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詩有多種功能,不同的人理念不同,對待詩的態度不同。有的詩描寫生活中的情趣,有的詩排遣心中的牢騷和不滿,有的詩則可起到應景社交的作用。鄔焜教授的詩作數量眾多,以上三種類型兼而有之,并且創作速度飛快。2022年,我和鄔老師一同擔任了西安市中小學生詩詞大會的評委。鄔老師在忙碌點評的間隙,迅速作出一首應景的詩作,并當眾朗誦出來,引起會場觀眾的熱烈掌聲。這便是詩詞發揮社交功能的范例。
公交測溫
乘坐公交天氣涼,測溫儀器竟失常。
額頭雙腕頻番試,射我多達八九槍。
看到最后一句時,我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來。當下網絡上充斥著大量故裝風雅、無病呻吟的擬古詩作,看完也忘完了,幾乎留不下印象,甚至很多詩看罷第一句,便失去了讀下去的意愿。包括名家的經典詩作在內,極少有詩作能使我看后發笑。這首詩以自嘲的口吻,記錄了公交車上尷尬的一幕,推薦讀者將其作為祛除煩悶的一劑解藥。
同樣,看到《植物園吃閉門羹》這一詩題,即令我發笑,感到一種難以言傳的幽默和生動。剛好七個字,將其寫到一首絕句的正文中,也許效果更好,盡管不符合平仄。
驗核酸(其三)
入校需查疫況明,今天排隊測核情。
寸挪整整三時半,待到跟前系統崩。
這首詩最后兩句的強烈對比,尤其令我感到風趣。只是不知身處現場的鄔老師當時在氣憤之余,是否也有一種輕松自嘲的心情。
聽 雨
宅家聽雨叩窗欞,詩韻悠悠細品茗。
內卷窩窩莜麥面,躺平臥榻養元精。
這首詩把“內卷”和“躺平”兩個新潮詞語巧妙嵌入詩句,俗雅對比鮮明,我將其視為《鄔焜詩詞選集(二)》中的精品佳作。不過,“躺平”一詞本身似乎也包含了“臥榻”的意思,不妨將“臥榻”改為“閉目”二字,可容納更多的信息。我把“躺平閉目養元精”這句詩,作為自己的座右銘。鄔老師這種舒適從容的心態是我的追求。我也希望各位讀者都能記住這句詩,平常工作不要拼得太過,把健康放在首位。
在我所接觸的各類人中,鄔焜教授的幸福度明顯較高。這是綜合其學術成就與日常生活多方面的總體感覺。我經常在思考,幸福到底來自哪里?世上的蕓蕓眾生都在追求幸福,可得到幸福卻似乎很難:有些人位高權重,但不幸福;有些人家財萬貫,但不幸福;有些人聲名赫赫,也不幸福。
幸 福
學生微信告實情,憋在舍中人快瘋。
知我下樓能散步,直言幸運滿福庭。
幸福其實很簡單,能在小區里散步就是一種幸福。只不過大部分人平時忙忙碌碌,行步匆匆,只有在被封控的特殊時期才感受得到。根據我對鄔老師的了解,他的幸??赡苷莵碜杂跊]有過多的物欲,平時過著極為簡樸和放松的生活。真正的詩和其人的生活是一體的。他樸實的詩作中,能夠感受到強烈的熱愛生活、享受生活的精神,使我們得以窺知幸福的本源。
(作者金中,現為西安交通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中日詩歌研究所所長、日本東京外國語大學文學博士、北京大學哲學系訪問學者。是西安市碑林區政協委員與僑聯委員,兼任中華詩詞學會青年詩詞工作委員會副主任、陜西省詩詞學會副會長、西安市詩詞學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