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詩化舞劇《只此青綠》的文化構想和精神旨歸

2024-02-01 13:16
新疆藝術 2024年1期
關鍵詞:王希孟文士麗人

□ 李 煜 李 可

舞劇《只此青綠》劇照

詩化舞劇《只此青綠》興起了當代舞蹈創作文化構想的新風尚,表面上看,其是再現北宋王希孟絹本設色畫《千里江山圖》的篆刻、織絹、磨石、制筆、制墨之工序,以抑揚頓挫躍音律于紙上,情摹魏晉舞風之妙玄,借舞蹈假面的肌理感其情由,仿佛是在敘述麗人之心事,摹擬山巒重疊之雄姿,歌頌山河之秀美,敬畏生命之磅礴偉力,富有神、逸、清之詩化格律,確有詩化舞劇之品格,舞韻中內蘊淡淡之憂思,亦符合清、雅、逸、玄的魏晉舞風與宋代的文化特質,符合舞劇創作與藝術學理論中的神、逸、清、雅、能、氣、韻、妍、麗、巧、工之格律。但對《只此青綠》的大部分舞評,都將重點放在了青綠之色調、清雅之舞韻上,少了對舞劇之“史”的深探,也就缺失了對其“骨”的精準把握、對“神”的準確捕捉。

舞劇《只此青綠》劇照

舞劇《只此青綠》的實質應是以詩畫敘事,以舞表情,以歌言志,抒畫者胸中之哀思,憂大廈之將傾,思家國之情懷,為畫者鳴不平。古代的文人雅士習魏晉之風,興寄哀思、憤恨、擔憂、無奈之情,將心象寄于詩、舞、畫之中,匯集了理想與現實之矛盾?!吨淮饲嗑G》的編導巧妙運用這種矛盾關系,畫其骨抒其情,勾勒出了極具隱喻色彩的《千里江山圖》,還原了王希孟的真實心境?!吨淮饲嗑G》以麗人之姿繪文人尚情、憂思、憂國之雅骨,構建了獨具風韻的青綠視相,歌雅正之聲,留鐵血忠魂,蘊含百折不撓之心理,以留磅礴生機于朗朗乾坤,訴說風骨長存,青綠精神不朽的別樣心象。

詩化舞劇《只此青綠》若只根據舞形、舞情直接品評易得出以下結論:

從舞蹈形態進行分析,其并非宋代宮廷隊舞與民俗民間隊舞的形式,又非民俗舞蹈節慶化的場面,而是基于明清戲曲傳統、芭蕾基訓方式、當代審美意向所構建的中國古典舞的形態,符合古典舞蹈的傳統審美范式。此舞劇呈現出抒情寫意、緣神緣情的特質,頗具古代魏晉南北朝時期以輕、悲、哀為美的文化特質。此舞劇以女子群舞形象為主基調,來擬物抒情、寫意造境,情摹各種山巒層疊起伏之畫像,以青綠色調之服飾、女子秀麗典雅之姿容,恣意摹寫溝壑縱橫之山巒,給人以清新浪漫之感。特別是雙袖下垂的服裝造型,不僅像山之紋理,更臨摹山間瀑布之狀,兼之眾女子憂嘆之神情,給人以無限遐想空間,描容出萬物復蘇之新綠氣息,山河連綿之錦繡畫卷,有幾分魏晉舞風之清逸與哀愁[1]。

然而這種品評并未見其質,僅以“詩化音舞”冠名,是對此舞劇不負責任的品評,嚴重忽視了對《千里江山圖》作者人生際遇、情感、志向的考察,自然無法透過其人生觀、情感觀把握其歷史觀、價值觀,從而一步步喪失了對其文化肌理到精神內質的思考。這種視而不見,是舞蹈評論對當代舞劇創作指導與構建現實意義的忽視。筆者認為,可從觀形、探情、問志、問心、尋根、探骨、得神方面入手,開啟《只此青綠》品評的新視野、新視角,從形情分析走向歷史視域,以史觀舞,以文釋理,論從史出。

一、舞形之研判,舞情之暗喻

初觀《只此青綠》,頗有宋代書畫之氣,卻略顯悲沉,是受程朱理學影響下的歷史產物,更偏向現實心理之摹寫。雖是宋代畫作之場面,卻不似宋代舞風之韻律,呈現的是古人摹寫于書畫之上的情態,暗含明代徐渭“摹情彌真”的創作思想?!吨淮饲嗑G》以舞姿外秀女子之柔情,內藏尚情體國之悲,蘊含男子剛毅性格。這種陰陽互補、剛柔相濟的辯證哲學,體現出一種恬淡的至高境界,是藝術之作的至高追求,也是文人雅士崇高的人生境界。舞劇以情為訴,借女兒身言男兒志,情之憂者,無非國事,國若不存,何以為家?以小見大體現士之大義,民之心愿,兼濟天下之情。以詩表志,以舞寄情,充盈著深厚的生命意味,洋溢著文士的清流之氣,暗喻著民族心理流向、民族氣象。明線寄情抒懷,暗線悲情拓骨,女子之悲,皆出于國家不存之喪亂之境,而文士之憂皆為家國情懷而起。

北宋末年,大廈將傾,君主昏聵,奸臣當道,報國無門,編導以麗人之舞切入主題,實在恰如其分,此為體文人雅士憂患之心,呈現實心語的重要線索。舞劇明線抒情言志,暗線言史尚骨,麗人之舞銜接明暗兩線,從明暗喻體中織構出理想之境的千里江山如詩如畫與現實之景的山河破碎、國之不存的現實矛盾。此中麗人代表的是畫者理想的情感歸宿、精神寄托,是畫者自己的傲骨,更是自我的獨白與內心的情愫,是畫象之外的士之耽兮。所見是山水,所憂為山河,心憂天地間,卻百無一能,嗟乎哀哉!《只此青綠》中,麗人面現愁容,但亦懷希冀與傲骨,將釋、柔、悲、殤、離之情愫不斷交織變化,衍生出千里江山的無限希冀,對現實之境的無可奈何,以清婉、沉郁的舞風,訴說著神之玄妙、情之哀解,這是畫師的無奈與心哀,亦是嵇康、阮籍等前賢寄情山水的緣由。

舞劇《只此青綠》劇照

《千里江山圖》并非投君主所好而作,而是警示、陳情,圖中千里江山是王希孟等眾多文人夢之心象?!吨淮饲嗑G》中的舞蹈之麗人也寓指文人,寄托了文人對國家的忠誠與熱愛,而換來的卻是理想的幻滅?!吨淮饲嗑G》所承載的文士憂、愁、嘆、悲之心境,暗蘊了憂患意識、家國情懷,以及民族風骨永存不朽、民族精魂屹立不倒的文化與精神。

二、以史觀舞,問心尋根探骨

王希孟是一個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讀書人,儒家思想是其憂患意識與文士風骨形成的因由,文人修齊治平理想和北宋末年山河破碎的現實矛盾,北宋朝廷對文人思想、情感的現實壓制,進一步揭示了以王希孟為代表的宋代儒生之境遇——憂心國事,報國無門,只得寄情山水,悵然于林泉。

儒家有“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自怀扇?,源自《論語·衛靈公》,子曰: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孟曰取義,出自《孟子·告子上》: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這正是儒家思想的精髓之所在,“仁”“義”不僅折射出一脈相承、源遠流長的文士風骨,更關乎生死存亡之際的現實抉擇,文人氣節與情感道義的現實堅守[2]。

孔子對儒生的影響尤其深遠,“正名分、興禮樂”,以禮樂引導人心好惡、移風易俗,內蘊天下大同的現實理想,堅守人生道義,樂則韶舞,風乎舞雩是其理想之境,亦是天下大美,人心合和之境。此后,孟子繼承了孔子的儒學思想,提出樂民之樂的人生理想,將修齊治平與王天下、和天下的社會理想有機結合,表達了文人兼濟天下、忠君報國之心,為家國情懷和憂患意識、文士風骨的誕生構建了文化基石與現實養料。

如楚韻離騷之屈原、七步成詩之曹植、聲無哀樂之嵇康、天生我才之李白、感時撫事之杜甫、屢遭貶謫之蘇軾,哪一個不是才華驚世,際遇坎坷?雖人生際遇有所不同,但都是心懷家國的文士,他們都曾以陳情、上書、諷喻、刺美的方式規勸君主。曹植寄情賦詩,盡抒其情于《洛神賦》之中,言及了理想之雄健、洛神之美善、現實之凄清,彰顯出超然絕俗的魏晉風度,留下了神、逸、清、妍的審美特質,而嵇康的《聲無哀樂論》,更蘊含內藏外發的樂舞觀,揭示哀情由心而生,關涉朝局與百姓凄苦,從內而外盡顯樂之哀情,有志難伸,唯有寄情于物,托物言志,流連山水之間,從理想之辭賦音舞到怡然自得的心態,是一種情感的釋然,此為緣神緣情之風尚,亦是魏晉風雅之玄妙。

以嵇康、阮籍為代表的竹林七賢的辭賦之中多用比興、借喻、象征手法隱晦地揭示統治集團的罪惡,面對生死,依然敢于痛斥司馬家族之惡,體現了士人精神之不屈,文士風采之絕俗,魏晉風骨實乃文士之精魂所在。與此不同的是,魏晉是尚情的年代,而北宋是抑情尚理的時代,魏晉時期雖然混亂,但士人是空前自由的,詩詞歌賦有著緣神緣情的玄妙特質。王希孟作《千里江山圖》時,正值北宋徽宗時期,奸臣當道,言路閉塞,文人不敢直陳政事,不敢激揚文字指點江山,唯有隱匿敘事,托物言志,隱喻表達成為一種世象,文人只能寄情于書畫,將心中之情深藏于畫作歌舞之中。王希孟以《千里江山圖》恭祝北宋王朝興盛不衰,實則暗藏對奸臣誤國誤君之切齒之恨。理想是一面鏡子,照亮了現實的層層迷霧,隱喻表達了山河破碎、世風日下、文士風骨不再的無聲哀嚎,表達了壯美江山不復,對民族風骨再次復歸的希冀與愿景。

以上文人雖朝代不同,但都有一些共性:一是皆懷憂患意識、家國情懷和兼濟天下的現實理想,且深受儒學思想的影響;二是仕途受阻,壯志難酬,人生坎坷,只能借物抒懷,將滿腔家國情懷、憂患意識、文士風骨傾注于詩詞畫賦、歌舞音律之上,尋求心靈的慰藉、情感的平衡;三是心懷天下,胸有傲骨,敢于殺身成仁、舍生取義,頭可斷血可流,不改其志,不屈于淫威,不墜青云之志。如此看來,儒家思想不僅在于興觀群怨的社會功能,對世俗之中禮、義、廉、恥施教化之義,還對文人人生觀、價值觀的構建具有現實指導意義,更深關民族氣節。憂患意識、家國情懷、文士風骨共同構成了中華民族的精神與脊梁。

三、探《只此青綠》之文化背景,勘編導之心核

《只此青綠》的歷史背景和創造來源,亟需以宋、明、清的歷史與文化為參照。因宋代程朱理學之沿襲,三綱五常等,哪個不是對女子的壓迫?女子腳下是歷史的塵埃與現實的鐐銬。文化觀念上的壓迫,無時無刻不侵蝕著女性的心靈,封建禮教的摧殘,逐漸壓彎了女子的精神脊梁。在歷史流變下,舞蹈形態、氣度、風格也發生了巨大變化,漢唐魏晉舞風包容萬象的大氣變成了宋元以后的愁眉不展、內心積郁。宋、明、清戲曲形態傳統的流轉雖然是古典審美范式上延展,但也摻雜上了文化的陋習,沉積了社會審美的弊病?!吨淮饲嗑G》的編導有意打破這種病態的審美,讓女子從中破繭而出,走向獨立,以麗人情懷為引,以女子形象為依,以青綠腰之形為點,歷史視域為線,構織一種獨特的歷史與文化景觀,與其說麗人之舞是其夢之心象,不如說文士之興寄言志之產物,或者說是讀書人飽受社會壓迫欺辱的現實之象[3]。

由此可見,編導深諳審美之心理,暗喻之功能,形情之玄妙,文化之愿景,借飽受封建禮教壓迫和心理摧殘的宋代女子,以古典舞韻律構織心靈的回響,表面上是一種清婉哀嘆的魏晉舞風,實則是對現實壓迫的無聲控訴。以歷史為源,青綠腰應視為女性在歷史中沉積的心理積郁,也是文人飽受社會壓迫的現實形象,與《千里江山圖》畫作形成鮮明對比。女子是文士心象的產物,作為封建歷史下飽受摧殘的人群,編導以女子群舞的形式表情寫意,以女子暗喻文人雅士,斥責著封建禮教觀念的迂腐,寄寓著對家國情懷的無盡哀愁、無限憂思,慷慨悲歌與理想之境現實對比,是畫者心象和歷史景象的巧妙融合,伴隨著悲、憂、釋、怡四情,展開了《只此青綠》的千年畫卷,揭示了文士關涉人生命運、精神堅守的文化構想。

古今文化傳承、精神傳承的現實構想與人類命運的思考,或是舞劇創作的一種新路徑,以歷史、文化、文人思想為現實參照物,以擬物造境從文化現象深入社會、人物的情感心理,麗人之舞是在描摹景物,更是在洞察、勘破王希孟內心情感與行為動機的心理之線、理想之果、悲痛之因。將王希孟一顆家國之心、一縷憂患之情、幾分文士風骨與民族氣節孕育于一場舞劇中,將憂、愁、離、恨、嘆、愿之現實心理進行動態化摹寫,以詩、畫、舞、韻織構著古代文化的現實景觀,《只此青綠》之主題,呈現著愛國之士無悔的選擇,民族氣節永垂不朽,生生不息之寓意。

四、古今思想文化在舞劇創作中的構建

如果說構建歷史文化景觀是為了滿足當代人之審美需要與情感訴求,那么文化傳承之義便是編導之現實心聲,其最高理想正是頌其骨,但從形到情到心到骨,不能不涉及情感、歷史、文化、心理的現實探索,不能不涉及古今思想文化的現實碰撞與現實構建問題,形成古韻與今韻的現實交織,呈現情感與歷史的現實交響,以情為其核,青綠為形,舞為其韻,哀為其律,史為其境,文為其質,憂現其骨,而麗人之舞,兼具了神、逸、清、雅、能、骨、氣、韻、妍、麗、巧等品格[4],這正是舞劇《只此青綠》的思想深度與情感表達的難點之所在,以女子擬物造境、作暗喻之筆展現實之畫卷,可謂妙筆生花,既合古典韻律,又暗合暗喻、敘事、心理探索之現實功能。

麗人之舞的現實作用不在于麗人風姿的綽約,亦不在展卷、問篆、唱絲、尋石、習筆、淬墨、入畫之過程的揭示,而在于現實情感的抒發,側重于物態化的擬象描容,以古代女子的嬌羞、內斂、含蓄之表情,抒寫故國之情懷,嫻靜恬淡之容下是憂患憂慮之思,呈現歷史敘事與情感愿景共同構建歷史文化景觀的巧妙關聯,這正是麗人之舞的擬物造境與畫師情感心象描繪相通之處[5]。

此外,《只此青綠》的麗人之舞還有以情釋志、以舞載道之功能,將憂愁之思,興寄之情化于物象,言文士風骨于憂情,興文道傳承之話音,是文人墨客家國情懷的最深層的情感體現。當《千里江山圖》作者王希孟與編導周莉亞、韓真形成情感共鳴,思想形成有機碰撞之時,《只此青綠》的構想油然而生,主題逐漸成形,意蘊也愈發深邃。其不僅是絕美的詩化舞劇,更是關涉了文士風骨的遺存與再造,關涉青綠之意象的織構與心理敘事的進行,其以心物同構的最終目的,將當代審美文化與古代傳統文化交織,對歷史視域下民族心理、民族文化進行解構和再造,形成一種獨特的現實思考與文化構想:

第一,舞劇創作要以形象為基礎,以情感為內核,重視形情合一,情景交融,情態摹寫,以情設舞要凸顯人物性格,重視內心情感開掘與心理活動的呈現,以舞劇的民族性與情感性為要旨,構建民族心理,宣揚優秀傳統文化。

第二,民族舞劇、歷史性舞劇創作應從中國古典審美出發進行品格構建,關注神、逸、清、雅、能、骨、氣、韻、妍、麗、巧等品格與現實功用,與人物的形象、性格形成有機并聯,形成古典舞派、古典文化的學理性研究,同時應關注抒情與敘事的辯證關系,盡可能地賦予歷史文化氣息與古代文化意蘊,構建舞劇形象應在審美主體與審美客體之間形成現實聯系,呈現詩、畫、格、律與情、采、文、質的完美交融,讓觀眾在欣賞中達到物我兩忘的理想之境,實現舞劇形象的歷史、心理探索與當代人情感、文化導向的有機共融。

第三,古代歷史題材舞劇創作應該更具文化氣息,應多關注歷史之情境,做好環境的鋪陳,多用擬人、象征、比興、明喻、暗喻、對比的現實手法構造,多言人物行為動機及情感心理,讓人物行為、內心情感與歷史環境形成有機并聯,織構人物性格命運,讓人物形象更為豐滿,意蘊更加深邃。

第四,構建歷史文化景觀之時,應懷民族文化傳承之心。民族情感是民族舞劇創作的情感內涵,而民族文化、民族心理是民族舞劇的內在生命力之所在。要實現古代文化與當代審美文化、審美心理相契合,必須建構古今文化思想相碰撞、相交融的現實橋梁、情感紐帶、歷史關聯,舞劇形象、文化風骨應是關鍵之點。

結語

古代題材舞劇創作不應只關注舞劇的詩性、形態、情感,更應該關注舞劇的內質,其文化風骨之所在,民族性是舞劇創生的內涵,民族精神應是此類舞劇創作的要旨。以憂患意識、家國情懷、文士風骨構建民族意蘊、民族精魂是舞劇《只此青綠》的最深的意蘊,其點睛之筆在于對道義的現實成全,對文人風骨的再度呼喚,希冀家國情懷、憂患意識的再度復歸,喚醒民族精神內蘊的磅礴偉力。青綠精神與文人傲骨彼此纏繞、相互羈絆,永存于世,此為青綠的畫外之音。以擬物造境手法表達文化象征之意味,闡釋憂天下之憂、樂天下之樂之世情,編導讓當代舞劇創作走入了現實表達與心理探索的歷史性新紀元。

舞劇《只此青綠》劇照

編導還從文化心理特質出發,揭示了王希孟作畫的隱逸之因,是對現實的逃離,對社會關系的擺脫,其特質是兼具儒道思想的產物,《只此青綠》的擬人造物之手法更隱心境與世情,與寄情于物有異曲同工之妙?!半[”是文人追尋自由之所需,人格之所求,這并非魏晉所獨有的文化現象,宋代依舊如此,其中暗含了追求本體精神之自由與抑情尚理的社會文化的深層矛盾,而隱匿于物的現實表達,正是玄學文化的特殊表現,隱是心之規律,亦是心之求索,由心蘊情,心是隱之載體,隱是心之意向,逸是心之表現,皆藏于書畫意境之中[6]。

民族風骨放眼于今日,又何嘗不是一種自我的審視?對靈魂的拷問與人性的探尋?《只此青綠》的麗人之舞、青綠之景、文士之情、山河之境的懷古之意,是山河破碎后的現實肌理?!肚Ю锝綀D》與《只此青綠》都隱匿其情,皆披上華麗的絕美外衣。編導借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圖》之故事作《只此青綠》,言王希孟之風骨,擬物山水之詩情,歌頌文士的氣節,呼喚人性的復歸,期待民族文化的復興,以歷史和文士心理情感流變構建古今交織的文化歷史景觀,一吐文士之憂郁的心結,將文化構想與文士心理以共時性、歷時性、模進式舞劇創作方式進行有機織構并蓄,以此開啟民族、古代歷史題材舞劇創作的新風尚、新格調、新篇章。

猜你喜歡
王希孟文士麗人
王希孟與《千里江山圖》
金永爵與清代文士的文學交流研究
高考狀元vs高分低能
長安水邊多麗人
千里江山圖
論玉山雅集與元后期文士群體的追求
回到王希孟作畫的歷史現場《千里江山圖》卷辨析
臻于“純粹”的布衣文士:洛地先生
顧蓓作品
手工包麗人付崧:帶六旬老媽打造“中國LV”
91香蕉高清国产线观看免费-97夜夜澡人人爽人人喊a-99久久久无码国产精品9-国产亚洲日韩欧美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