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董事網絡嵌入對企業雙元創新的差異化影響
——金字塔控股的調節作用

李曉翔,雷紹方

(安徽大學 商學院,安徽 合肥 230601)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完善科技創新體系,堅持創新在我國現代化建設全局中的核心地位”。豐富的資源是企業進行創新活動的重要保障[1]。然而,隨著研發風險的增加和成本的急劇上升,單一企業所擁有的創新資源已無法滿足企業長期發展的要求,企業創新對外部社會網絡中的技術、信息、知識等資源的依賴性增強[2]。作為企業外部社會網絡關系的重要表現形式,董事網絡具有關系強且成本低的特點[3],如何充分挖掘嵌入其中的資源用于企業創新,是企業追求可持續發展過程中面臨的緊迫挑戰。

不同于執行董事和非執行董事,獨立董事是獨立于股東和管理層的外部專家,能夠參與董事會決策并對股東及高管進行監督。社會網絡會影響獨立董事的監督職能和咨詢職能。一方面,獨立董事受制于大股東和高管,難以有效監管創新活動。獨立董事可通過其網絡位置獲取潛在的董事席位并增強自身獨立性[4],以有效發揮監督職能來規避創新活動的風險。另一方面,獨立董事作為特定領域的專家,其“智囊”優勢會受到信息約束的限制[5]。我國獨立董事存在兼任行為和任期限制,致使其網絡位置具備流動性和復雜性,獨立董事能夠憑借此特點獲取更加豐富的創新信息,以充分發揮其咨詢職能。

對于獨立董事網絡位置與企業創新的關系,已有研究存在不同觀點:一些學者基于資源依賴理論發現獨立董事網絡位置可幫助企業緩解融資約束、獲取技術信息以促進技術創新[6];另一些學者基于代理理論認為連鎖獨立董事容易引發代理沖突,加劇管理層的短視行為,降低創新決策的有效性[7]。研究結論存在分歧可能有以下幾方面原因:一是已有研究根據網絡中心度和結構洞豐富度劃分董事網絡[3],但是對于獨立董事網絡位置與企業創新的關系,多從網絡中心度指標出發并基于資源依賴理論或代理理論單獨進行探討,既缺乏對結構洞指標的研究,又缺乏基于兩個理論視角的融合探討。二是現有文獻在探討獨立董事網絡位置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時,忽視了企業創新的異質性。根據雙元創新理論,企業創新可以劃分為強調開辟新市場、具有顛覆性的突破式創新,以及強調保持成熟市場地位的漸進式創新[8],兩者具有不同的思維模式,獨立董事網絡位置對兩者的影響也存在一定的差異。三是以往學者們更多關注產權性質對獨立董事網絡位置與企業創新的調節作用[3],卻忽視了金字塔結構這一所有權結構在其中的作用。金字塔結構能夠借助集團內部網絡為企業提供創新所需要的資源和資金[9],但也會增強股東和管理層攫取私利的動機[10],不利于企業開展具有不確定性的創新投資。

鑒于此,本文基于資源依賴理論、代理理論和社會網絡理論等多理論視角,以2011—2021年所有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探討獨立董事網絡位置對企業雙元創新的影響,以及金字塔層級在其中的調節作用,主要的邊際貢獻有:首先,將獨立董事網絡從董事網絡中單列出來進行研究,明確獨立董事網絡更具復雜性和流動性,并用網絡中心度和結構洞豐富度兩個指標研究獨立董事網絡位置對企業創新戰略的影響,深化了獨立董事治理相關研究。其次,現有研究主要關注獨立董事網絡位置對企業整體創新水平的影響,而本文將企業創新細分為兩個維度,研究獨立董事網絡位置對雙元創新的差異化影響。最后,驗證了金字塔層級的調節作用,將集團內部網絡與獨立董事網絡這一外部網絡結合起來,豐富了對獨立董事網絡與雙元創新之間邊界條件的認識。

一、理論假說

(一)獨立董事網絡位置與雙元創新

獨立董事網絡是獨立董事通過參與不同企業專業委員會會議、董事會而建立的關系的集合,具備一定流動性和復雜性?？捎镁W絡中心度和結構洞豐富度刻畫其具體位置。

1.網絡中心度與雙元創新

網絡中心度反映了個體充任中心樞紐和獲取信息資源的程度[11],處于網絡中心位置的獨立董事能夠顯著影響企業創新。

處于中心位置的獨立董事能夠更好地發揮其監督和咨詢作用,以提升企業漸進式創新和突破式創新水平。一方面,監管機構通常采用同行業比較的法律監管模式,當獨立董事處于中心位置時,聲譽受損的網絡傳染效應使其對同行業企業的行政處罰案件更為敏感[12],行政監管的威懾效應更加明顯,此時獨立董事將嚴格遵守監管機構的規定,加大對創新活動的監管力度。另一方面,當獨立董事處于中心位置時,能夠基于學習的路徑依賴效應增加專業知識儲備[13],提升自身資源稟賦,為企業創新提出更加合理的意見。但是,過高的網絡中心度會造成信息冗余,降低獨立董事的信息吸收效率,并提高獲取額外董事席位的可能性和獨立董事位置的安全性,促使思維惰性和“軟”監督滋生,從而弱化獨立董事的咨詢和監督職能。此外,由于獨立董事任職期限較短、受關注度較高,會更加謹慎地做出創新戰略決策,而突破式創新又是一種風險高、難度大且周期長的創新活動,因此,當網絡中心度過高時,獨立董事會減少對于企業突破式創新的投入。

綜上所述,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越高,企業漸進式創新水平也越高;而過高的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會給突破式創新帶來消極影響?；谏鲜龇治?我們提出假設H1a和H1b。

H1a: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與漸進式創新呈正相關關系。

H1b: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與突破式創新呈倒U型關系。

2.結構洞豐富度與雙元創新

獨立董事結構洞豐富度對企業雙元創新的影響機制與中心度不同,其主要承擔搭建不相關聯主體間的“橋”的任務,具有控制優勢和信息優勢[11]。

處于結構洞位置的獨立董事能夠通過增強監督和咨詢職能來提升企業漸進式創新和突破式創新水平。首先,處于結構洞位置的獨立董事擁有時效性優勢和攫取舉薦優勢[14],可阻止前沿創新信息的二次傳遞。對關鍵信息的控制能力能夠幫助獨立董事獲取潛在的董事席位并增強獨立性,促使其更加積極地監管創新活動。其次,在我國,具備完善知識體系的學者型獨立董事偏多[15],當獨立董事處于結構洞位置時,可憑借自身能力稟賦有效降低路徑依賴和鎖定效應的風險,對獲取的異質性信息進行深度挖掘、重組利用,并將之提煉為科學有效的創新決策。但是,若結構洞位置過高,易引發“橋”兩端位置獨立董事的機會主義行為,降低其知識分享意愿,難以實現對復雜緘默知識的轉移,從而降低焦點位置獨立董事的信息優勢和控制優勢[16]。因此,為避免“逆淘汰”、保持人情關系,獨立董事往往選擇不發表反對意見;為了防控風險、提升任期績效,獨立董事往往傾向于減少對需要大量異質性信息的突破式創新的投入。

綜上所述,獨立董事結構洞豐富度越高,企業漸進式創新水平也越高;而獨立董事結構洞豐富度過高也會對突破式創新產生消極影響?；谏鲜龇治?我們提出假設H2a和H2b。

H2a:獨立董事網絡結構洞豐富度與漸進式創新呈正相關關系。

H2b:獨立董事網絡結構洞豐富度與突破式創新呈倒U型關系。

(二)金字塔層級的調節作用

通過構建多層級的中間實體,控股股東能夠利用金字塔股權結構這一組織結構來間接控制上市公司,而衡量金字塔控股結構優劣的重要指標之一便是金字塔層級。金字塔層級一方面會加劇控制權和現金流權的偏離,便于企業終極控制人和高管攫取私人利益[10];另一方面可拓展內部資本市場范圍、緩解融資約束,使企業擁有更多可支配資源對底端上市公司提供支持[17]。

金字塔層級較多的企業往往擁有更多的可控制資源,伴隨著更多的機會主義行為,因而更容易對獨立董事網絡位置和企業雙元創新的關系產生影響。首先,金字塔層級增多會提高控股股東“隧道挖掘”的隱蔽性[18],增強高管尋租的動機[10]。位于重要位置的獨立董事為避免受到企業控股股東和高管機會主義行為的牽連,會加強對占據較大資金池的突破式創新的監督。同時,為攫取私人利益,控股股東和高管更傾向于采用風險型投資策略[19]。其次,金字塔層級較多有助于控股集團發揮內部資本市場作用,在具備更強資源優勢的情況下,若處于重要網絡位置的獨立董事仍無法做出突破性貢獻,其履職能力將遭到質疑,進而會受到監管部門的關注。因此,為做出突破性貢獻以維護個人聲譽,獨立董事此時傾向于采取突破式創新戰略決策。

綜上所述,獨立董事網絡位置對漸進式創新的促進作用會隨著金字塔層級的增多而降低,獨立董事網絡位置與突破式創新之間的倒U型關系本質上是正邊際效應遞減,這種遞減效應會隨著金字塔層級的增多而降低,且兩者的倒U型關系減弱?；谏鲜龇治?我們提出假設H3a和H3b。

H3a:金字塔層級弱化了獨立董事網絡位置與漸進式創新的正向關系。

H3b:金字塔層級弱化了獨立董事網絡位置與突破式創新的倒U型關系。

二、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和數據來源

本研究選取了2011—2021年所有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并剔除狀態異常、資產負債率大于1、上市時間不足2年、金融和保險行業及所需數據缺失的樣本,共獲得19 490個樣本。研究所采用的專利數據源于中國研究數據服務平臺,金字塔層級是根據股權結構圖手動計算得到的,其他數據均來自國泰安數據庫。

(二)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漸進式創新(EINNOV)采用上市公司實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授權量之和加1的自然對數進行度量,突破式創新(OINNOV)采用上市公司發明專利的授權量加1的自然對數來測度。

2.解釋變量。整理上市公司獨立董事任職情況:首先,剔除每年僅在一個董事會任職的獨立董事;其次,利用Excel和Ucinet整理出“董事-董事”的一模矩陣,即若董事A與B至少在一個董事會任職則賦值1,否則為0;最后,用Ucinet軟件計算所有獨立董事的網絡中心度和結構洞指數。

借鑒陳運森等[4]的研究,用程度中心度(Degree)和中介中心度(Betweenness)表示獨立董事的網絡中心度。具體計算方法如下:

(1)

(2)

其中,董事i,j若至少在同一董事會任職,則Xji為1,否則為0;g是上市公司當年獨立董事的數量;gjk(ni)代表董事j與k的捷徑中含有i的數量,并用(g-1)(g-2)/2消除規模差異。

根據耿新[11]的研究,用結構洞約束系數作為結構洞的測量方式,具體計算方法如下:

(3)

(4)

其中,Pij表示獨立董事i和j的直接連帶關系的強度;∑PiqPqj衡量的是兩者的間接關系強度;Cij表示i由于j所收到的約束程度;Ci表示i在整個網絡中收到的總約束強度,即“約束指數”,并令Strhole=1-Ci來表示獨立董事的結構洞豐富度。

此外,用單個企業中所有獨立董事網絡指標的均值作為企業層面的獨立董事網絡指標,并用Center和Strhole分別表示企業層面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和結構洞豐富度?？紤]到回歸系數量綱,將Center擴大100倍。

3.調節變量。參照李增泉等[20]的研究,用金字塔層級(Chain)表示金字塔控股結構的復雜程度,在金字塔結構的多條控制鏈中選取最長的一條,測量其所包含的除上市公司外的公司和個人數量,這個數量便是該上市公司的金字塔層級。

4.控制變量。選取以下指標作為控制變量:股權性質(Soe),上市公司若為國企取1,反之為0;兩職兼任(Dual),CEO若是兼任董事長取1,反之為0;企業年齡(Age),選取公司上市年限的自然對數衡量;獨立董事占比(Indep),用獨立董事占董事會人數的比例衡量;企業規模(Size),采用公司總資產的自然對數衡量;資產負債率(Lev),用年末總負債與年末總資產的比值衡量;設置年度虛擬變量(Year)和行業虛擬變量(Industry)以控制行業和年份。

(三)模型設計

根據上述理論假設,借鑒劉永麗等[21]、嚴若森等[3]的研究,構建模型如下:

EINNOV=a0+a1Network+a2∑Controls+e

(5)

OINNOV=a0+a1Network+a2Network2+a3∑Controls+e

(6)

EINNOV=a0+a1Network+a2Chain+a3Network×Chain+a4∑Controls+e

(7)

OINNOV=a0+a1Network+a2Network2+a3Chain+a4Network×Chain+
a5Network2×Chain+a6∑Controls+e

(8)

其中,EINNOV代表漸進式創新,OINNOV代表突破式創新,Network代表網絡中心度和結構洞豐富度,Chain代表金字塔層級,Controls代表影響企業雙元創新的其他控制變量,ε為隨機擾動項。

三、實證分析

在進行回歸分析前,對各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結果發現,漸進式創新和突破式創新的均值分別為0.771和1.112,兩者相差不大,說明企業在發展過程中兼顧兩種創新行為方式;網絡中心度和結構洞豐富度的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別為0,2.1和0,1,這表明不同上市公司之間所處的獨立董事網絡位置明顯不同。對主要變量進行相關性分析和VIF檢驗,發現各變量間的相關性系數的絕對值均小于0.6,且VIF值的均值遠低于臨界值10,這表明模型不存在共線性問題。(1)由于篇幅限制,描述性統計和相關性分析結果作者留存備索。

(一)回歸分析

表1檢驗了獨立董事網絡位置與企業雙元創新的回歸關系,以及金字塔層級在其中的調節作用。其中,列1、列5為檢驗網絡中心度對雙元創新的關系,列2、列6為檢驗結構洞豐富度對雙元創新的關系,列3、列4、列7、列8為檢驗金字塔層級的調節作用。

表1 多元回歸分析

1.網絡中心度對雙元創新的影響

列1顯示網絡中心度的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網絡中心度對企業漸進式創新存在正向影響。進一步研究發現,網絡中心度與企業漸進式創新之間的倒U型關系未通過utest檢驗(p=0.127),倒U型關系不成立,驗證了網絡中心度與企業漸進式創新正相關。列5顯示網絡中心度平方項的系數在5%水平上顯著為負,拐點為0.769 4。如圖1所示,拐點在網絡中心度的區間范圍內,且通過utest檢驗(p=0.043 6),說明網絡中心度與企業突破式創新的倒U關系成立。因此,假設H1a和H1b得到驗證。

圖1 網絡中心度對突破式創新的倒U型曲線圖

2.結構洞豐富度對雙元創新的影響

列2顯示結構洞豐富度的系數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結構洞豐富度對企業漸進式創新具有正向影響。通過進一步研究,發現結構洞豐富度與企業漸進式創新之間不存在顯著的倒U型關系,再次驗證了結構洞豐富度與企業漸進式創新正相關。列6顯示結構洞豐富度平方項的系數為正且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獨立董事結構洞豐富度對企業突破式創新的倒U型關系不成立。因此,假設H2a成立,假設H2b不成立。

通過進一步分析,發現結構洞豐富度對企業突破式創新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可能因為本研究中僅有少數企業達到結構洞豐富度的低效率臨界值,絕大多數獨立董事缺少時間和精力去吸收知識池,處理與管理者的代理沖突,所以研究結果只能呈現倒U型曲線中上升的階段,而無法呈現下降階段。因此,本研究認為獨立董事結構洞豐富度只表現出對突破式創新的促進效應。

3.金字塔層級的調節作用

列3、列4為金字塔層級對獨立董事網絡位置與漸進式創新的調節作用。列3中網絡中心度與金字塔層級的交互項在10%的水平上顯著為負,意味著金字塔層級負向調節網絡中心度與漸進式創新之間的關系。列4中結構洞豐富度與金字塔層級的交互項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負,即金字塔層級增多,結構洞豐富度對漸進式創新的正向影響反而會被削弱。因此,假設H3a得到驗證。

列7、列8為金字塔層級對結構洞豐富度與企業雙元創新的調節作用。列7中網絡中心度的平方項與金字塔層級的交互項在10%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金字塔層級弱化了網絡中心度與突破式創新之間的倒U型關系。而列8中結構洞豐富度二次項與金字塔層級的交互項為正,但是不顯著,原因可能有兩點:其一,獨立董事結構洞豐富度與突破式創新的倒U型關系未得到驗證;其二,我國獨立董事存在捆綁聘任的現象[22],弱化了異質性董事群體的形成,且縱向結構的集團金字塔層級對于橫向董事網絡的異質性群體嵌入程度影響甚微。因此,無論金字塔層級多少,獨立董事結構洞豐富度與突破式創新的倒U型關系都不成立。假設H3b得到部分驗證。

(二)穩健性檢驗(2)由于篇幅限制,穩健性檢驗的具體回歸結果作者留存備索。

1.替換解釋變量。企業層面的獨立董事網絡位置在前文回歸中由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和結構洞豐富度的均值表示,現采用兩個網絡指標的中位數進行檢驗。在替換解釋變量后,各變量系數及顯著性水平與前文回歸結果基本一致。

2.減少樣本量。僅對制造業進行回歸,最終結果與前文回歸分析結果基本保持一致。

3.改變控制變量。減少控制變量,以及在回歸中逐步加入控制變量,結果幾乎不受影響。

4.內生性檢驗。為保證基準回歸的準確性,采用以下方法解決內生性問題:首先,為解決同期相關問題,本文將滯后一期的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和結構洞豐富度作為解釋變量進行回歸,回歸結果與前文保持一致。其次,為解決遺漏變量問題,參考陳運森等[4]的研究,采用代理變量兩階段回歸進行內生性檢驗。第一階段用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和結構洞豐富度對公司治理變量和公司特征變量進行回歸,此時殘差項是與公司特征變量和治理變量存在正交關系的外生變量;第二階段將殘差項作為解釋變量放入基準回歸模型中,獨立董事網絡位置對企業雙元創新的影響與基準回歸保持一致,回歸結果依舊穩健。

四、結論與啟示

(一)研究結論

本文基于資源依賴理論、代理理論和社會網絡理論等視角,以我國2011—2021年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基于獨立董事兼任關系構建整體網絡,利用Ucinet軟件測算網絡中心度和結構洞豐富度指標,實證檢驗獨立董事網絡位置與企業雙元創新之間的關系。研究發現: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和結構洞豐富度與漸進式創新均呈現顯著的正相關,金字塔層級能夠通過抑制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和結構洞豐富度的積極作用來削弱正相關關系;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對企業突破式創新呈現出倒U型關系,增加金字塔層級可以抑制網絡中心度的積極作用,弱化倒U型關系。

(二)管理啟示

企業若想在變化莫測的市場環境中獲得競爭優勢、實現長遠發展,必須兼顧漸進式創新和突破式創新,同時要協調好兩者的關系[23]?；谏鲜鼋Y論,得出以下啟示:

第一,獨立董事的社會關系總體而言對企業創新是有益的,企業應當積極利用獨立董事網絡關系帶來的資源和知識。研究發現,獨立董事結構洞豐富度對突破式創新的抑制效應不存在,但驗證了其對突破式創新和漸進式創新的促進效應,因此,企業應選聘占據結構洞位置和具有行業“跨界”背景的獨立董事,以構建高效、異質的非正式信息傳遞渠道,為企業從事創新活動提供信息優勢和控制優勢。同時,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對企業創新同樣有促進作用,具備較高知名度的獨立董事通常能夠迅速掌握大量豐富的社會資本,企業應合理發揮獨立董事的“明星效應”,以挑選優質的創新合作伙伴并快速識別創新機會。

第二,亟需突破式創新的企業應注重平衡獨立董事的知名度。知名度高的獨立董事固然會為企業帶來大量的社會資本,但獨立董事知名度過高反而會引發信息負載和思維惰性現象。故企業在選聘獨立董事時,應當根據自身戰略,探索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的臨界值,避免獨立董事陷入廣泛的同質關系和思維惰性中,影響企業創新戰略的實施。

第三,企業應當善于規避金字塔結構的劣勢,發揮其優勢,以對雙元創新進行合理地匹配。在集團網絡中的地位和關系會影響上市公司獲取資源的能力,企業在整合外部資源時,應當避免控股股東和高管為攫取私人利益而歪曲信息,確保集團網絡信息的真實性和準確性,以發揮其資源優勢,從而協助企業做出科學的決策。上市公司可借助股權激勵來捆綁管理層與公司之間的利益,避免管理層為謀求個人私利影響企業的成長。集團可以探索合適的金字塔層級,在降低控股股東和高管的機會主義傾向的同時,為企業爭取一定的資源,實現對漸進式創新和突破式創新戰略的合理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