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空間精神研究
——基于網絡游客感知

李晉宏,申歡歡,陳海艷

(1.太原師范學院 經濟與管理學院, 山西 晉中 030619; 2.太原師范學院 地理科學學院, 山西 晉中 030619)

空間精神是一個地區在成長過程中形成的內在氣韻,它是人與自然溝通、互動、互生中的感悟、體會?？臻g精神存在于自然環境中,是各種景觀事物的精神內核,也隱匿于當地人的生活中,表現出地方賦予人的精神氣質?？臻g精神是物質與意識的總和[1]56,無論是自然環境還是人文環境,都具有客觀性(包括地理屬性、文化屬性)和可感知性(包括感知屬性、情志屬性)等特性(如圖1)。任何地方都有其獨特的空間精神,強烈者或能成為地區的代表性符號,能夠被人所感知。在旅游景區中,游客的感知評價能夠從第三方視角反映地區空間精神氣質,可以成為景區尋找自身定位的重要途徑,有利于實現景區的可持續發展。

到目前為止,空間精神的研究集中于藝術學[2]8-10、哲學[3]及建筑學[4]23-26等學科。建筑學上把人居空間稱為場所,把場所精神看作人們通過建筑與空間環境聯系產生的某種氛圍。[5]7相較于空間精神,建筑學意義上的場所精神更多被提及,與之相同,場所精神也重視對地域精神性的探索。[6]本文把“場所精神”引申為整個空間環境的精神內涵,不拘于建筑空間,而是將自然環境、人文環境以及當地居民看作一個整體來進行研究,從而探尋具有代表性及完整性地域空間的精神氣質。

圖1 空間精神特性

隨著OTA平臺的快速發展,線上評論成為游客抒發自身感受的重要方式,[7]游客評論具有即時性和真實性,能夠很大程度上反映游客在旅游體驗過程中的真實感受。網絡文本對旅游地形象的反映和傳播有著重要影響[8],因此,利用網絡文本研究游客對旅游地空間精神的感知具有可行性及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研究背景

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位于晉陜交界處,地處晉陜豫黃河金三角地區。2014年3月,《晉陜豫黃河金三角區域合作規劃》審批通過[9],致力于促進省際邊緣地區協同發展。晉陜兩省為了提高旅游區軟實力,聯合成立了推進黃河壺口瀑布景區高質量發展委員會,以提高其吸引力和競爭力。

2019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首次提出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這一重大國家戰略,強調了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性,指出要保護、傳承和弘揚黃河文化。[10]2021年10月,中共中央 國務院發布《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規劃綱要》,提出要傳承黃河文明,講好黃河故事,爭取打造具有國際影響力的黃河文化旅游帶。[11]2022年10月,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推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還提出要豐富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增強文化自信及中華民族凝聚力,提升中華文化影響力。[12]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空間精神的研究有利于挖掘黃河文化內涵,對于促進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具有較高的實踐意義。

二、研究設計

(一)旅游區空間精神特性及相關要素

空間精神具有客觀性和可感知性兩大特性?？臻g是客觀存在的事物,也是一個不斷成長的生命體,在人與自然互動共生的過程中孕育出的空間精神,既留有時代烙下的文明,又在變動中形成了恒定的空間屬性。地域文化從空間中生發而來,空間與文化在互動過程中相互適應、相輔相成。另一方面,空間是為人所感知的,不同空間能夠讓人感受到截然不同的空間精神。游客作為旅游活動的體驗者,對于區域空間精神有著最直觀的感知,除了對事物的感官體驗,往往還會形成一種對內蘊文化神往的情感體驗,感官體驗與情感體驗相雜糅,形成對旅游區的整體感知?？臻g精神的可感知性由感知屬性與情志屬性組成,在感知過程中精神體驗潛化為情志屬性,反之,精神體驗也會陶染感官體驗,進而影響游客的感知評價。

本文以空間精神特性為依據進行旅游區空間精神的研究,以旅游區的空間特征、文化環境及游客感知體驗等要素為主,在闡明其關系的基礎上進一步細分相關要素,即從空間精神的基本屬性出發劃分旅游區空間精神感知維度。通過大量閱讀文獻,并將所得信息進行整理,得到旅游區空間精神感知的相關要素及關系圖(圖2)。[13-16]

(二)研究對象

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地處秦晉峽谷南段,東側是山西省臨汾市吉縣壺口鎮,西側是陜西省延安市宜川縣壺口鎮。壺口瀑布是中國第二大瀑布,也是國家5A級旅游景區[17]、國家級風景名勝區、國家水利風景區和國家地質公園。壺口瀑布是一條黃色的干流大瀑布,瀑布上游是四百余米的寬闊河段,幾乎占滿整個秦晉峽谷,到了“壺口”驟然收緊為二三十米,黃河水沿著壺口奔騰而下,蔚為壯觀?！包S河寧,天下平”,黃河素來被看作中華民族的文明之根,壺口瀑布作為“黃河之心、民族之魂”,展現了黃河奮勇激蕩的磅礴氣勢,代表著華夏兒女勇往直前的民族氣節。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有著獨特的自然資源及悠久的人文歷史,基于網絡游客感知進行空間精神的研究具有重要的時代意義和實踐價值。

本文從空間的完整性出發進行跨行政區研究,側重于對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中人與自然交流互動過程中產生的空間精神的探索。

(三)數據收集與處理

本文使用內容分析法進行研究,即將文字、圖像等描述性內容變為系統性的定量數據的方法[18],可以將文本內容更加快捷清晰地展現出來。使用八爪魚采集器獲取攜程旅行網2019年12月至2022年12月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的游客評論,共獲取3 649條原始評論,經過篩選,共保存3 550條有效評論。

對獲取的評論文本進行數據預處理。首先,刪去無意義的表情和符號;其次,對文中相同含義的詞進行統一替換,如將“山西省”“山西”統一稱為“山西”,“陜西省”“陜西”統一稱為“陜西”,“值得一玩”“值得一看”統稱為“值得”;最后,刪去沒有實際意義或者與主題無關的詞,如“必須”“總體”等。

(四)結果分析

1.詞頻分析

使用ROST CM6軟件對處理好的評論文本進行分析,經過分詞與詞頻分析獲取高頻詞,并根據旅游區空間精神感知相關要素及其關系進行高頻詞的歸類,整理后得到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空間精神感知高頻詞表(見表1)。

表1 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空間精神感知高頻詞表

由表1可知:(1)在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空間精神的感知中,空間特征維度詞頻最高,最受游客關注。其中,有關自然條件的高頻詞頻次最高,可見游客對于旅游區自然環境的感知最為強烈,“壯觀”“氣勢磅礴”“雄偉”等形容詞表明了游客對旅游區自然環境的感知印象,這也是旅游區空間精神在自然環境方面的投影。在區位條件方面,“山西”“陜西”等地域名詞突出,可見游客對旅游區兩省共有的印象較深,仍將旅游區看作兩部分。因此,探究旅游區空間精神,需致力于區域合作,促進區域一體化發展。(2)在文化環境感知中,游客對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地域符號的感知最強,從“黃河”“母親河”“民族”“精神”等高頻詞可以看出游客對旅游區所蘊含的黃河文明和民族精神內涵的關注。因此,深化黃河精神文化內涵,有利于發揮旅游區空間精神文化屬性方面的優勢。游客對人文風情和特色活動的關注度較低,因此,要補好旅游區空間精神缺口項,營造黃河精神氛圍,打造黃河文化產品。從“價格”“商業化”可以看出游客對旅游區資本化過程中業態狀況變化的不滿與惋惜。(3)從游客感知方面來看,“震撼”“好玩”“有趣”等高頻詞表明游客的旅游體驗情緒是偏向積極的;“值得”“不錯”說明了游客對旅游區的總體感知是滿意的;“熱情”是游客對旅游區內的工作人員的鮮明印象。

2.語義網絡分析

利用ROST CM6軟件對評論文本進行語義網絡分析,獲得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語義網絡圖(如圖3),從而更加清晰地展現游客感知各種要素之間的關系。

由圖3可以看出,“黃河”“瀑布”“壺口”等高頻詞是游客感知體系的核心?！皦延^”“景色”“景區”“山西”“陜西”等詞在核心詞外層,表明游客對旅游區的強烈形象感知?！皦延^”“景色”“景區”展現出游客對旅游區自然環境的喜愛和贊美;“山西”“陜西”則表達了游客對于旅游區是兩省共同擁有的景區的固有印象,旅游區感知評價在這里割裂開來,未能體現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是一個完整的個體。外環分布的“母親河”“中國”等詞表達出游客對于黃河精神的孺慕與追求;“有趣”“值得”則說明游客對旅游區的整體評價較好。

圖3 語義網絡圖

三、結論

本文基于游客視角,利用空間精神的基本特性探究旅游區空間精神感知相關要素及其關系,使用ROST CM6軟件對在攜程旅行網搜集到的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的游客評論文本進行詞頻分析、語義網絡分析,探索其空間精神內涵。研究結論如下:

首先,空間精神在人與自然的跨時空互動中生發而成,本文從空間精神客觀性和可感知性兩大基本特性出發,以地理屬性、文化屬性、感知屬性、情志屬性為基礎,在參考大量文獻的基礎上,得到旅游區空間精神感知的相關要素及關系圖。在此基礎上進行詞頻分析,劃分高頻詞感知維度,探索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空間精神游客感知的影響要素。

其次,以黃河為依托的旅游區能夠體現一脈相承的空間精神。黃河承載著華夏文明的起源與發展,游客對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的喜愛與自豪也溢于言表。通過詞頻分析,發現游客最為關注旅游區的自然環境,尤其是黃河生生不息的壯觀景象。游客認為黃河是“壯觀”“雄偉”“氣勢磅礴”的,黃河奔騰激蕩的奮勇映照著中華民族世世代代的勤勞勇敢,成為旅游區源源不斷的精神動力。

再者,黃河文明與民族精神是游客對旅游區文化體驗的核心感知。源遠流長的黃河文明承載著中華民族的根和魂,人們依戀母親河的壯闊與浩大,黃河也孕育出自強不息的民族氣節。旅游區既具有地域特色又能體現國家價值,要從空間精神角度促進高質量發展區域一體化旅游,并著眼于黃河文化的時代價值,傳承黃河文明與國家精神。

最后,旅游區的空間完整性被行政區劃割裂,導致空間精神的人為分離或虛化。游客對旅游區的區位條件感知較為強烈,評價過程中將旅游區有意識地分為山西和陜西兩部分,可見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一體化程度不足,仍需進一步推進跨區域合作。在語義網絡圖中,山西與陜西位于次核心位置,表明長久以來旅游區晉陜部分分區而治,游客對于行政區劃導致空間精神分離或虛化的情況具有明確感知。為促進旅游區高質量發展及空間一體化,需要深入貫徹落實跨區域合作。

需要指出的是,本文僅從游客視角進行空間精神的感知評價分析,而空間精神不僅存在于自然空間之中,還與當地居民息息相關?？臻g精神不僅體現于人與自然的互動之中,還存在于人與人之間,包括居民與居民、游客與游客、居民與游客的互動。因此,還要從居民的角度探索當地空間精神,以求更加全面地探索地域形象。但是,本文僅使用了網絡文本分析的方法且只選取了一個網絡平臺的數據進行游客感知分析,未進行實地調研,并且沒有進行居民感知的探索。因此,關于旅游地空間精神的研究還需進一步完善。

四、建議

(一)基于空間精神整合旅游資源

借助2022年6月開展的全國旅游資源普查,做好跨區域資源的空間組合,主題性、系統性傳承黃河文化與精神。通過旅游資源普查,對旅游區內旅游資源進行分類與整合,以便更好地統籌自然和人文旅游資源,制定旅游區發展規劃。以自然景觀為依托,樹立綠色發展理念,保持旅游區原始性、獨特性,打造現代化生態友好的旅游區,實現自然生態系統與人類生態系統和諧共處的美好愿景。以傳承黃河文化與精神為導向,強化旅游區“黃河之心、民族之魂”的地域印象,打造黃河文化主題旅游區,傳承黃河文明與民族精神。整合區域內旅游資源,創建黃河文化主題旅游區,規劃黃河溯源、抗戰文化、民俗風情三大板塊,挖掘文化內涵,傳承黃河文脈。黃河溯源區以自然景觀為依托,打造黃河地質歷史文化區,建造壺口地質博物館,保護地區自然歷史文化?？箲鹞幕瘏^以黃河大合唱為主旨,歌頌中華民族堅韌不拔的英雄氣概,使游客身臨其境感受黃河兒女的家國情懷。民俗風情區以文化遺產和地區特色活動為依托,通過宜川胸鼓、壺口斗鼓、吉縣嗩吶等民俗文化表演展現當地人文風情,讓游客沉浸式體驗壺口地域文化。通過跨區域合作,促進區域一體化旅游高質量發展,實現旅游區各部分互聯共通,增強旅游區交通通達性,優化旅游區空間布局。

(二)構建黃河國家文化公園,塑造國家精神

以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為靈魂,構建黃河國家文化公園,傳承黃河文明,塑造國家精神。壺口瀑布是黃河晉陜段的地標性景觀,是黃河文明的重要載體,黃河國家文化公園的建造能夠促進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文旅高質量發展。黃河國家文化公園不僅要具有地域特色,將地區文化符號熔鑄其中,更要代表國家精神,體現國家意志。構建黃河國家文化公園,要明確旅游區內文化、文物、旅游資源,形成黃河文化標識,推動文化遺產保護與旅游業發展深度融合,深入挖掘旅游區文化內涵,以山水文化和民俗文化為主題,打造以壺口瀑布為核心、以人文風情為靈魂的現代化旅游區;要促進科技與旅游的融合,利用現代信息技術將旅游區文化產品數字化,增強黃河文化傳播力度及影響力,展現黃河時代價值;要深刻把握自強不息的國家精神,堅定文化自信,探尋中華民族的根和魂,在保護文化遺產的基礎上打造特色文創產品,形成黃河國家文化公園旅游品牌。

(三)促進區域合作,打造統一市場

從地理空間和生態系統的完整性出發,有效落實《晉陜豫黃河金三角區域合作規劃》,通過政府間聯合與市場化運作,真正實現跨行政區合作。作為晉陜共有的景區,黃河壺口瀑布旅游區的發展需要通過兩省攜手共建。通過晉陜合作互通,加快旅游區基礎設施建設,打造特色觀光線路,在不破壞地貌景觀的基礎上實現兩岸聯結互動,讓游客有機會從多角度觀賞壺口瀑布,使游客獲得更好的觀感體驗。深化區域交流與合作,以壺口瀑布為核心,打造黃河壺口旅游品牌,建立統一的運營管理體系,制定標準化旅游區運營管理流程。創建旅游區數字服務平臺,實現跨行政區服務一體化,建立統一收費標準及服務標準,實現線上資源共享化、服務標準化。利用現代化信息技術,監測區域一體化旅游高質量發展水平,促進跨區域合作精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