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規劃脈絡、框架與啟示

戴代新 張 湉 Albert Fekete

（1.同濟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上海 200092；2.匈牙利農業與生命科學大學城市規劃和園林藝術研究所，布達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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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年來，匈牙利逐步完成了城市規劃體系的根本性改革，并將綠色基礎設施構建納入城市規劃體系。布達佩斯綠色資源稟賦較高，但資源分配極不均勻，構建綠色基礎設施面臨著多種多樣的挑戰與機遇，在此方面具有寶貴的借鑒意義。解析綠色基礎設施概念內涵，梳理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發展脈絡，并對其綠色基礎設施規劃建設從三方面進行詳細闡述，包括對現有綠色空間及自然資源的調查分析與分類、面向五大目標的規劃框架、基于“政府—多方協同—公眾參與”權利分配模式的實施管理。從規劃框架與內容、實施方案與保障體系三個方面為中國的綠色基礎設施規劃提出建議。

風景園林；綠色基礎設施；規劃框架；實施管理；布達佩斯

建立國土空間規劃體系是推動綠色發展，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實現美麗中國的重要手段，也是政府提升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途徑[1]。自然資源部辦公廳印發《市級國土空間總體規劃編制指南（試行）》進一步明確了強化生態保護格局和生態網絡體系構建，提升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等相關要求。但目前中國對于生態空間規劃核心內容與關鍵技術路徑研究還較為缺乏，亟待進一步探索與完善[2]。綠色基礎設施（Green Infrastructure，GI）作為支撐人類社會與自然的“綠色生命支持系統”[3]，包括城市內外自然和半自然的藍綠空間，也包括自然保護地和未開發地等開放空間的自然區域與其他區域相互關聯而成的網絡，其在國土空間規劃體系中肩負著提升生態系統服務與穩定性，應對全球氣候變化等環境風險的重要任務。與傳統綠色空間概念相比，綠色基礎設施更注重對自然與半自然要素的多尺度審視，強調尺度分類、多功能效益與網絡建設[4-5]，可引導各生態規劃協同開展。

自21世紀初以來，歐盟推動了綠色基礎設施和“自然2000”（Natura 2000）政策，旨在跨越國界，建立具有生態價值的連續自然生境和生物棲息地，將綠色基礎設施規劃作為實現自然資產保護的途徑[6]。自此，歐洲以綠色基礎設施為核心的城市發展理念逐漸興起。多個歐洲城市通過一系列措施，定位和評估城市尺度下的綠色基礎設施，在生物多樣性保護和提升生態系統服務與創造高質量人居環境方面取得相當豐碩的成果[7]。在此背景下，匈牙利展現出相對完善的綠色基礎設施規劃工作框架。匈牙利自20世紀初期開始研究景觀與生態規劃，隨后逐漸關注并開展對環境、生物多樣性和生態系統管理等研究。加入歐盟后，匈牙利通過頒布相關法律，明確了對綠色基礎設施的支持和管理制度，而歐盟成員這一身份也為匈牙利提供了共享經驗的機會，加速了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的進程。在國家政策的支持下，匈牙利各地區增加了對綠色基礎設施項目的資金投入。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其首都布達佩斯通過積極探索和實施綠色基礎設施的核心理念和規劃方法，形成了相對完備的綠色基礎設施空間規劃體系，為整個國家提供了示范和引領。

隨著中國生態文明建設進程的不斷推進，出現了大量關于綠色基礎設施規劃設計的研究與討論，但缺乏系統性，對綠色基礎設施供需關系及空間結構的研究仍處于初級階段[1]；在規劃實踐層面存在以調配其他地區生態資源為代價的“面子工程”。中國當前正處在國土空間規劃體系深化改革的關鍵時期，綠色基礎設施規劃作為協調自然和人類社會發展的工具，在實現可持續化轉型發展的過程中必將發揮重要作用。文章以匈牙利布達佩斯為例，通過對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的相關學術文獻、法規政策、發展戰略以及部分規劃文本的整理歸納，梳理綠色基礎設施概念、內涵，總結其規劃目標、規劃框架和實施策略三方面內容，旨在為中國綠色基礎設施規劃提供借鑒。

1 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概況

1.1 概念解析

早在19世紀50年代，綠色基礎設施概念起源于綠地規劃，旨在為社會提供多種功能和效益的開放空間完整網絡[8-9]。這一初期概念涵蓋了花園城市、綠化帶和綠道等概念，代表了人們早期試圖利用自然來提高城市質量的努力，為現代綠色基礎設施理念的形成奠定了基礎[10-11]。這一時期強調了對自然區域如何融入整體景觀空間模式的理解，通常應用于國家及市域的大尺度進行分析而非小尺度規劃設計[12]。20世紀90年代初，查爾斯·利特爾首次明確定義綠色基礎設施為“綠道系統的擴展”和“全新的基礎設施類別”，將綠色基礎設施概念正式引入公眾視野[13]?？傆[現階段研究，綠色基礎設施的定義因地域、學科而異，并隨時間演變[14-15]。

歐洲的系統化綠色基礎設施策略源于對生物多樣性的保護[16]。歐盟委員會于1992年和2011年實施了“自然2000”和“歐盟生物多樣性戰略2020”（EU Biodiversity Strategy to 2020）兩項發展戰略以應對生物多樣性喪失與生境破碎化等問題。匈牙利作為歐盟的成員之一，其綠色基礎設施被定義為經過戰略規劃的自然和半自然區域以及其他有植被且具有生態功能區的網絡，其設計和管理旨在提供廣泛的生態系統服務[17]。綠色基礎設施的骨架由綠色空間/綠地（“綠色”元素）和水體表面（“藍色”元素）組成?？梢钥闯鲂傺览木G色基礎設施概念強調了可持續發展和綜合規劃，旨在通過自然和半自然區域的戰略規劃，提供各種生態系統服務，從而促進生物多樣性保護和改善社會福祉。而布達佩斯作為首都也致力于實現歐盟與匈牙利的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目標。因此，布達佩斯政府同相關研究、規劃人員，結合歐盟關于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的的目標要求，頒布了《環境分析與評估手冊》（K?tet -Helyzetelemzés és értékelés），其中對綠色基礎設施提出明確定義，包含了自然與半自然區域等環境特征，其目的是針對廣泛生態系統服務進行設計與治理。其涵蓋綠地和水域及其他陸地（包括沿海）及海洋區域等物理要素，并以生態系統服務為手段改善城市居民生活條件。匈牙利與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的概念與定義基于“生態網絡”（ecological networks）、“聯通性”（connectivity）的結構性視角切入，將綠色基礎設施定義為一個相互連接的開放空間網絡；其次，從“多功能”性（multifunctionality）視角出發，認為綠色基礎設施具有滿足個人需求與全域保護的生態價值和功能，能夠為人類提供社會、文化、生態、經濟等多種利益[18-22]。

1.2 關鍵問題與挑戰

布達佩斯位于多瑙河中游兩岸，是匈牙利首都（47°29′54″N，19°02′27″E），面積約525.16 km2，曾被評為歐洲發展速度第二快的都市型經濟體[23]。全市包含23個行政區，每個區均具有建設活動自治權[24-26]。自1950年形成“大布達佩斯”后的50年內，布達佩斯城市內部建設用地增長近兩倍，年均增長0.6%（313 hm2/年）[27]。市域因其特定的自然地理環境特征而擁有著非常豐富的自然生態系統。全市地勢右高左低，從多瑙河谷河南岸布達山向左岸過渡，伸入佩斯平原。還有些小河流給城市的地形增添了多樣性。市域有丘陵、平原、森林、草地和水生植物與動物，珍貴的洞穴、泉水、巖石、沼澤、濕地和湖泊在城市中得到保護。它們共同交織成整個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網絡，發揮著保護生物多樣性性，提高生態系統穩定性與改善民眾健康和福祉等作用。

類似于全球大部分城市，氣候變化、生物多樣性銳減和對用地不同使用功能之間的矛盾等讓布達佩斯面臨了更多的挑戰。自20世紀70年代始，布達佩斯人口進入蓬勃發展期，2020年年初達到峰值181萬[28]。城市化擴張和人口結構的急劇變化對城市提出了重大結構性挑戰。布達佩斯雖然擁有數量可觀的綠色空間遺產應對上述問題，但仍面臨綠地結構破碎且分布不均等問題。布達佩斯環境保護分析報告指出，布達佩斯綠地基礎設施72%位于城市化區域，16%位于自然環境區域，而12%則是農業管理類型的綠地，足以見得其綠色基礎設施分布格局碎片化明顯。此外，布達佩斯人均城市綠地面積不足1 m2，而郊區區域內，受益于森林公園的廣布，綠地供給豐富，郊區森林公園人均可達到25 m2。綠地的不均勻利用也是布達佩斯的顯著特征，具有文化歷史價值且可達性較高的城市公園持續超負荷運行。其次，財政資源匱乏引發布達佩斯原有生態環境維護水平欠缺。另外，近30年來布達佩斯由重工業逐步轉型，很多用地類型發生轉變或是被閑置，根據居民們的需求賦予這些場地新功能也具有一定的難度。最后，氣候變化的不利影響、入侵物種的擴散以及生物多樣性的減少等問題也隨之而來。為了解決上述問題與挑戰，加強綠色基礎設施規劃建設在布達佩斯變得尤為重要。

2 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發展脈絡

歐盟在1992年發布的“自然2000”中將綠色基礎設施定義為“一個戰略性的規劃網絡，由不同環境特征的自然和近自然地區組成，其規劃與管理的目的是提供廣泛的生態系統服務，同時增強生物多樣性”。隨后，歐盟于2013年頒布了綠色基礎設施戰略，這一框架通過戰略性規劃網絡構建，旨在在城鄉地區推動綠色基礎設施的部署。戰略目標包括恢復生態系統健康、保持自然區域的連接性、支持與保護自然棲息地中的生物多樣性，并為社會、環境、生物多樣性和經濟提供多樣的生態系統服務。該框架的實施主要通過將綠色基礎設施主流化到其他相關政策領域實現，包括共同農業政策、水規劃框架、海洋戰略框架、生態系統服務評估、城市規劃等。匈牙利為實現歐盟的發展目標，制定了多項環境政策文件，如國家生物多樣性戰略、國家氣候變化戰略、國際環境保護規劃等（圖2）。而且綠色基礎設施規劃體系形成以歐盟以及國家層面相關法律法規及政令為基本依據，以歐盟與國家及地區發展目標為導向，規劃內容涵蓋了多個領域，包括自然、農業、漁業、林業、城市政策、空間規劃等。布達佩斯于2017頒布了《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概念規劃》（Green Infrastructure Concept of Budapest），結合歐盟與匈牙利的綠色基礎設施規劃導向，從城市尺度到街區尺度確定了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目標和發展基本范式。然而布達佩斯作為城市，具有獨特的綠色基礎設施規劃，例如“布達佩斯一萬棵樹”項目（Ten thousand new trees to Budapest），專注于城市內部的樹木種植，注重城市內部的綠化項目，而匈牙利則更注重全國范圍內的綠色基礎設施發展?？傮w而言，布達佩斯的綠色基礎設施規劃多層次行政體系中歐盟提供了支持和指導，匈牙利在國家和地方層面進行具體的綠色基礎設施規劃和實施，城市級別則根據布達佩斯自身的需求和特點有所不同。

縱觀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的歷史發展，可以追溯至1990年，布達佩斯政府頒布的自治法規92/1995（XII.21）標志著布達佩斯城市規劃的起源。隨著20世紀90年代后歐洲生態網絡概念的興起，布達佩斯積極響應，并于1997年頒布了《關于建設環境塑造和保護的1997年第LXXVIII號法律》（Act LXXVIII of 1997 on the Formation and Protection of the Built Environment）。該法例建議城市規劃旨在設立定居點區域使用及基礎設施網絡；發展與保護城市的自然景觀及歷史建筑結構；化解國家、社會和個人利益矛盾，推進資源責任分配制等[29]。這標志著布達佩斯正式啟動城市規劃與行動，成為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的起點（圖1）。在具體城市規劃與綠色基礎設施規劃體系建構中，根據歐盟發展目標及城市發展問題進行大量數據采集與分析，制定了《布達佩斯2030年長期城市發展概念》（Longterm Urban Development Concept - Budapest 2030）城市發展指南。隨后，布達佩斯制定與頒布的《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概念規劃》明確了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目標和實現途徑，并對布達佩斯城市綠色基礎設施進行分類，調查分析其現狀，提出如何加強、改善與維持其功能與作用。其指出了一條能夠讓布達佩斯成為綠色城市的路徑，循此路徑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能夠具備綜合協調功能，既能保護自然環境又能提供舒適游憩場所，另外也能延續區域歷史文脈并推動其旅游業高質量發展。從規劃實施層面看，為有效實現《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概念規劃》目標，布達佩斯政府出臺了與Radó Dezs?博士①Radó Dezs?博士(1922-2001)曾作為布達佩斯城市保護協會和空氣工作組的專家和創始成員，為城市綠地與改善空氣質量做了很多事情。雖然Radó Dezs?博士尚未在自己曾經的研究中使用綠色基礎設施一詞，但數十年來一直致力于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的開發和保護。政府機構與民間環保人士也對他懷有極大的敬意，他的杰出成果為布達佩斯的綠色基礎設施規劃提供了重要基礎。因此，Radó Dezso 計劃被政府定義為是與Radó Dezso 博士合作的計劃。合作的《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發展和維護行動計劃》，又被稱為Radó Dezs?計劃，以適應城市發展周期。該方案將《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概念規劃》所明確的長期目標進行拆分，確定了近、中與遠期的任務及其具體行動計劃，并融合了歐盟與匈牙利在生物多樣性戰略、國家氣候變化戰略、布達佩斯氣候戰略等方面關于未來的發展目標。該方案也被認為是實現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目標的關鍵所在（圖2），貫穿布達佩斯多尺度綠色基礎設施的戰略目標實現。

圖1 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法律法規與政策發展脈絡關鍵時間點Fig.1 The key timeline of legal regulations and policy development for green infrastructure in Budapest

圖2 布達佩斯環境保護相關政策文件梳理Fig.2 The relationship of Budapest’s environmental conservation policy documents

總之，布達佩斯逐漸形成了完備的法律法規支撐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規劃建設，并且布達佩斯政府與議會在綠色基礎設施規劃建設中扮演著政策制定者、項目推進者等重要角色，為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納入城市規劃體系有效且順利地實施奠定了基礎。

3 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規劃框架

3.1 目標愿景

正如前文所述，2017年9月，布達佩斯市議會正式批準了名為《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概念規劃》的環境保護方案。結合深入的現狀分析，并參照《布達佩斯2030年長期城市發展概念》與《布達佩斯2017-2021年環境保護計劃》（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Program of Budapest for 2017-2021）中的目標，該方案旨在基于長期城市發展的理念，綜合考慮生態環境、城市氣候和居民生活等多方面因素，確定了以“綠色城市”形象展望的綠色基礎設施的保護和發展方向，重點考慮綠地、景觀、自然價值以及居民、工作者、游客等所有利益相關方的利益，創造一個健康、宜居和吸引人的城市環境?；谏鲜霰尘?，布達佩斯構建了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的目標框架，該框架基于三大核心原則：宜居性、可持續性和機會平等，并根據這些目標對綠地的干預程度和性質制定了支持體系，涵蓋了保護、發展以及法律和管理這三大支柱（圖3）。其具體的目標可概括為：（1）助力構建健康城市所需的綠色基礎設施；（2）維護氣候智能城市的綠色基礎設施；（3）保護與提升生物多樣性的城市綠色基礎設施；（4）基于合作的綠色基礎設施發展；（5）智慧城市與綠色基礎設施。

圖3 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目標體系Fig.3 Objectives and system framework of Budapest green infrastructure planning

3.2 類型劃分

綠色基礎設施類型的確定對于進一步開展綠色基礎設施分析以及制定地區規劃發展計劃至關重要[30-32]。當前國內外并未形成對于綠色基礎設施的統一分類方法與分類標準，這可能會阻礙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的政策制定、規劃實施與監測管理[33]。

在《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概念規劃》文件中提到布達佩斯政府任務綠色基礎設施的區別主要源于其功能，因此，布達佩斯對綠色基礎設施的主要分類出發點基于當前與城市規劃相關的土地使用作為依據，分為近自然區域、農業管理區域與城市區域三大類型，隨后布達佩斯考慮了其他因素與數據可獲取性又對其進行了更細致的分類，如在近自然區域，其主要基于自然過程進行分類，而其余兩種類型則基于人類活動干擾程度進行分類。其中，農業管理區主要依賴生產功能進一步細分，而城市區域則以居住功能為主進行細分（表1）。

表1 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分類Tab.1 Classification of the GI in Budapest

3.3 審計評估

布達佩斯在開展綠色基礎設施規劃工作前進行了一些列基礎研究。首先，對現有政策及計劃進行全面審查，這些審查是基于布達佩斯的綠色基礎設施目標，并對所有現有類型的綠色基礎設施進行了詳細的審查和統計。從生態保護的重要性、城市綠地網絡的當前結構、社會和經濟的影響，以及相關的法律法規5方面對整個市區的綠色基礎設施進行了深入的定性和定量分析。這有助于識別布達佩斯目前綠色基礎設施建設的主要問題，為規劃和建設提供指導?；诨A調查和分析進一步進行了SWOT分析、保護與發展沖突分析（圖4，圖5），明確市域綠色基礎設施的整體優勢與劣勢以及當前潛在的發展與保護的矛盾沖突，以進一步確定不同區域綠色基礎設施的具體實施策略和優先級，制定適當管理措施，滿足人們對綠色基礎設施的需求。

圖4 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高質量區域Fig.4 High-quality areas of Budapest green infrastructure

圖5 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功能沖突區域Fig.5 Areas of functional conflicts in Budapest green infrastructure

3.4 實施計劃

首先，布達佩斯政府與合作部門共同確定了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的具體行動實施重點領域，包括：城市公園、布達公園軸線、多瑙河沿岸濱河區域、城市小溪流谷地區域、市中心區域、森林、自然邊緣區域、林蔭大道、綠帶和綠地、居住區、墓地區域（圖6）。這為區域發展更詳細的綠色基礎設施建設工作做出了詳實準備。其次，可持續、高質量的實施與后期維持管理對于綠色基礎設施規劃也至關重要。為解決這些問題，布達佩斯討論了以下的實施計劃：

圖6 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行動計劃實施落位圖Fig.6 Implementation map of Budapest green infrastructure action plan

（1）制定詳實的維護計劃。布達佩斯政府提出通過改善綠色網絡運營基礎設施來實現城市綠色基礎設施的運營與維護，因此政府積極鼓勵與吸收當地的公共組織、社會資本的納入以及制定維護計劃中，以促進綠色基礎設施規劃建設。

（2）合作計劃框架的建構。為了實現基于合作的綠色基礎設施發展運營的優先目標，布達佩斯政府通過促進在執行綠色基礎設施維護和發展任務的組織之間的有效合作，提高首都綠色基礎設施的質量。其提出未來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的發展將不再以政府導向為單一目標，而是與布達佩斯居民、公民組織和企業參與建立合作伙伴關系，這一關系不是簡單的社會參與和咨詢層面，而是引入更高級別的形式，即通過設立專業論壇以及確定社會協商規則等途徑建構合作、共同創造和授權的關系。

（3）充分挖掘法律法規，為規劃實施提供依據。布達佩斯政府通過發揮積極、主動的角色，深入了解法律法規的要求，保障規劃和實施過程中的法律合規性。

（4）積極籌措資金，提供財務支持。布達佩斯市政府作為資金提供的主要承擔角色的同時努力吸納多方利益相關者以獲得更多的融資機會，最大限度地獲得資金及專業指導，以實現綠色基礎設施可持續性建設。

（5）提高資源組織和管理工具的效率。明確不同角色在規劃過程中承擔的責任與主要任務市長辦公室的組織發展對于確保進行綠地任務所需的人力和基礎設施能力以及相應的運作資金的可用性至關重要，同時需要整合發展和維護任務，以充分利用統一指導下的協同效應。

（6）提升居民環保意識與觀念。布達佩斯政府通過加強與公共區域相關的所有權觀念、減少非法傾倒垃圾和干擾、減少綠地非預期使用所導致的壓力（如：由于停車而引起的綠地負擔）等方式提升公眾環保意識與觀念，從長遠發展來看也可以減少運營成本。

（7）記錄和長期監測。在整個規劃和實施過程中，建議建立健全的記錄和監測機制，以便及時調整和改進綠色基礎設施的運營和維護策略。

3.5 規劃策略

布達佩斯政府基于上文介紹的綠色基礎設施5大目標，制定了詳細的規劃策略，以及6大管理計劃，這些計劃包括在公共空間提供高質量的綠色基礎設施服務、提高管理強度、引入新的生態綠地管理方法、注重氣候的綠色基礎設施管理、實施生態和生物多樣性的綠地管理、推行智慧綠色基礎設施管理以及改進氣候相關的管理設施和設備。這些措施為本地綠色基礎設施的發展提供了詳實的指導（表2，圖7）。

表2 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管理計劃與具體管理項目Tab.2 Budapest green infrastructure management plan and specific management projects

圖7 綠色基礎設施的保護與發展Fig.7 Conserv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green infrastructure

（1）建設維護居民身心健康的高品質綠色基礎設施。為促進居民身心健康，布達佩斯政府通過改善城市綠色基礎設施的空間格局，致力于提升現有綠色基礎設施的功能，構建一體化多功能的結構。在宏觀層面，通過連接現有綠色基礎設施要素，增加城市綠色基礎設施網絡的負荷能力，將城市中不同區域的步行道、綠帶等聯結起來，形成連貫的空間系統，增加綠地面積和步行可達性。在微觀層面，強調提升和開發綠色基礎設施元素的多功能性，創造人類與植物共生的混合型空間。

（2）氣候智慧城市的城市綠色基礎設施維護。針對城市熱島效應等高溫氣候問題，布達佩斯從整體空間結構出發，大規模保留和擴張城市外圍地區的綠地以及城市內部的河谷與河流，使其以鋸齒狀地伸入城市，形成藍綠交織的廊道，在提高文化居民戶外休閑空間的同時，打通城市通風廊道，提高城市的通風效率。針對極端降雨等氣候災害問題，布達佩斯采取了多層次的措施。在宏觀層面，通過收集和利用自然降水，建立藍色基礎設施網絡，并與綠基礎設施元素融合。在微觀層面，將城市內的小型綠地建設用于處理雨水的系統，如雨水花園、水庫、多功能雨水處理區域等。

（3）保護與增加城市綠色基礎設施以促進生物多樣性的維護和發展。布達佩斯采取保護與增加城市綠色基礎設施等手段，提升生物多樣性。除了定量保留城市綠色基礎設施之外，還采用對自然溫和的維護方法，包括自然友好技術、限制化學物質使用的技術方案。布達佩斯致力于促成藍綠結合的健康且相連的生態網絡結構，其在提供綠色和生態聯系方面起到關鍵作用。此外，政府關注明顯改變、退化的生境，即所謂的恢復區域。通過清理低多樣性、惡化狀態的區域，例如廢棄區域，以進一步創造出多樣、生態和休閑價值的空間。同時，布達佩斯制定了生物多樣性監測框架，邀請專業人員（特別是地方自然保護服務）與居民的合作，以實現生物多樣性變化的實施監督與監測。

（4）以合作為基礎的綠色基礎設施發展。布達佩斯采用參與規劃的方法，廣泛吸引利益相關者。在公共區域規劃過程中，決策需要根據相應的職責做出。雖然公眾對于綠色網絡區域上的功能及其布局可能具備專業知識，但執行計劃、公共區域形象設計的決策仍屬于設計專業。與網絡層面相關的決策（例如交通技術、公用事業設施）需要通過具有綜合規劃能力的層面來考慮對整個網絡的影響。在投資規劃中，重點關注平等機會訪問。即對于在行動和視力上受限的使用者，要確保他們可以訪問綠色基礎設施的服務。平等機會訪問不僅使行動、視力受損的人更方便地訪問綠色基礎設施，享受其帶來的服務，還有助于老年人、推著嬰兒車的父母或帶著小孩子的行人在安全和舒適的區域使用綠色基礎設施。

（5）智慧城市綠色基礎設施。布達佩斯政府目前建立了一個綜合的數據平臺，集成各個環節的數據，包括綠化面積、植被類型、空氣質量、水質情況等。這樣的平臺可以提供全面的信息，以便政府與用戶輕松獲取實時的數據。

4 啟示與建議

綠色基礎設施研究和應用在中國起步相對較晚且發展較為緩慢，其中涉及到的問題包括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缺失、公眾的低響應度等。通過對布達佩斯綠色基礎設施規劃及實施的經驗進行總結，建議中國綠色基礎設施可以從“規劃內容、實施方案、保障體系”三方面進行建設規劃，按照“項目啟動—總體規劃—現狀評估—實施操作—后期維護”的建設步驟，構建可持續發展模式。

（1）整體統籌，加強綠色基礎設施與相關規劃銜接。國土空間規劃體系的分類分級標準，綠色基礎設施規劃隸屬于國土空間規劃分級體系中的專項規劃。參考布達佩斯的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經驗，綠色基礎設施規劃在中國國土空間規劃五級中均可落位，可考慮由所在區域或上一級自然資源主管部門牽頭組織編制，以中國現有的綠色空間規劃體系為基礎將其納入國土空間規劃體系框架。其中，功能提升要注意與相關專項規劃的銜接，對綠色基礎設施在用途、面積、形態等方面提出精細化和差異化的管理計劃指引。

（2）摸清底牌，結合國情細化目標實現長遠可持續發展。在綠色基礎設施規劃編制過程中，明確核心原則，全面考慮生態、氣候和社會層面，形成可持續的長遠規劃，尋求在應對氣候變化、能源等方面發揮支撐作用。結合現狀問題分析，以及國土空間規劃對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的定位、資源稟賦等特點，對主要目標進行分解，把綠色基礎設施規劃作為一項長期目標來看待，并制定中期具體規劃目標、實施方法與策略拆分長期目標，更好地實現綠色基礎設施規劃最終目標。此外，在全國國土調查的基礎上，參考布達佩斯基于土地利用與其主用功能進一步對綠色基礎設施進行類型識別，這種基于土地使用和功能的分類方法也有助于提高規劃的適用性和可操作性。同時進行排查摸底，了解當前綠色基礎設施在不同層級上的數量、規模、分布等自然現狀，發現短板問題，對城市綠色基礎設施進行研判。

（3）注重規劃全過程中多利益主體的參與合作。城市綠色基礎設施建設是一項長期戰略，依賴社會共識和協同努力。在布達佩斯的綠色基礎設施規劃中，特別強調地方政府、學界、非官方組織和民眾的廣泛參與和協作。這不僅包括各利益相關者在規劃目標制定和意見收集中的參與，更突顯了政府分權給不同利益相關主體的形式。這種協作機制保障了規劃科學性，反映實際需求，同時提升公眾意識，保障綠色基礎設施建設的完整推進。因此，中國未來綠色基礎設施建設可考慮強化科普與教育，促進多領域、跨學科的合作。鼓勵各類組織、高校和居民參與規劃與實施，實現政府引領與群眾共建共治共享。廣泛吸收多方資金投入與收益信息，為綠色基礎設施開發與調整提供依據。并利用互聯網、物聯網等技術提供公開的信息發布、意見反饋平臺，構建無障礙的反饋渠道。這一系列措施將有助于推動中國在綠色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的全方位進步。

注：圖1，圖2改繪自Sustainable Energy and Climate Action Change，圖4-圖7源自ko?tet - Helyzetelemze?s e?s E?rte?kele?s，其余圖表均由作者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