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浮標，亦人生（十三）

修漂六木

那晚在日月潭，成片的蘆葦把釣點遮得嚴嚴實實，不知道從哪漂來的草甸子挨到了魚護上，把它扎成了一個“大刺猬”。草甸子挨著堤壩，如果現在向外拽魚護，魚護肯定被刮壞，魚獲也保不住。再說，天黑視線不好，面對這么一大片草甸子，老丈人只好扔下魚護回去睡覺，等天亮再想辦法。

心大的人都能睡著，會做夢才是本事。

回來后，我拉著欒大膽和劉大夫喝酒喝到凌晨兩三點鐘，酒后回屋倒頭就睡，夢見自己和鳳九走在山間的路上，不遠處有一個賣觀賞魚的攤位，老板面前擺著魚缸，里面裝著紅色小瓜子鯽。鳳九拉著我，非要買魚，我猶豫片刻，說沒帶錢，鳳九說她有，于是我拿著塑料袋，鳳九拿著小漁網開始撈魚。起初我還查數，查著查著就查亂了，魚是越撈越多。鳳九正撈得起勁兒，我問：“咱這魚多少錢一條？”鳳九看也沒看我，一邊撈魚一邊說：“一會兒我給老板兩塊錢，你讓他賣給我?！蔽乙宦?，這是抽哪門子風，這不是要玩大了嘛！我趕緊把魚倒回去，拉著鳳九轉身就跑。山路崎嶇，跑著跑著鳳九卻不見了！

這是啥夢??？

早上起來洗完臉，我正坐在床邊發呆，大膽推門進來就說：“六木你快去看看吧，你昨天釣的魚都跑沒了?！?/p>

“咋跑的？”

“不知道咋跑的?！?/p>

我跟著大膽來到湖邊，頭天晚上那一大片蘆葦草甸子已經被風吹到了湖中間，遠遠望去草頭來回擺動，仿佛正在向我招手，還說了句“拜拜了您哪”。

老丈人還坐在老位置釣魚，我走過去問：“爸，咱昨天釣的魚呢？”

“都丟了，早上來的時候草甸子就沒了，連同我的魚護，都沒了?！?/p>

“你的魚護都沒了？”

“可不嘛！你的魚護還在那兒?！崩险扇艘恢肝业尼炍?，“但里面的魚沒了?！?/p>

大膽隨我來到我的釣位，把魚護拽上來一看，里面空空如也。我倆仔細檢查了一下，魚護底破了個大洞，像是被什么動物咬壞的，魚肯定是從這里跑掉的。

真是沒做好夢，魚都跑沒了。

大膽幸災樂禍道：“完了，你白忙活了?！?/p>

“是啥動物咬壞的呢？”我拎著魚護直納悶。

大膽說：“能咬壞魚護的動物，在這一帶也就是水耗子了，昨晚那片水草里肯定有水耗子?！?/p>

我接過話：“這兒還有水貂呢，昨晚把魚護拽上來好了?！?/p>

大膽說：“你要是把魚護拽上來，魚放哪兒？天這么熱?！?/p>

想想也是，把魚護拽上來還真沒有地方放這些魚。

要是那片蘆葦不被風刮過來，魚護還在水里放著，結果如何呢？仍然有可能被水耗子或水貂光顧。左右都是丟魚，我便不再糾結，隨手扔下破洞的魚護，望向前方。那片蘆葦草就像幽靈一樣，隨著風在水中漂浮不定，來的時候靜悄悄，不等你反應過來就擋住了你的視線，走的時候又混在大片草堆中，你無法知道到底哪片蘆葦草光顧了你的地盤。

氣溫漸漸升高，還不到九點，太陽就已經很大了。我無心釣魚，站在老丈人身后看他釣。老丈人的釣魚水平屬實一般，半天也釣不上來一條。大膽便跟老丈人閑聊：“聽鳳琪說你玩橋釣呢？”

“嗯，玩橋釣呢！挺好玩的?！崩险扇藨艘痪?，又扭頭對我說：“六木，有時間給我做幾支橋釣標?！?/p>

“橋釣標？橋釣用標嗎？”

“嗯，現在在橋上釣魚得用浮標，釣得多?！?/p>

“咋做??？”

…………

在我的認知里，橋釣就是在橋上打十多支海竿，在鉤上掛蚯蚓、螞蟥之類的活餌，鉛墜要稍大一些，拋到橋下后讓水流把魚線沖出去，再在竿梢夾上鈴鐺，一旦有魚咬鉤，鈴鐺就會響。很顯然，玩這種釣法不用浮標。當然了，如果借助浮標，效果就不同了，有浮標就有靈鈍之分，就會有水深與水淺的講究。我確實沒見過在橋上用浮標釣魚的，因此也想象不出橋釣標長什么樣，于是又說：“你給我個樣子，我給你做?！?/p>

老丈人把魚竿遞給大膽，讓他釣一會兒，自己站起身來，給我講橋釣浮標的樣子和技術要求。

老丈人說：“第一，要能看得清楚，橋面到水面的距離有二三十米，視目直徑至少要有6毫米，細了看不清楚。第二，吃鉛量要達到八九克重，輕了風會把線吹亂。第三點，視目顏色得是白色，從橋上往下看，視目要平躺在水面上，它和標身由軟線連接，在水中成90°，這樣才能得清?！?/p>

我聽得心里發蒙，這是啥標呢？我沒明白。

我做浮標之前，必須得把原理弄明白，弄不明白盲目去做，做出來的浮標不會好用。而且我從未見過橋釣標，就憑他的只言片語，實在難為我了。我說道：“爸你再講一遍，我沒聽明白?！?/p>

老丈人又把基本要求說了一遍，這回我聽明白了，原來他說的浮標是由兩部分組成，標目和標肚分開，中間用軟線連接。調整好鉛皮的重量后，可見視目躺于水面之上，與標身成9 0°，從橋上俯視，非常清楚。當魚咬鉤的時候，視目會立起，與標身處于同一條直線上，從橋上往下看，視目呈小圓點，魚是否咬鉤便一目了然。對于為什么用白色，老丈人說那是因為白色視目在水中反光效果最好，看得更清楚。

搞清原理后，我答應老丈人回去就給他做幾支。

由于昨晚睡得太晚，我又轉一會兒就回屋補覺去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