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整（外一首）

李 岡

世界是完整的

我們和洞庭湖也是完整的：

浪花的呼吸是均勻的

水草的搖曳是多姿的

我從瞻岳門走下臺階看到的落日

是熱的

我們和洞庭湖構成的秩序是完整的

不能輕易被打破

這個盛大的容器

已經裝下人世間太多的悲歡

它等待的，不是新的委屈和悲傷

也不是等待奔瀉而下的月色

攔截它完整的水流

它更不希望那些匆匆而來的投奔者

穿過浪花與水草

和落日一樣

縱有萬般不舍，也要將余溫帶入水中

我們和洞庭湖，一直都在

[鳳 凰]

中心小學的剪紙課堂上

四年級小女生正在剪一只鳳凰

她凝神的姿態使她忘記了時間

忘記了正在南方車間打工的父母

忘記了外祖父每天騎著單車一路顛簸

將她送來，又載走

她還忘記了村頭的梧桐樹上

到底來沒來過鳳凰

她唯一沒有忘記的

是必須給鳳凰剪一對翅膀

才能讓它一路鳴叫，飛過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