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與麻雀

楊愛國

好幾年前，我家屋檐下住著一窩燕子。

我家住在最邊上，一條巷子的電線都從我家屋檐下經過，燕子夫妻沒選擇把窩筑在椽頭下面，而是選擇了電線上，風吹過來，悠悠蕩蕩，感覺跟搖椅一樣，我很佩服燕子的設計，搖椅式的安樂窩也許住著更舒服吧！

不過建的還算牢固，一住就是四五年。

那年大概是快過五一了吧，天氣很暖和，我在院子里洗衣服，聽到了燕子的叫聲，抬頭看看燕子夫妻又飛回來了。

我抬頭看燕子整理窩巢，大概是麻雀占領了燕子的窩巢，給里面墊了很多亂草跟羽毛，兩只燕子把里面的羽毛，雜草都攜到地上，一邊忙碌一邊頭一伸一伸的啾啾的叫，感覺是在聊天。

不一會飛來幾只麻雀，嘰嘰喳喳不停的叫，這時燕子的鳴叫也不是以前那樣溫柔了，帶著尖銳的聲音，幾只麻雀一邊叫一邊跳來跳去，兩只燕子也跳出了巢穴站在電線上鳴叫。

麻雀頭一伸豎起了羽毛，跳起來落下去，我發現燕子跟麻雀吵起來了，燕子叫聲不再婉轉，麻雀好像罵街的潑婦一樣，舞動著雙腳，拍打著翅膀，而燕子也似乎很生氣，眼睛睜的溜圓，脖子一伸一縮，肚子一鼓一鼓的，白色的羽毛也一起一落，原來動物吵架也跟人一樣，也那么的生氣。

吵的大概是累了，兩只麻雀飛走了，燕子又繼續工作，叫聲也不再凄厲，又宛轉悠揚起來了。

不一會，院子里來了十幾只麻雀，叫囂的聲音嘰嘰喳喳，兩只燕子還沒反應過來，就寡不敵眾了，只見幾只麻雀落在了燕子窩上，拍打著翅膀，用嘴啄燕子的頭，兩只燕子拍打著柔弱的翅膀被麻雀啄的飛到了南房的房檐上，幾只麻雀又飛著追了過來，兩只燕子哀鳴著躲閃著，在院子上空盤旋，一大群麻雀飛回屋檐下，有幾只落在電線上嘰嘰喳喳的叫著，還有好幾只落在了燕子窩上，不停的跳著，叫著，還有幾只用嘴啄著，本來就建在電線上的窩巢，搖搖晃晃，眼看著搖搖欲墜。我起身拿一件衣服驚跑了一大群麻雀，為燕子解圍，想著也許能幫燕子留住家。

兩只燕子感覺好像害怕了一樣，慢慢的落了下來，落在屋檐下的電線上，叫聲哀弱，一只燕子給另一只梳理著翅膀上的羽毛，大概是被麻雀啄的受傷了，我感覺受傷的那只肯定是妻子，頭垂的很低，而另一只是丈夫，一邊給它的妻子梳理羽毛，還一邊鳴叫，不停的用脖子蹭另一只的脖子。

這樣的畫面沒維持幾分鐘，一大群麻雀又飛了回來，這次叫的更高聲了，而且氣勢更囂張，兩只燕子不知道啥時候逃到了院外的電線了，不停的探頭遙望著院里，一大群麻雀你來我往，不停的在燕子窩上跳舞，叫囂，燕子窩傾斜了，我看的走神了，都沒想著再趕走麻雀，不大一會，燕子窩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泥巴，還有一個圓圓的草穴，燕子剛剛整理好的草穴，燕子的家徹底的沒了。

一大群麻雀落在屋檐上的，落在電線上的，落在晾衣繩上的，似乎我對它們沒有任何威脅，因為我看的走神，一絲都沒動。

麻雀們又嘰嘰喳喳的叫囂起來了，這一次不是那樣急躁的叫囂，有幾只還飛來飛去，仿佛是在像燕子示威，在院子里嘰嘰喳喳的叫了一陣，跳躍了一陣，輕快的都飛走了，它們仿佛是打了勝仗的將軍，唱著凱旋的戰歌離開了。

這時，外面電線上的兩只燕子飛回院子，落在電線上，一會又落在掉在地上的碎了一地的不是窩的草穴上，一會又飛起來落在屋檐下，哀怨的叫聲聽著都心疼。

燕子的窩沒了，

燕子的家沒了。

兩只可憐的燕子就這樣，落在屋檐下的電線上，凄厲的哀叫著，在電線上住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我再沒看到燕子飛回來，

從此，我家的屋檐下再沒有燕子來居住，

可憐的燕子夫妻又不知道去哪里安身，

哪里又是它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