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鳥群（外二首）

馬俊剛

麥子成熟了

父親開始磨他的鐮刀

他認真地磨

如磨他過去的生活

另一把鐮刀

掛在高高的房檐上

鳥群在月光下奔跑

跑進了我的被子

我的夢里也有鳥群

它們在我和父親的夢里

奔跑

放著光芒

夢里的金黃

是我再也接近不了的邊緣

夢里的父親

一刀一刀把歲月割彎

而這一次他割倒的

是他再也挑不回家的心事

麥子已經成熟

今年父親不再揮舞鐮刀

他的鐮刀和白發都已蒼老

只被歲月收割

月亮下的麥垛

麥垛下的孩子

孩子新鮮的笑臉

都被父親的鳥群卷走

藏了起來

今夜

鳥群不再奔跑

村莊已然安靜

今夜

我在一個很遠的城市

夢見鳥群

夢見月光流淌過麥垛

夢見父親

走過麥田

交易

我提著一籃子愛情

走下黃土坡

淚水盈眶

那時

我看見風中的你

正打算收起翅膀

然后我們做了一筆交易

我把愛情給你

你把自己給籃子

我提著籃子回家

長方形的夢

一間有窗口的房子

綠色的窗簾，散布白花

我的床是長方形的

還有長方形的夢需要做

夢里有一個女人和一只貓

一個女人或者一只貓

她咬了我的左肩

又咬了我的右肩

一只貓走入了我的身體

追逐陽光如羽毛

我看見許多腳印

還有一只踩在我的額頭

夢是方的

笑是甜的

我只舔了一下

她就蘇醒

外面下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