份，藍色區域表示所選取的整個時間段，紅色區域表示關鍵詞突現明顯的時間段。網絡傳銷犯罪突現關鍵詞圖譜如圖5所示。

由圖5可知，網絡傳銷犯罪在2002年、2004年出現了變相傳銷、工商行政管理部門、傳銷活動等關鍵詞，這些關鍵詞在研究的初期突現時間跨度最大，持續最久。2001年國務院將首次將繼續傳銷和變相傳銷納入非法經營罪論處，傳銷行為開始進入了刑事視域。2010年開始，突現強度和突現時間跨度顯著的關鍵詞有工商局、公安機關、電子商務、構成要件等。2015年開始，隨著網絡環境的進一步升級，網絡犯罪、微商、互聯網經濟、大數據等是新的研究趨勢，微商、大數據等關鍵詞有著很高的突現強度，說明在其時間跨度之內，得到了學界很強的重視。另一方面，偵查難點和偵查困境分別在2018年和2019年開始突現，并且一直持續，這也反映出了網絡傳銷犯罪的偵查在現階段仍有不足，是學界當前最重要的研究熱點。

圖5 突現關鍵詞圖譜

4 結語

通過CiteSpace對中國知網中網絡傳銷犯罪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可知對于網絡傳銷犯罪的研究在目前處于逐步邁向成熟階段，但仍有不足。根據可視化圖譜可知，本課題的研究熱點，前期主要集中于在宏觀上的傳銷行為中對網絡傳銷犯罪進行把握，以及圍繞《禁止傳銷條例》相關規定做出的研究；中期集中于刑事領域、犯罪領域等，重點關注網絡傳銷犯罪的犯罪偵查問題、法律問題；后期圍繞微商、大數據等關鍵詞，呈現形式新、變化快等特點。針對當前網絡傳銷犯罪的研究趨勢，首先要繼續加速偵查領域的理論更新，加強大數據、信息化與偵查手段的結合。其次是要加強犯罪預防與治理方面的理論和實戰研究，堅持源頭治理、系統治理，不斷減少網絡傳銷犯罪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