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悲鴻畫馬與貴州土紙的淵源

趙相康

世人皆知徐悲鴻畫的馬，卻不知道徐悲鴻畫馬離不開貴州的土紙。2023年8月20日，“奔騰的精神——徐悲鴻中國畫展”暨國家藝術基金2023年度傳播交流推廣項目“從徐悲鴻的貴州土紙開始——中國美術新體驗作品展”在中國美術館開展。徐悲鴻在貴州時繪畫的一批作品，和當代藝術家沿著徐悲鴻的藝術探索創作的一批美術作品共同展出，43件徐悲鴻原作與100件（套）運用貴州土紙創作的作品，從藝術視角向觀眾展示了徐悲鴻繪畫作品和當代藝術家筆下與眾不同的貴州。

展覽在受到各方好評的同時，還向觀眾揭開了一段塵封已久的徐悲鴻與貴州的故事。

徐悲鴻的貴州情緣

徐悲鴻是中國現代畫壇擁有巨大影響力的畫家、中國現代美術事業的奠基者之一。出身貧寒，自幼隨父親徐達章學習詩文書畫。1915年考入上海震旦大學半工半讀，并自修素描；1919年留學法國，后又轉柏林、比利時研習素描和油畫。歸國后，長期從事美術教育，先后任教于南京中央大學藝術系、北平大學藝術學院和北平藝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任中央美術學院院長。

抗戰時期，貴州成為中國大后方，徐悲鴻、傅抱石等藝術大師多次到貴州。

1937年，徐悲鴻第一次來貴州是從桂林前往重慶，途經都勻留住。在此期間，徐悲鴻嘗試用都勻皮紙作畫，感覺不錯便寫下楹聯“豈有蛟龍愁失水，只磨故劍問青天”。此后，徐悲鴻在貴陽文人陳恒安的幫助下，到貴陽舉行了小型個人畫展。

1942年底，為籌集援華捐款徐悲鴻再次來到貴陽舉辦畫展，參展畫作有奔馬、雄雞、人物，《田橫五百士》《廣西三杰》《愚公移山》《巴人汲水》《泰戈爾翁》《西馬拉雅山》等名作赫然在列。當時的徐悲鴻，已是國畫大師，不但在國內是大畫家，在國際也享有聲譽，羅馬、柏林、巴黎的報紙，都刊載過他的作品?？箲鸨l以來，徐悲鴻曾多次以辦畫展的方式募集捐款。

此后再到貴陽則是為了愛情。1943年11月，為了說服家人同意自己嫁給徐悲鴻，廖靜文只身來到貴陽，游說在貴陽師范學院上學的姐姐。徐悲鴻這時在重慶中央大學藝術系任教，等到放寒假，徐悲鴻幾經周折來到貴陽，與廖靜文舉辦訂婚禮，并在《中央日報》（貴陽版）上登了一則啟事：徐悲鴻廖靜文在筑訂婚，敬告親友。

徐悲鴻與土紙

徐悲鴻妻子廖靜文曾說，“先生若畫100匹馬，有99匹馬是從貴州土紙上奔出的?！?/p>

多次來貴陽，徐悲鴻喜愛貴陽郊區安靜而淳樸的環境。貴陽樸實的農民，服飾迥異的少數民族，以及苗族人跳月和吹笙，都讓他都覺得十分入畫。

在貴陽創作，徐悲鴻用貴州土紙畫了很多水墨作品。僅贈送貴陽友人就有50多件。他發現，貴州土紙對藝術創新的價值，不但“適于重筆的揮灑暈染，而且受墨蒼潤沈著，能夠獲得宣紙繪畫所不能獲得的卓異效果”。

徐悲鴻曾對其學生宗其香用貴州土紙作畫取得的藝術突破大加推崇。他評價說“宗其香用貴州土紙，用中國畫筆墨作重慶夜景燈光明滅……突破古人的表現方法，此為中國畫的一大創舉……”

20世紀初，中國畫面臨發展瓶頸，在對現實的關注中，國家和民族的命運，成為藝術家思考的主題。徐悲鴻立足現代寫實主義美術，主張“傳統中國畫”的改良，強調國畫改革融入西畫技法，并注重作品的思想內涵，對中國畫壇影響甚大。

徐悲鴻化筆為戈，將家國情懷以托物言志的方式寄寓在筆下，以此喚醒民眾、激勵斗志。他的畫作往往給人以生機和力量，催人奮進，展現出中國人民面對艱難困苦時的無畏無懼、一往直前。它們不僅是徐悲鴻人格氣質與創作激情的熔鑄，也是民族文化和時代精神的寫照。

徐悲鴻之子、徐悲鴻紀念館館長徐慶平告訴記者，使用貴州土紙創作是因為戰爭時期缺少資源。徐悲鴻使用貴州土紙不光畫馬，他還嘗試在新山水畫創作中大量使用。

在貴州美術館館長潘聞丞看來，徐悲鴻、傅抱石等藝術大師推崇并喜愛用貴州土紙作畫，是他們當年從美術媒材角度對“貴州土紙”藝術價值的第一次開發，是中國美術創新的一個新穎角度。

開拓紙張與水色墨的藝術空間

在中國美術館的展廳內，43件徐悲鴻作品有33幅來自貴州，多為使用貴州土紙所作，可見徐悲鴻對貴州土紙的偏愛。

“一代宗師徐悲鴻的藝術及其精神在今天依然綻放著璀璨之光?！敝袊佬g館館長、 中國美協副主席吳為山說，“奔騰的精神——徐悲鴻中國畫展”緣起于貴州。在抗戰期間，徐悲鴻多次經過貴州，與這片土地上的人民大眾、山水草木，以及特色物產結下了不解之緣。他創造性地探索在貴州土紙上作畫，開拓了這種紙張與水、色、墨相互交融的物質與藝術空間，創作出一大批名作，其中一些精品現藏于貴州省博物館。誠如廖靜文所言，徐悲鴻的很多奔馬是從貴州土紙上“奔”出的?？梢姰斈晷毂櫾谶@片熱土上以畫言志，產生了多少豪情，激發了多少靈感，創造了多少杰作。

在吳為山看來，“哀鳴思戰斗，迥立向蒼蒼”“秋風萬里頻回首，認識當年舊戰場”，是徐悲鴻先生通過筆下的奔馬、立馬所呈現的愛國熱忱與民族氣象。徐悲鴻塑造的馬，豪氣勃發、精神抖擻、獨具品格，以其胸懷壯志、毫無羈絆、奔騰向前、激越昂揚，“一洗萬古凡馬空”，激勵著不同時期的藝術家樂于思考、勤于耕耘、勇于探索、敢于創造，創作出一批批具有中國精神、中國氣派、時代風格與國際視野的精品力作。

距離徐悲鴻作品展一步之遙的中國美術新體驗作品展展出了百幅當代藝術家用貴州土紙嘗試的各種創作作品，與徐悲鴻作品跨時空碰撞，向觀眾展示著藝術傳承的魅力。

“自徐悲鴻之后，有更多的書畫名家喜以貴州土紙為載體，進行藝術觀念上的革新與技法上的突破?！眳菫樯秸f，昔日，徐悲鴻先生有“欲求藝術中興，配合國家復興大業”之理想。今日，他的作品仍不斷激發著新時代藝術家的創新創造精神。（責任編輯/孫晉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