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永玉
小時候講起或想到“故鄉”,非常明確,沒有第二個地方是這樣子的。故鄉有兒時玩在一起的同伴,我們熟悉每一條受腐蝕的臺階,我們在那里“辦家家”;故鄉有干凈得不能再干凈的街頭街尾的角落。
跟爹媽走親戚回來,閉著眼睛能摸到自家大門。
上學一路上閉眼聞得到黃絲煙鋪,油炸洗沙粑粑,兵工廠,硝牛皮廠。有鼻子耳朵帶路,就曉得走到哪里了。
如果不想想當年身邊的那些地方,長大在外,晚上睡不著?;貞浤_板走過的城,城城不一樣。山里是山里,海邊是海邊,一片片村子,一座座小城,一眼望不到邊的中城、大城,各有各的特別樣子。聽同學和朋友夸自己家鄉好處的時候,都為他們高興,驕傲。
各人有各人的故鄉,各人有各人甜蜜的回憶,那些小生活、小角落,永遠永遠不會再回來的“故鄉”!
天下故鄉各不相同!
我們的情感自小由那里萌發,很堅實,很頑固。
(王汐摘自作家出版社《還有誰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