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小時候

暖　夏

那些過去的日子，便這么搖搖晃晃地飄蕩過去……

一

站在我家樓頂就可以看到廣闊的大海，因此，我對大海有種別樣的情愫。但這種應該以“美好”來署名的情感被某個事件摔碎了，成為我童年里永遠的陰影。所謂陰影，就是把這種美好撕破了給我看本質。

我家和木曉蕊家是那種其樂融融的關系，每到夏天，我們兩家就奔赴海灘度過海浴時光。終于到了可以獨自下水的時候，我和木曉蕊一人抱著一個救生圈就飄到大海上。 我倆正漂著呢，木曉蕊突然要爬到救生圈上面坐著，我還沒來得及為這個驚悚的想法尖叫——萬一翻下去怎么辦——她就已經四平八穩地坐在救生圈上了，還一邊揮手召喚我也一起來。我猶豫了一下，在木曉蕊小小年紀就已經擁有的輕視的目光下顫巍巍地坐到救生圈上，我還沒坐穩呢，突然感覺后面劈來一個浪頭，我重心向后晃了一下，就沒有前兆地一頭倒插到海水里頭。

從此以后我懼怕且痛恨游泳，我永遠無法忘記倒插在水里直接沉下去的那種恐怖記憶，而木曉蕊直接選擇了遺忘，根本忘記了罪魁禍首就是她，還津津樂道，樂此不疲。

自從我的智商可以理解海嘯之后，就把救生圈放在了我生命中第一重要的位置，并時刻準備著當海嘯來臨時要沖到地下室套救生圈。直到現在，我還會定期給救生圈年檢，把它吹得圓滾滾的。

二

我家前面有個高中，里面有個大大的籃球場。每逢下午放學，木曉蕊就拉著我到籃球場溜達。她那時就已經懂得完美地運用甜美的嗓音和可愛的笑容蠱惑打籃球的大哥哥們給她買糖吃。因為長期的實踐告訴她，籃球場里面的人口袋里通常都會有錢的，而且還舍得掏出來。

而我對用做拉拉隊換取融化在口里甜絲絲的糖果并不感興趣。這時，木曉蕊輕視的眼光又會掃過來：“大概你是不會如何討人喜愛吧?！?/p>

那天木曉蕊又扯著笑容跑過去的時候，我轉身，準備回家看動畫城。

這時，我突然聽見身后一聲“喲”的叫聲，腦袋還沒完全轉過180度就用余光發現一個碩大無比的黑色物體毫無偏差地砸了過來……砸到了我發育還未完全的腦袋上……

從此我患了籃球癡呆癥。只要有人一提籃球我的大腦中總會出現 3 秒鐘的空白。

對此，木曉蕊很悲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勇敢地面對過去吧，孩子?！苯又€不忘意味深長地添了一句：“忘記過去就是背叛歷史?！?/p>

難道要讓我勇敢地揚起腦袋大吼著“來砸我呀”！

三

我對木曉蕊的記憶似乎只有“殘酷”“暴虐”之類的陰晦詞語，這個人精，從小到大就知道損己利人。

有一年她出去逛街，恰好碰上記者當街采訪，已經不記得是什么問題了，只記得晚上新聞播出的時候，帶著光環的木曉蕊微笑著面對鏡頭妙語連珠字字珠璣語言犀利。最后主持人贊嘆地問她叫什么名字，她很低調地吐出一個名字——“林夜?！?/p>

雖然我很欣賞木曉蕊的語言表達能力，但我并不覺得被人頂了名字是件光榮的事情，于是看完新聞我飯都沒咽下去就沖到木曉蕊家門前死命地擂門，木曉蕊隔著門說：“林夜你不必這么急著道謝，你也知道我是低調的呀?！?/p>

我被籃球砸中的“后遺癡呆癥”猛地倒灌回來，且因為學識太淺大腦一時死機，不曉得怎么回復這個人精。于是跑去買了個線偶貼上木曉蕊的名字陰沉地拿著筷子戳啊戳……

四

那些過去的日子便這么搖搖晃晃地飄蕩過去，現在的木曉蕊仍是以前的模樣，卻變得會摟著我的胳膊嘻嘻地笑，講著外太空的笑話，完全不記得小時候她曾多么的“惡魔”。

那時的“悲慘記憶”現在回想起來，卻都不可思議地帶著美好的色彩。

仍記得夏目說過的話：“無論是好是壞，都是一次邂逅?！?/p>