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流

章晉瑛

濃黑的雨云籠罩在云山村上空，只聽滾滾雷聲響徹這個江邊小村。緊接著，暴雨侵襲，江水暴漲，劉大山在家中來回踱步，時不時望向外面的天，憂心忡忡。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劉大山打開門，只見叔叔劉龍迎面走了進來。他氣喘吁吁地對劉大山說：“快！大山，我們一起去大堤上巡邏，聽說江水已經超過警戒水位了！”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劉大山的心中“咯噔”一下，他深知江水超過警戒水位意味著什么。就在此時，云山村上游的水庫已經超負荷運轉，廣播里也在不斷地播報著洪水預警。雨越下越大，劉大山和叔叔劉龍臨時叫上村里的幾個青壯年奔向江邊大堤。

到了大堤，劉大山一眼望去，眼前是白茫茫的水霧，耳邊是洪水的咆哮聲。長江的水位在快速上漲著，那洪水打著旋兒向堤壩沖來，有的地方土石開始脫落?？吹酱藸?，劉大山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他扛起一袋上百斤重的沙石袋往大堤上跑，大家也瘋了似的跟著向險段投放裝滿沙石的編織袋。大家就這樣在大堤上來回奔跑著，數百個沙石袋投了下去還是不見什么效果。此時，劉龍靈機一動，對劉大山說：“要不你去把你弟弟叫過來，他的挖掘機或許可以幫上忙?！眲⒋笊侥樕下冻鰹殡y的表情，說：“叔叔，我和弟弟的情況你應該知道，現在他哪里肯聽我的話?！痹瓉?，兩年前在劉大山的父親去世之前，他把城里僅有的一套房子分給了劉大山，弟弟劉飛因此心生怨恨，從那兒之后兄弟倆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了。

劉龍聽后寬慰劉大山：“你去試著請一下他嘛，再說現在是關乎村子安全的事，我想小飛應該明白這點兒道理吧；再者，難道兄弟倆就這樣一輩子不來往了？”劉大山應承著說：“叔叔說的是，那我就去試試看?！眲⒋笊矫爸L雨連忙朝著村子里跑去。

當他跑到弟弟家門口準備敲門時，又猶豫起來。望著越下越大的雨，他還是鼓起勇氣敲響了大門。只聽屋內傳來弟弟的聲音：“誰呀？”“是我，大山?！薄澳銇碜鍪裁?？”“江邊的洪水太大，大堤有險情，我想請你開挖掘機去幫忙?！薄坝泻檬碌臅r候不想著我，現在需要我就想到我了，不去！”

弟弟的回答讓劉大山的心涼了半截兒，見門遲遲沒有打開，他灰頭土臉地離開了。過了一會兒，劉飛打開門，見哥哥早已不見了蹤影，他連忙趕往江堤。

當劉飛看到哥哥和村里青年冒著大雨在大堤上奔忙時，一下子怔在那里。劉龍見狀跑來對劉飛說：“傻站在那兒干什么，還不趕緊幫忙！”就這樣，劉飛也加入了扛沙袋的隊伍。大家在大堤上四處巡防，哪里有漏洞就堵哪里。就在大家以為能松一口氣的時候，雨勢又增強了。劉大山長這么大從沒見過這般大的雨，心里忐忑不安。大家也不敢有絲毫懈怠，累了就直接躺在大堤上。翌日清晨，當大家還在睡夢中的時候，一位村民慌張地跑來說：“臨江側堤底部出現管涌了，有好幾處！”劉大山當機立斷，帶著大家前往險情地。當他們到達地方時，眼前的景象頓時讓大家傻了眼，只見暴雨讓原本狹窄的小路泥濘不堪。劉大山迅速數了數邊上的沙袋，臉上露出了難色，但隨即他就將目光望向了弟弟。劉飛似乎心領神會一般，對大家說：“大家別著急，我把挖掘機弄到附近來，配合你們裝沙袋，這樣咱們的效率就會提升很多?！贝嗽捯怀?，劉大山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臨走的時候，兄弟倆相視一笑，仿佛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大約過了半個鐘頭，劉飛就將挖掘機開到了大堤附近。在他的幫助下，一袋袋沙袋很快便裝了起來，大家熱火朝天地干著，早已分不清身上的是汗水還是雨水。大家就這樣一直奮戰到傍晚時分，直到在江堤內筑起了一個半圓形圍堰，險情才得以解除。這時，劉龍開口說道：“這次能解決險情，你們兄弟倆功勞最大，果然兄弟齊心的力量就是大！”劉飛望著哥哥羞愧地低下了頭。

回去的路上，大家把沾滿泥漿的鞋子都脫了下來。劉飛望著哥哥那雙泡得煞白的大腳心疼不已。他把目光移向車窗外，一股久違的暖流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