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組詩）

趙衛峰

風雨及其他

風雨在示范：默契的伴侶只應天生

來得快，呼吸粗重，輕而易舉

市區的傍晚一下失卻固有的端莊

凌亂界，新鞋子會體現不適

不合時宜的下水道有些擁擠不堪

老年人習慣，成年人見慣不怪

我沒事，通過報紙、電視和手機

氣象臺早已為我作出溫馨提示

其實，陽臺上的老友，花鳥和魚蟲

也先有了身體反應，來吧，請移步

磚木結構的畫框，花瓶，鳥籠

和魚缸各就各位，我也不再理會

江湖的混沌與悶，想想，也是緣分

活法不一，語言不通，各自為陣的

人與物，因風雨而在，同個時空

同做平衡之夢

年輕的器官及其他

年輕的器官總閑不??；隨時表示

隨地展示：萬物在生長

在成長；在老去的路上

我更喜歡一片孤云

陷入迷津的樣子；仿佛微醺

若有霞光它會泛紅

若在中秋，它會襯托

人間另種高處，目前是孤峰

在秋意橫斜的貴陽城外

有氣質的事物一貫神色冷峻

懶得很，只讓鳥類代其發聲

臺痕上階綠，這一幕經久

且常見：總有人登高

總有人居高，越高，越少車馬喧

更多的，是鳥類自行排練，是的

遙望遠方和寄身之所，是周末

是我，不再年輕的眼睛的愛好

井底蛙及其他

看到什么，就說出什么

天生游泳技術好的青蛙，做到了

有立場，講實話，不浮夸

后來的我也曾努力

我喜歡整體，更喜歡局部

當我追憶一條漫長的流水

著眼點更多的是可觀，可愛

可以用心親近的小部分

挖井人是誰，清淤者是誰

如同掘墓人是誰，懷念者是誰

到后來都易被忽視，不了了之

到后來，一口井分泌過什么

涌現過什么，又深藏過什么

或說一條流水經歷了什么

結局是什么，也只有她心知肚明

我耿耿于懷的水靈世界，是永遠

能見的，能動的小部分

經過你的那些語言及其他

經過你的那些語言也像醬香唇膏？

萬物多彩，目的也就一個

顏色的作用之一種其實就是襯托

紅光滿面之際，朱門可能更紅

陳詞一枚，或一根，就能令你飄然

若無人機，俯瞰，邑落相望的朝代

雕欄玉砌的初春，口若懸河者

也像無語者，就著不朽的宏大夜幕

等飽暖，等安眠，嗯，人生之一種

也就一個愛換體位的等字，多少次

你和自己相愛，在強有力的黎明前

隨光影起伏，泛泛而談，有時是

有時不。吶喊?；蛐÷暫吆?。咬牙

咂嘴噘嘴抿嘴，隨普通話的節律

屏神抑氣而后沉默似金？

經過你的那些語言，多半沒有回音

并不構成回憶，語言天生的廉價

與可再生性沒得到想象中的證明

經過你的那些語言，在最后

力透紙背的或許就一句：你來，我在

在不重現的昔日，不兌現的未來

山水及其他

其他暫且不表；就說他像時針

像蠟筆，在巨幅山水畫中，流連

像霧嵐挽留的，拖泥帶水的春天

其中的一枝，渺小的細節

隨柔綿之風位移，在自然的骨盆

像腹有詩書的先行者，深呼吸

欲給面前飽滿的山巒安放比喻

也不先問問對方是否樂意，他呀

只管在心中調動字詞，最后

戛然而止；顯然，沒有什么比喻

比峰嶺本身更可靠和可信

但那些溪澗，如鹿，如兔

為何扭身就開溜，還一去不回呢

由此，他想起人，如鹿如兔的人

想起根深蒂固的樹，想起高飛

但不遠走的鳥，和鳥巢的堅貞

云雨及其他

雨無論大小，都有濕的本質

有讓對象濕的能力，節奏也簡明

小抽泣，大悲慟，扎實地痛哭一次

或嚎啕一場，像人，有的人

而云，就復雜些，忽近忽遠花樣多

如夢，喜著五花大綁的衣裝

置身其中，除了空

還是空？常把云雨聯系看的人

也許另有眼光，暗生翅膀

而你，只是待在原地，仰望或遠觀

從表面看，日復一日的云，不穩定

不主動，累了，就隨意粘歇山腰

而雨，現身就形而下，只向往低處

沉迷于凹處，樂此不疲似的

仿佛天生知道，前途即歸途，反之

也是，常把云雨掛在嘴邊的人

也許愛抬杠，以偏概全，你想想

雨下云不見，云起時，雨無蹤

云雨其實不同行，不同道

最初的河流及其他

最初經過的河流小名白濮，大號倒天

從魚卵到魚苗，我僥幸，是千萬分之一

其旁支，曰響水，卻沒啥大的響動

如沿岸山林與作物，春去秋來與世無爭

直到附近機場建起，飛機代替巖鷹

還記得周圍，法寨河，落腳河，白布河

這些姐們小蠻腰，性子烈

不時還沖浪，玩小瀑布式的花樣

稍遠，牛欄江，橫江，聽著氣勢恢宏

而凹河，鴨池河，而撒拉溪，這稱呼

有趣，以及，德溪，總溪西溪花溪

我都曾進入，曾投入，那時年輕

那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真抱歉

我的愛心與耐心從前不能現在更不能

與她們身上高架的橋梁攀比，現在想想

我經過的河流掐指可數，她們

大體輾轉于長江與珠江，像赤水，紅水

像六沖，六圭，又六廣，有名的不少

無名的更多，更多的像淡淡而過的日子

現在想想，經過我的河流在減少，讓我

在故鄉與外鄉，家鄉、他鄉或異鄉之間

很容易就看出她們，就愿意遠遠地羨慕

和祝福：水靈的她們，有夢，如夢

善始善終，寬容的她們，年復一年

始終，有人信賴和依賴，有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