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獻平
我不相信一帆風順的文學坦途,也不相信所謂天才性的一鶴沖天。文學藝術作為人類靈魂的宮闕與精神的高塔,每一個作家的寫作過程,一定充滿了各種艱苦的根基性的累積與嘗試、挫折與失敗,而且,寫作的最終還是失敗的。這種失敗基于作家個人的天賦、才華和當世機緣,也相對于古今中外諸多先賢大師及其作品,更較之于人類歷史和精神的深度。
文學是無途之途,無用之大用;無路之路,無有之大有,也是一條艱辛之路與實踐創新之路?!拔摇辈贿^億萬人之一,“我”所在的地域也只是世界一隅,“我”所能的,只是人類之中最微末的那一點。每個人皆如是。寫作的本質,就是不斷殘酷或者溫情地面向整個人類,最大限度地審視和挖掘自我和他者的內心與精神的“地殼”與“云層”。
納博科夫說,文學也是一門精密的科學,它必須具備故事家、魔術師和教育家的特征。其中,魔術師至關重要。但若文學只是某些方式和技巧,那些固定的主題和思想,那么多的先賢大師已經寫得夠好了,后人又何必一代代地亦步亦趨,去夢想和妄圖呢?
文學之所以誘人,正因為它無窮盡,無標準,其中道路縱橫,各個不同。堅定地以文字方式書寫“我”和“我”所在的時代,哪怕只是細水微光,但對于整個人群的文化、趣味、精神和現實而言,可能是有益的。也正是無數人心靈斑斕色彩、人生趣味、精神困境和人類普遍情感典型性的文學表現,才使得文學及其創作者樂此不疲,一代代接力而為,才會有“燦爛之亮光”與“雄闊之峰巒”不斷閃耀和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