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田志勇

藝術來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壬寅初秋，福爨之地，曲靖文聯和書協舉辦為期五天的書法集訓剛結束，母親便來電話：“志勇，你在酒店呆著，我和你弟開車來接你到昆明紅會醫院去看眼睛，必須聽媽的?！甭曇艉炅粮纱?，未等我解釋，已掛了電話，我的媽呀！又是道德綁架。

由于我長期用眼疲勞過度，不懂得保健，過早地得了白內障眼疾，一年多來，視覺變得越來越模糊，這成了母親牽掛的心思。在省城的弟弟工作比較忙，母親便為弟弟照護兩個孩子，因為我的不聽話，母親便要求弟弟陪著驅車從昆明趕到曲靖把我這個老頑童強行送進了云南第二人民醫院。八十歲的母親，言行直白，愛你沒商量，滿頭銀發，一臉慈祥，看著母親的面龐使我常常想到家的感覺真好，尤其最不能讓我忘懷的是母親的目光，明亮而堅定，總是炯炯有神充滿愛意，在她的注目下，我們兒女晚輩，一個個溫順健康成長。

母親出生于名門望族，上有哥下有弟，兄弟姐妹三人。在那個年代，外祖父是當時有名的鄉賢人士，但固執地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不讓母親進學堂念書，年輕的母親便成了睜眼瞎，嬌小的母親不報怨女兒身，倔強要活個子丑寅卯，做個生命的強者，從小就全力擔當起家務，處處爭強好勝，兩位舅舅們得以安心學習和工作，都分別成了國家優秀干部和全國優秀教育工作者。母親和父親成家后，同舟共濟，崢嶸年代，母親任勞任怨，剛正不阿，以一雙堅毅睿智的眼睛看世界，敢作敢當。

祖父走的早，父親身單力薄，寒門孝子，不忘黨員身份，團結鄉鄰，風清氣正，樂善好施，母親同命相憐，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相夫教子，以德化人。

記得讀高中那陣子，每次回家，母親便把東拼西湊的一扎角角分分裹成圓卷塞在我的手心，便佇立村口，目送我走向學校，目光拉得老長老長，潮潤的心朦朧了我的眼睛。印象中的母親沒有悲傷，總有做不完的事情，省吃儉用的母親常以一雙慈祥的目光呵護兒女成長。

父親是部活字典，傳家訓立家規樹家風，讓我們學會了禮義仁智信；母親是本教科書，慈悲善良包容，讓我們懂得了溫良恭儉讓。相由心生，境由心造，平凡的父母不論長短不計得失知恩怨懂舍得，我們在父母言傳身教下不知不覺長大，父母在養兒育女中慢慢變老。

星移斗轉，歲月不饒人，父親在積勞成疾中走了，留下母親在柴米油鹽麻辣醬醋中督促兒女們奮發向上知足常樂。時逢盛世，歡度佳節，母親八十壽辰之際，親人歡聚，兒孫滿堂。長輩們心安體健，晚輩神采飛揚，大家其樂融融，聚集在歌樂老家圍著母親談天說地，分享人間親情，體味天倫之樂。

家是最小國，國是千萬家，家和萬事興。母親敞開心靈的窗戶接納四世同堂，兩拳緊握錚錚鐵骨精誠團結，雙手合十拳拳慈心吉祥如意?？粗筝厒兌卸鲪凵?，母親的眼睛越來越亮。

如今，在愛的滋潤和醫療保健中，我的眼睛已經康復。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母親給予我生命，又一次給了我明亮的眼睛面對未來，我用他來尋找和傳遞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